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事不平,把與君(6)
一句話驚醒夢中人,抱著大宮玉子的大宮雄本,大吼一聲,把大宮玉子向上一拋,抽刀向前一沖,太刀自彭如、田明二人的項上一過,血向天沖,二人則向地上倒去,大宮雄本太刀還鞘,人從兩個死人中間沖了過去,一把接住大宮玉子,這時彭、田方才倒下。 大宮雄本雙足用力向下一跺,沙子揚起多高使他的背一虛,然后大步就跑,躺在他前面剛剛吐了個爽快,緩過些神的肖鎧嚇的爬起來就跑,一頭又載進海中去了。 孟古離得近,把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的,她放心不下努爾哈赤,不肯去追,但也不愿意讓大宮雄本就這樣走了,大聲向賀四發和姚仲武二人道:“你們還不快追!” 賀四發不動地方,冷笑一聲道:“先抓你們這對狗男女,然后再抓他們這些倭寇也不遲。”姚仲武并不知道這些倭人和他們姚家的關系,大聲道:“一個也不能讓他們跑了!”揮動虎眼鋼鞭追了下去。 努爾哈赤的刀劈下來,司馬兄弟的雙劍成剪子股夾住大刀,兩劍相交。司馬漁的劍又紅了起來,他的劍貼著努爾哈赤的刀在手中打著轉的刺了進去。 努爾哈赤叫道:“來得好!”。大刀一翻砍在司馬讀的劍上,司馬漁的劍馬上轉紅為白,氣勁全消,努爾哈赤刀快,不等司馬漁收劍,刀又一撩,刀口龍珠正好磕在司馬漁的劍上,司馬漁倒退兩步寶劍險些脫手。努爾哈赤知道自己的猜對了,果然一刀中的,不肯再讓他二人使出劍來,大刀有如怪蟒翻空一般向二人砍了下來。 賀四發眼見司馬兄弟被努爾哈赤的刀分開,兩個落了單誰也使不出‘殛鯀劍法’只得用八仙劍的功夫擋架大刀,但努爾哈赤的刀法極快極猛,二人被他逼得東倒西歪完全使不出八仙劍輕、柔、流、緩之意,賀四發心里發急,他四下看了看,就見海灘上的人都已跑光了,除了努爾哈赤和司馬兄弟之外,就剩下孟古和重又爬上來的肖鎧了,那查大受的鐵箱子還在,人卻沒影了。 賀四發心道:“這里除了我們蓬萊派的人就是這一對狗男女了,只要把他們殺了,我們自己人自然不會胡說什么。”想到這左手一揚,十八顆海蛇錐一齊向努爾哈赤射去,那知一旁的孟古因為在酒樓上見識過他的暗器功夫。一直就在盯著他,這蛇錐又大,她看的清清楚楚,身形一動搶在蛇錐前面,張開龍角扇,十八顆蛇錐一齊打在扇上。 賀四發早知她武功不高,冷笑一聲道:“找死!”那知話音未落那十八顆海蛇錐竟一齊飛了回來,賀四發嚇得亡魂皆冒,就地一滾,十八顆海錐一顆接一顆的打在他的身前,最后一顆正釘到賀四發的衣服上,賀四發往起一站立時把衣服撕破一塊,乍一看去就如花子一般了。 賀四發不知道孟古的龍角扇專破一應暗器,心中忖道:“這對狗男女怎地武功都這樣了得?”想起前番在酒樓上孟古也把他的天王補心針扇了回來,一時竟不敢用暗器了。 孟古看著賀四發譏笑道:“蓬萊派使得好暗器,打得好滾,真是好不要臉了!”賀四發惱羞成怒罵道:“跟你們這些漢jian還有什么可客氣的!”抽出寶劍向孟古沖過來,未等沖到就聽一聲霹靂也似的大吼;“你往那里走!”卻是查大受提著潑風大刀沖了過來。 原來查大受沒走,他尿急,礙著孟古,只得找地方方便,卻把賀四發的所作所為都看在眼里,氣得三尸神暴跳,五靈豪氣沖天,三下五除二方便了,提著大刀就來殺賀四發。 查大受輪起大刀‘嗚’的一聲,像半座山一樣劈了下來,賀四發那里敢擋,側身讓開,那知孟古在一旁一扇遞到,直指他笑腰xue,口中還道:“我們這些漢jian也就不跟賀四俠客氣了。”賀四發急忙讓開,想要罵什么,想了半天卻什么也罵不出來,只能惡狠狠的瞪了孟古一眼。 查大受輪刀連劈,孟古卻不過去,站在一旁,只要賀四發出招她必是點上一扇,賀四發讓這二人打得全無還手之力,又不敢用暗器,狼狽異常,忽然查大受猛的轉過身去,把后背買給賀四發了,賀四發急忙一劍點去,劍出一半就覺肚子一寒,低頭看去,孟古的龍角扇正對著他的小腹,再要往前一步,這肚子就開膛了。 賀四發狠透了孟古,反手一劍‘洞賓入海逐蛟龍’向孟古的下陰撩去,未等刺到就聽一聲慘叫,賀四發一眼看去就見肖鎧被查大受一刀劈成兩片。 那肖鎧倒是好心,他從海里出來,見賀四發被孟古和查大受逼得像猴一樣跳來跳去。便提了劍來幫他,那知查大受一眼看見,回身就是一刀,這查大受連劈賀四發十幾刀,跟本沒碰到劍,胸中悶著一口氣回手一刀,又狠又疾,肖鎧也是死催的,拿劍便擋,當時寶劍折斷,大刀跟著下來,把他劈了開來,查大受也是一呆,忖道:“原來這人這么不經劈,早知如此我留些情面好了。” 孟古恨賀四發出招無禮,扇子一合向上一甩,正打在賀四發的臉上,立時鼻口竄血,賀四發怪叫一聲,查大受回頭就是一刀,賀四發急忙用劍來擋,半截劍被查大受劈了去,查大受連著兩刀中的,胸中一爽,收刀道:“快滾!”賀四發那敢再留,連竄帶蹦的跑了。 與此同時,就聽叮的一聲。司馬兄弟的雙劍同時齊柄而斷,二人的手上各破了個口子,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著血,努爾哈赤收刀道:“無禮了。”司馬兄弟看著他四只眼中噴出火來,恨不得把努爾哈赤化成灰熾,最后司馬讀一拱手道:“我們老兄弟輸了,從今以后再不用劍!” 努爾哈赤道:“這個言重了。”司馬漁道:“你也不要得意,三年之內,我們兩個老不死的若還活著,必報此仇。”說完拉了司馬讀揚長而去。 努爾哈赤看著周圍那些死人,慢慢收起大刀道:“我們也走吧。”話音未落就聽有人長笑道:“哈、哈、哈……,大貝勒今日一戰成名,必可轟動中原武林了!”一邊說一邊從山石走出一人,正是少天師張顯庸。 努爾哈赤道:“少天師都看到了,非是努爾哈赤想和中原武林的人做對,只是不得已而。”孟古怒道:“什么不得已,都是你那個好兄弟給害的,我早就說過他不是好人。”她一邊說一邊白了張顯庸一眼,心道:“你在那里看著我們和這些人動手,卻不出來幫忙也不是個好人,想來你們天師府也就沒好人。” 張顯庸看著努爾哈赤嚴肅的道:“你認為石戎真會刺殺戚大將軍嗎?”努爾哈赤道:“這個就不好說了,天兵這個人,向來但求目的,不則手段,如果他認為有必要殺的話就一定會殺。”張顯庸道:“那就是真的了。” 努爾哈赤臉色一變道:“少天師的意思是,天兵果然要殺戚大將軍嗎?”張顯庸看著他道:“你和天兵相識了這么久,應該知道他和我們天師府的恩怨吧?”努爾點頭道:“知道。”他心說:“我不但知道。還答應了幫他找你們報仇呢。”張顯庸道:“那他以天師府門下的身份,殺了戚大將軍,會怎么樣呢?”努爾哈赤聽的面色大變,道:“難怪他誣諂我,我若在他身邊是絕不會讓他這么做的。” 查大受在一旁聽得生氣道:“這樣的人還留他做什么,殺了得了。”張顯庸一笑道:“只是他現在已經去了望海樓,還親手抓了一個倭寇帶去,我們就算想殺也不那么容易了。”孟古幸災樂禍的道:“天師府那么大的名頭,也不怕一兩個小人啊。”張顯庸苦笑一聲道:“可我是從京城出來的,戚大將軍的消息也是從京城走漏的,一但有事我渾身是嘴也說不清啊。” 努爾哈赤堅定的道:“我們去望海樓,只要我們見面,我想我還是能夠勸住他的。”孟古道:“你別天真了,人家已經把殺你的刀都懸起來了,你還信人家。”努爾哈赤道:“我知道,他并不是真的要害死我。”張顯庸點點頭道:“走吧,我們這就去望海樓,也許一切還有轉機。” 此時天已將晚。四個人因心中有事,也不覺得饑餓,一齊向望海樓而去,努爾哈赤邊走邊道:“少天師,怎么沒見扈爾漢啊?不是說他和你在一處嗎?”張顯庸笑道:“我把他借給一個人了,這個人帶他去辦一件也許能令石戎收手的事去了。”努爾哈赤聽的莫名其妙,張顯庸不等他再問,先問道:“我問你,石戎這個人做事,是喜歡謀定后動,還是喜歡隨機應變?” 孟古道:“這兩樣不都是形容聰明人的嗎?有什么區別?”張顯庸道:“凡謀定而后動者,長于治才,輸于謀略,例如諸葛亮,不謀不動,從不冒險,而隨機應變者則長于謀略,輸于治才,例如張良,見有一縫便可插針。” 努爾哈赤道:“天兵是個隨機應變的人,我們在遼東的時候,每次做事都只是找出一個目標,不考慮方案,但每次他都按招對手的變化,做出應對,幾呼每一次他都會找到最合適的方法,來解決難題。”張顯庸點點頭輕聲道:“也許我不該不見他。” 四個人很快到了望海樓下。今天這里與昨夜景相大不相同,暗哨變成了明哨,離著望海樓還很遠,就已經不再讓人靠近了,每隔二十步便有一人點亮一支松油火把,站在那里,張顯庸掏出金色護牌,表明身份,這才讓他們過去。等走到望海樓下的時候,就見一條大漢大步迎了過來,一拱手道:“是少天師嗎!在下蓬萊馬長耕,請少天師留步。” 張顯庸一笑道:“為什么?”馬長耕看了一眼努爾哈赤三人道:“少天師,這是家師兄的意思,至于為什么,少天師應該知道。”張顯庸自然知道,心道:“這石小子好歷害啊,他用了什么辦法竟讓這些人開始懷疑我了?”面上卻無事一般道:“那好。我留步,你去找你師兄,就說我來了,有事想見戚大將軍。” “有什么事先跟我說吧。”一個嬌柔的聲音傳了過來,聽的所有男人的心中一軟,同時向說話處看去,就見一個女子娉娉的走了過來,肩上扛著一支荷花,白衣勝雪,綠葉欲滴,好一幅美景,但等那女子走到近前,眾人立時大倒胃口,那張臉橫溝豎紋,雞皮鶴發,年齡沒有一百也夠八十,可這女子自己仍當自己是小姑娘一般,拿花手絹掩著口,向張顯庸一福道:“小奴給少天師見禮。” 張顯庸急忙回禮,直覺的頭大一圈,恭敬的道:“原來荷花圣母到了,顯庸不知,卻請莫怪。”同時低聲向努爾哈赤、孟古、查大受三人道:“這是‘蓬萊八仙’中的‘女仙’荷花圣母,快快見禮。”努爾哈赤看一眼她的年紀心道:“便見個禮也是該的。”伏下身也見了一個禮。 查大受和孟古卻不肯見禮,這二人一個雖然聽說過荷花圣母的名頭,卻因對蓬萊派的印像差了,故而不肯見禮,另一個跟本沒聽說過這號人物,直覺得好玩得很,蹼的一聲笑了出來。 荷花圣母看了孟古一眼道:“這位姑娘這是笑誰呢?”孟古道:“笑你呀。我說,你是人還是妖精,這么大年紀了,為什么這么打扮?”荷花圣母道:“我這樣習慣了,怎么不好嗎?”一邊說一邊一動荷花,張顯庸急忙將手中的拂塵揚起,在孟古面前一掃。七顆鐵蓮子落在地上。 張顯庸一笑道:“圣母何苦和一個小女孩一般見識。”說話間一陣微風吹來,他拂塵上的馬尾隨風而去,竟一根也沒有留下,只是將個麈柄余在他的手中,努爾哈赤暗暗乍舌,忖道:“拂塵乃是極軟不著力的東西,她幾顆鐵蓮子盡能把馬尾盡皆打斷,武功遠在我所見過的蓬萊高手之上了。” 孟古卻沒當回事,她對自己的扇子有信心,認為一切暗器都傷不了自己,大聲道:“你們蓬萊派只會暗箭傷人嗎?”荷花圣母仰天大笑,道:“小丫頭,你以為你手中拿了一柄龍角寶扇就不怕暗器了嗎?少天師,我要是和她一般見識,她早就死了。” 張顯庸回頭看看孟古,走過去在她的袖子上拈下一枚天王補心針,笑道:“多謝圣母手下留情。”原來這針隨著鐵蓮子一齊打過來,張顯庸攔住鐵蓮子的同時。拂塵也就斷了,自然再攔不住針了,而孟古雖一再搖動折扇,卻因內力相差太遠,沒能攔住這一針。 努爾哈赤急忙站到孟古身前,并低聲道:“不要說話了,你已經給少天師惹了麻煩了。”張顯庸一拂之下不但拂塵被人打斷,還沒能全部攔住對方的暗器,這面子已經丟的大了。 不過張顯庸倒沒有在意,他向荷花圣母道:“小可有點重要的事,必須和戚大將軍說,圣母請讓個路行嗎?”蓮花圣母一笑道:“這是嫌我的份量不夠啊。沒關系,我們掌門也在這。”回身向后道:“掌門人、大師兄,你們出來吧,少天師不肯與我說。” 望海樓的大門打開,一個老道手捧玉如意,和一個執錫杖的和尚走了出來,正是蓬萊派的掌門飛靈道長和他的師兄鐵心和尚。 二人走到張顯庸身前,張顯庸急忙施禮,努爾哈赤暗道:“難怪蓬萊派近些年名聲大震,果然是有些人物,這二人神氣皆完,功力遠非賀四發、司馬兄弟可比。”他見了有本事的人自然佩服,也給見了個禮,孟古和查大受卻仍是不理不踩,飛靈道長身后的蓬萊弟子們都大為不滿,惡狠狠的看著他們。 飛靈道長打一稽首還禮道:“無量佛,少天師要見戚大將軍原無不可,只是這幾位當如何呢?”張顯庸道:“我可以為他們做保。”飛靈道長道:“那誰來為少天師做保呢?少天師可是京城出來的啊。” 張顯庸暗道:“果然是這事來了。”他一笑道:“道長別忘了,戚大將軍的病是服了家父的丹藥才好過來的。”鐵心和尚道:“可少天師也不是天師啊。”張顯庸想了想道:“在下昨夜已經到過樓上,戚將軍身體不依然安好嗎。” 飛靈道長道:“故而我們想問一下這幾位是干什么的?尤其是這位,他殺我‘蓬萊四鶴’在前,斬‘泰山四刀屠’在后,兩次救援倭人,我們和他不熟,聽少天師說,他是錦衣衛中人,這我們就更不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