第140章寫情墨筆淚如雨,搖曳綠波動若飛(8)
扈爾漢眼看沒辦法急忙命人去喊石戎,過了一會石戎、葉克書二人帶著十騎馬飛馳而來,葉克書一馬到了盾陣前面,燕撾一伸,上面的鐵筆抓住盾上獸紋,用力向上一挑,把那面大盾挑了起來,但后面馬上有人撲上這個缺口,葉克書連挑八盾,累得面色發黃仍不能沖出一道口子來。 努爾哈赤把五龍刀背了起來,取出威鎮七海,大吼一聲向一面盾牌劈去,盾牌應手而開,努爾哈赤大聲道:“快跟我來!”當先沖去。 幾個官軍一齊放箭,他們雖不比得女真箭術超群,但十幾支箭一起來,努爾哈赤仍不得不急急揮刀撥打,就在他一慢的工夫,又是一面大盾推了上來,把缺口給堵住了。 石戎拉住葉克書道:“不能再挑了,否則你就累死也沒用。”葉克書道:“那怎么辦?看著他們把努爾哈赤他們擠死嗎?”石戎指著兩個盾陣的中間道:“他們的弱點在那,只要能躍過去,到在這組牌刀手的身后,自然就破了這個盾陣了。” 葉克書道:“我去!”剛要動,就聽遠處有人道:“前面的是小石頭嗎?”石戎一回頭就見對面高坡上有二十幾匹馬和兩輛大車,馬上坐著九龍老齊和他的兒子齊昌、徒弟巴雅喇以及褚英、代善、阿敏等人。石戎高興的幾呼跳起來,揮舞雙手道:“大師兄!石戎在此!” 二十幾匹馬一齊沖下坡來,九龍老齊看著盾陣道:“噫,這是什么玩意?” 石戎把這盾陣講給他聽了,九龍老齊道:“不就是躍這第一層盾牌嗎?好破。好破!”快步向盾陣沖了過去,腳踩盾牌而上,身子猛然躍起一丈多高,然后身子在空中急轉向兩陣中間落去。 官軍眼見九龍老齊向兩陣中間落下,急忙放箭,九龍老齊把布衫脫了下來,就空中一抖,箭矢無不被撣了開來,九龍老齊身子穩穩的落了下去。 幾名官軍輪刀向九龍老齊沖了過來,九龍老齊笑道:“我也不來動你們。只是在這吸袋煙而已,何苦擾我。”說著果真掏出煙袋點燃,大抽起來,那個兵士又如何砍得到他。 鐵煙袋越抽越熱,眼見得紅了,九龍老齊嘻嘻一笑,揮開煙袋左邊一抹,右邊一擦,挨上那個官兵,那個官兵的衣服立即起火,他們那里還顧得什么盾牌,一個喊爹叫媽的滿地打滾。 石戎一手道:“沖進去!”眾人沖開盾牌,也不殺那些官軍,一齊向杜松沖去,刀槍劍戟一塊向杜松身上招呼,杜松眼見手下四散跑開,氣得破口大罵,輪刀和眾人亂打,不知在那飛來一箭正好射在他的臂上,杜松怪叫一聲。撥馬逃了。 眾人各自見禮,巴雅喇撲到努爾哈赤身上哭個不住,努爾哈赤笑著把他臉上的淚痕擦去,道:“半年不見,你還這樣好哭鼻子。”他轉回身向九龍老齊道:“前番就蒙前輩援手,才得以逃脫,未想此番又是前輩救了努爾哈赤,努爾哈赤這廂謝過了。” 石戎道:“九龍老齊,你不在撫順享福跑這來做什么?”九龍老齊道:“我的福享到頭了。”石戎一愕道:“這話怎么說?” 齊昌道:“小師叔,我父已將九龍鏢局關了,我們齊家所有的財產都在這兩輛車子里,特意找你們來了。” 努爾哈赤不敢相信的道:“前輩關了鏢局來找努爾哈赤不知所為何事?” 九龍老齊道:“我也是女真人,屬紇石烈氏,祖上自大金亡國后逃至遼東,改為姓齊,我的女真名字叫做帕海,今天,你努爾哈赤是我女真人重興的希望,我怎么能再去管什么鏢局子,自然要來找你了。哎,只要你不嫌九龍老齊老了,我就在你馬前做個小卒,為你沖鋒陷陣。” 努爾哈赤大喜,伏身一禮道:“努爾哈赤絕不有負前輩,定為女真重興拼盡最后一滴血。” 石戎皺著眉頭道:“九龍老齊,你是怎么找到我們的?”九龍老齊一笑道:“是你二師叔告訴我,你們走這里的。”努爾哈赤道:“是虛前輩嗎?”九龍老齊點了點頭,石戎冷笑一聲道:“原來他在暗處跟蹤我們!” 代善道:“就是那位虛前輩,在亂軍之中救了我們,并把我們交給齊前輩的。”石戎道:“他還說什么了沒有?”九龍老齊道:“他說少天師給了大貝勒一個錦囊,大貝勒現在就可以折開一看了。” 努爾哈赤從懷里摸出那個錦囊,石戎道:“大哥,你打開看看,不要里面是一道靈符啊。”他當著九龍老齊沒敢說是鬼畫符。 努爾哈赤依言打開錦囊,眾人都往前擠想看看那上面寫的什么,九龍老齊慌了手腳,雙臂張開把眾人擋在外面道:“不行,虛道長說了,只能讓大貝勒一個人看。” 努爾哈赤看完錦囊放聲大笑,興奮的向石戎道:“賢弟天縱奇才,有不世之能,我來問你,你能否不用刀兵就奪回赫圖阿拉?” 石戎搖了搖頭道:“這我做不到,那莫格魯到不怎么樣,那個安費揚古卻是難對付的很,不要說不動刀兵,就是大動刀兵,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奪回來的。” 努爾哈赤笑道:“可見你不如你師叔多了,這個錦囊就能不動一刀一槍把赫圖阿拉奪回來。”石戎笑爾不答,一臉的不信,努爾哈赤道:“你不必懷疑,趕緊安排誰去查干淖爾,誰去找舒爾哈齊奪回赫圖阿拉吧。” 石戎見努爾哈赤語氣正重,這才道:“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除了你我和金教中人之外,一律不要去查干淖爾,都去找舒爾哈赤,只是舒爾哈齊現在何處,我們也不知道,上那去找啊。” 阿敏快爾的道:“那位虛前輩說了。我阿瑪帶人向龍崗山一帶去了。”石戎道:“他倒是什么都知道。”努爾哈赤道:“我們追上納蘭掌門他們,商量分路的事。”說完急切的一催馬向來路而去。 大隊人馬在慶云堡湊到一起,好好的休整了一下,分路之事,經過商量,決定按招石戎的辦法辦,只是孟古說什么也不和努爾哈赤分開,只得讓她也去。 于是努爾哈赤、石戎、孟古加上金教眾人,取路西北,仍向郭爾羅斯草原前進,直奔查干淖爾,厄赫、頓布則帶了董鄂、哲陳兩部的人去迎倫布,讓他們轉路向赫圖阿拉,其余人去龍崗山。 眾人各自上路,石戎向厄赫道:“你不如和我走,這條路還好些,而且有我招顧,你也……。”厄赫打斷他的話道:“我們分開一段時間,好好想想,如果我們仍愿意在一起,就在赫圖阿拉再見,如果不愿意就不見了。” 石戎一笑道:“你知道我一定會去赫圖阿拉的。”厄赫道:“那你如果不想見我,讓人通知我一聲,我走開就是了。”說完自顧去了。 石戎他們這一隊共十二人,一直向西北而去,此時已是春回大地,一路上草色漸綠,樹葉漸濃,花開枝上,鳥向北飛。孟古回到這熟悉的天空,一下就活躍起來,拉著努爾哈地赤賽馬追兔,射鷹彈雀,不時的把野花摘下來,編個花冠給努爾哈赤戴上,眾人知他二人的心思,都遠遠的跟著不過來打擾他們。 這一日在大布蘇湖扎營,孟古一眼看到奇峰林立,氣勢磅薄的泥林,興奮的直跳,拉了努爾哈赤跑到那里去玩了,石戎背負雙手遠遠看著他二人,輕輕的一嘆,費英東走過來道:“三弟,你是不是在想格格?”他有意的省去欣然二字不提。 石戎看他一眼道:“不知道她現在怎么樣了?”費英東道:“你知不知道,我曾經去圖倫向格格求過親。”石戎聞言愕然的看了費英東一眼。 費英東遙望湖水道:“那一次我連格格都沒見到,就被打發回來了,從那以后我才知道,有許多東西不是你的,你怎么樣也得不到,就像是這湖水,它雖然碧色蕩漾,波光粼粼,但它就是不能喝,你再怎么渴,對著它也全無辦法。” 石戎伏下身捧了一捧湖水,送到口中,立即又吐了出來,原來那湖水又苦又澀。咸味極重,石戎長嘆一聲道:“‘天光云影碧相涵,百頃琉璃一望間’好一脈湖水,未想卻如此騙人。” 這時去提水的石國柱正好走回來,道:“那水不中吃,你要喝水來喝這個好了。”說著把水桶遞了過去,石戎見那水桶里的水清徹見底,寒氣逼人,小心翼翼的捧了一小口喝了,直覺又涼又甜直入心脾,整個人為之一爽,他奇異的道:“這是那里來的水?味道這么好!” 石國柱一指泥林道:“就在這狼牙壩的壩溝里,可惜這桶里的冰塊都讓孟古搶去了,不然你再嘗嘗冰塊就更美了。” 石戎不敢相信的道:“這么近的矩離,這湖水又咸又苦,那壩溝里的水卻如此美味,真令不可思議。”費英東道:“是啊,十步之內,必有芳草,人們往往被眼前這湖水迷惑。走到這里急渴之下先飲了湖水,失望之余也就不再去嘗那壩溝里的水了。” 石戎知道他是在勸自己珍惜厄赫,也不回辨,笑笑不答,三人向營地走去,就見石廷柱快步走來,大笑不止,三個人奇怪的道:“你笑什么?”石廷柱也不回話,只是笑,三人再問,他強忍了笑用手向身后指了指。 三人一齊向他身后看去,就見孟古渾身是泥,如同剛從泥坑里掏出來一般,拐著腳讓努爾哈赤攙著慢慢向這邊走來,一邊走還一邊哭罵著努爾哈赤,努爾哈赤陪著笑臉,極為尷尬的走著。 三人也同時笑了出來,這時納蘭百良恰好從營地里出來一眼看到,驚愕的道:“這時怎么搞的?”努爾哈赤道:“我們從泥林出來,去湖岸邊上找野鴨窩,沒想到孟古掉到一個泥坑里去了。” 納蘭百良一皺眉道:“這大布蘇湖岸兩側有無數的泥坑,俗名大醬缸,深不可側,你們到那里做什么,這要有個好歹如何是好,快去把衣服換了吧。” 努爾哈赤答應一聲,攙著孟古進了帳蓬,納蘭百良回頭又訓斥石廷柱道:“他們頭一次來,不知道這的道路,你如不告訴他們。還在這里看著發笑。” 石廷柱委屈的道:“我告訴他們了,可孟古跟本不聽,只顧玩,我有什么辦法。”納蘭百良知道他說的也是,只得罷了。 他們吃了晚飯之后,各自歇了,努爾哈赤等眾人都睡下之后,偷偷的從帳蓬里溜了出來,走到孟古的小帳前,輕輕彈了彈帳壁。卻沒有動靜,努爾哈赤眉頭一皺,就在這時他身后有人嘻嘻一笑,努爾哈赤急忙轉身就見孟古就站在他身后,似笑非笑的看著著他,一見他回頭,轉身就向大布蘇跑去。 努爾哈赤急忙追了過去,眼見孟古越跑越遠他擔心的道:“你還跑,小心再掉到大醬缸里去。”孟古猛然停下,回過身來。看著他道:“你說,你是不是覺得我今天給你丟臉了?” 努爾哈赤走到她身邊,看著他道:“你怎么會這么想呢?”孟古道:“他們都怪嘻嘻的笑,還總那樣看著我,你是大英雄,自然就會覺得丟臉了。” 努爾哈赤笑道:“你吃飯的時候給我暗號,把我找出來就為了這個?你放心,你的所作所為,不管是怎樣的,都不會給我丟臉,我身邊有你,只會給我增添光彩。” 孟古喜不自勝的看著他道:“真的?”努爾哈赤點點頭用十分肯定的語氣答道:“真的!”孟古幸福的倒在他的懷里,道:“我這一生有你,也是我最大的光彩。” 兩個相互擁抱著,在大布蘇邊上坐下來,看著月色下的大布蘇湖水一句話也不說,一動也不動,就那樣坐著。 很久,努爾哈赤輕聲道:“回去嗎?”孟古微微的搖了搖頭,伏在努爾哈赤的懷里沉沉睡去,努爾哈赤看著懷中比花更嬌,比水更柔的女孩兒,把長衣解下罩在她的身上,就那樣摟著她直到天明。 “咳”一聲干咳,努爾哈赤猛然驚醒,跳了起來,就見葉克書站在二人身后怪聲怪氣的道:“果然是春回大地,春色逸人呢。”努爾哈赤臉一紅,急忙拉著孟古起來,孟古睡得迷迷糊糊道:“怎么?要走了嗎?” 葉克書忍住笑道:“我們四處在找二位,要走還不急,吃飯卻是急的。”說完笑嘻嘻的走了。 努爾哈赤自湖里撩了一把水打到孟古臉上,孟古尖叫一聲,清醒過來,她那里肯吃虧,也撩了水來打努爾哈赤,努爾哈赤卻早已跑了。 他們吃過早飯后上路,從大布蘇到查干淖爾不過百來里地,半日便到了,一近查干淖爾。就見這里長草遮天,綠水如云,牧民們趕著自己的牛馬向草原深處走去,天空中剛從南方飛回的鳥兒,不住的鳴叫著,忽然一個急降,向湖水里扎去,方沾水面又急速飛起,在草原上空轉個不住。 再往前走,就見湖邊春草復綠,百花初綻,向湖中倒映,鷗鷺齊飛,鳥兒鳴唱,煙波浩淼之中,天鵝照影,帆影幾點之下,魚兒戲水,孟古看的整個醉了,在馬上站了起來。向空中招手,大聲呼喊。 石戎向費英東道:“原來貴教在這樣一個人杰地靈的寶地,難怪能教出你們這些人物來。”費英東笑笑,道:“這里自然是好得很,我們從小在這長大,離開之后就在夢中也不忘了它。” 這時納蘭百良道:“布爾堪,你去找船,咱們從湖上過去,再向塔虎城。” 布爾堪答應一聲,催馬跑開,一會他坐在一艘小船上,帶引兩艘大船劃了過來,納蘭百良道:“跳上小船道:“大貝勒,請您坐了大船慢走,我先回去向教主通報一聲。” 努爾哈赤道:“納蘭掌門請便。”扶了孟古上了在前面的大船,兩艘大船一艘載人,一艘載馬,緩緩向湖的對岸劃去,孟古這是第三次坐船,也是最安逸的一次,她脫了靴子將一雙如玉白足伸入水中不住的打著水,笑靨如花的看著周圍的一切,這查干淖爾方圓五百里,是遼東第二大湖,也是遼東鳥兒的天堂,湖的四周一會天鵝飛起,一會白鶴落下,孟古拍著手一會看了這個一聲歡叫,一會看了那個一聲高呼,努爾哈赤坐在她的身邊癡醉的看著她。 他們午飯就在船上吃了,這船家散網,在湖中捕了兩條大魚上來,就著湖水來燉,吃的努爾哈赤、石戎孟古三個贊不絕口,額亦都笑道:“這算什么,等到了塔虎城,我讓人做烤全羊請你們,他們這里的羊rou與眾不同,那才叫美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