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海濤怒、白浪翻空,長波恨重(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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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直睡到第二天午時,剛有動靜,就有一個水手端著洗臉?biāo)惋埐俗哌M二人的艙室,笑嘻嘻的道:“二位請用。”石戎接過來臉盆和飯菜放下道:“你們船主起來了嗎?”水手道:“船主讓我告訴二位,我們的貨主到了,我們準(zhǔn)備在這交易,就不來陪二位了。” 努爾哈赤猛的跳了起來,那雙不知是被酒薰紅還是被火燒紅的眼睛狠狠的看著水手,水手被這眼光懾住了,渾身一抖竟呆在原地,努爾哈赤一把推開他大步往外就走,石戎大急,緊隨其后的追了出來。 一艘大駁船靠在三桅船的旁邊,三桅船的甲板上一下多了好些大漢,但是從他們的穿著上可以看出都是些朝鮮人,他們每人背著兩三個麻袋正從三桅船上往大駁船上運,司馬浩和你一個高大的老者站在一起說笑著,他身后有一個文書先生拿著帳目、毛筆記著麻袋的數(shù)量。 石戎一把扯住努爾哈赤,向麻袋努努嘴,努爾哈赤也是一臉的迷惑,因為從麻袋的形狀上可以看出,那里面跟本就不是人,一個大漢正好從二人身邊走過,石戎快速的伸一指把他背上的麻袋捅破一些。然后收回手在陽光下看看,就見上面全是白色的晶粒,石戎放在口中嘗了嘗道:“是鹽。”努爾哈赤點點頭道:“我看他們從麻袋里漏出來的也像鹽。”兩個人對覷一眼同時疑竇叢生。 司馬浩看見他們急忙和老者走了過來,向努爾哈赤和石戎道:“二位,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老者伸手?jǐn)r住在他耳邊道:“我做的是非法生意,不想認(rèn)識那么多人。”他雖然盡量壓低聲音,但喉嚨太粗努爾哈赤和石戎還是聽見了,司馬浩剛要說話。努爾哈赤就攔下話頭道:“不必了,我們也不想認(rèn)識太多人。司馬先生,你們做的是私鹽的買賣?” 司馬浩笑道:“正是。”努爾哈赤不相信的哼了一聲,司馬浩道:“那佟兄以為我們做的是什么買賣?”努爾哈赤立時語塞,石戎接口道:“我們怎么以為就像司馬先生做什么一樣,誰也管不著。”老者見他如此無禮不由驚異的看著他,司馬浩倒全不在意,一個勁的點頭道:“正是、正是。” 眼看麻袋運盡,司馬浩向老者一抬手道:“先生請回吧。”老者緊鎖雙眉道:“小老兒很想再到山東走走,如果司馬先生不討厭的話我們搭個伴如何?”這大出司馬浩的意外,他看著老者道:“先生載了這一船的貨不回朝鮮跟著我去山東做什么?”老者瞇著眼睛向海上看看道:“這海上風(fēng)大浪急,蛇多笛響,老朽跟著司馬先生也許能安全一點。” 此話一出眾人盡是一驚,石戎看到老者的那些手下這個時候都停下了活計看著他們,就連那個算帳的先生也從帳薄上偷偷的把目光抬起,向他們望著。筆尖則放到口中緩緩添拭,石戎拉了努爾哈赤走開幾步低聲道:“這老兒決非凡輩,我們大可至身事外,以觀成敗,而且你不是想看看底艙下藏的是誰嗎?現(xiàn)在就是機會。” 司馬浩轉(zhuǎn)過身來,看著老者道:“先生的話是什么意思?”老者一笑道:“沒什么意思,只是蛇母縱橫黃海,朝鮮人和倭賊都曾經(jīng)遇上過,只是你們長山派沒遇到過,所以跟著你們也許會少些災(zāi)禍。”司馬浩道:“那先生買的貨怎么送回去啊?”老者道:“貨送不送是小事,這性命可是大事。”司馬浩放聲長笑,壓倒海波:“哈、哈、哈……先生這么怕蛇母,又不再乎貨物何不在家待著,不就省了事了嗎,還出來干什么?” 老者嘆了口氣道:“唉,可惜老朽的命不好,總要出來忙碌。”司馬浩道:“先生的意思不外乎就是說,我長山派假造了一個蛇母,然后殺人劫貨,對不對?”老者竟不否認(rèn)的點了點頭,司馬浩笑道:“不知道這是朝鮮官府的看法,還是商人們的看法?”老者道:“這有區(qū)別嗎?” 司馬浩道:“自然有,如果這是官府的看法,我長山派從不把朝鮮官府放在眼里,它愛怎么看就怎么看,我們管不著,也不在乎,可這要是商人的看法就麻煩了,我們以后跟誰去做生意啊。”老者冷笑一聲道:“這件事不是你們做的,你們自然照樣做生意,要是你們做的,哼,你們還做個狗屁生意。” 司馬浩并不因老者的粗魯而生氣,笑道:“我長山派的武功雖然不是什么高明功夫,但若真是我長山派造的蛇母那閣下這一來就不只是對付一個司馬浩了,可先生仍然敢身入虎xue,想來一定是位了不得的人物了,不知能否將名號賜下?”他說完之后一擺手,船板上突然出現(xiàn)了許多的小圓洞,每個圓洞里都鉆出一條大漢,手中握著分水刺架在老者手下的脖子上。 老者似乎并沒看見這一變故,仍然望著海面道:“我本來以為蛇母今天會出現(xiàn),因為快入冬了,她的蛇該吃東西了,所以我?guī)Я诉@些死囚來,他們都很健壯,我以為蛇母能看得上他們。”他話一說完眼中暴射金光,反手向司馬浩就是一掌。 司馬浩一笑道:“先生無禮了。”一指點向老者掌背中渚xue。未等點到就覺指上一疼,司馬浩心中一震急忙變招,左右手大指一屈,八指相交十字托花把老者的手掌托了出去。 老者點頭贊許道:“不錯,你不但武功了得,應(yīng)變更快,想來在長山派中是個人物了。”司馬浩對這老者本已極為重視,鐵指一疼就更加小心,一拱手道:“在下在長山派中不過是個小人物,像我這樣的人長山派中多如牛毛,前輩不必放在心上。”老者冷笑一聲道:“大言驚人!”左拳右掌一齊打到。 司馬浩左手二指向前一探,點向老者中庭xue,口中大喝道:“殺!”他手下的那些人一起挺分水刺向老者帶來的那些大漢,就在這個時候,一直傻呆呆看著他們的那個文書突然起動,身如電閃,手若流星,一支筆隨著身形舞動,竟將長山派門人全倒點倒在地,老者帶來的那些大漢發(fā)一聲喊,回手奪過分水刺,制住長山派的門人,但并不傷害。 司馬浩眼見手下盡被制住不急反笑,向文書道:“先生一筆之下連點三十一人風(fēng)市xue。想來不是凡夫俗子,可肯見告名姓嗎?”文書仍是一臉猥瑣的樣子,一拱手道:“小人金千溢,恭為青龍派掌門。”司馬浩抽身一退,左手四指一劃,老者就覺得一股大力直取面門,急忙讓了一步,司馬浩得了空閑向金千溢還了一禮道:“久仰、久仰。”其實司馬浩對朝鮮武林的高手一概不知,談不什么久仰金千溢也看出來了,只道他是不知道自己的名頭,不覺大為失望。 老者二次攻上,兩只拳頭輪番搗出,司馬浩一雙手籠在袖中十根手指忽隱忽顯總不離老者拳上的合谷、三間、陽池、中渚、液門、養(yǎng)谷、腕骨、后溪、前谷十一xue,他武功比老者差的遠(yuǎn)了,但老者連斗數(shù)合竟勝不了他,站在一旁的努爾哈赤和石戎不由對他暗暗佩服。 司馬浩一邊動手一邊說道:“這位前輩,我長山派要是真的做那種傷天害理的事,怎么會派我?guī)Я艘欢褲獍鼇砟兀宜抉R浩在前輩拳下已是茍延殘喘,若是有蛇母撐腰怎么會到現(xiàn)在也不出來呢。”老者冷笑道:“我怎么知道你們是怎么想的,你那蛇母不出老夫就打死你,給這一路上的朝商少個竟?fàn)幍膶κ帧!彼抉R浩又道:“小可一向只是為朝商提供貨物,幾時和朝商爭起利來了。” 他二人一邊說話一邊動手,老者連出十幾拳都被司馬浩逼回。不由大怒道:“你以小道就想勝我嗎!”兩只拳頭同時向前一伸,就聽骨節(jié)響個不住,兩只拳頭便如兩柄鐵錘一樣一齊向司馬浩打去,他拳來甚慢,但司馬浩卻不敢再去點他的xue道,吸腹急退,老者左腿橫空一腳踢在司馬浩的腰肋上,司馬浩慘叫一聲倒在地上,金千溢上前一步點了他的xue道。 石戎站在一邊拍手笑道:“司馬兄好計。”司馬浩臉上一紅,笑爾不答,老者走上一步向石戎和努爾哈赤道:“你們也是長山派的嗎?”石戎道:“小人不是長山派的,小人是來為司馬兄做證的。”老者冷哼道:“做什么證?”石戎把昨天他們聽到笛聲的事說了,然后道:“那蛇母的蛇已經(jīng)吃飽了章魚rou,就是蛇母想讓它們來吃人,它們也吃不下了。” 老者不信的道:“你說的是真的?”努爾哈赤長笑道:“老前輩是認(rèn)為我們打不過你,所以用假話相騙嗎?那老前輩就錯了!”話音一落人向前沖。兩掌推出兩道蓮花,老者大吼一聲雙拳迎出,咚的一聲巨響,兩團氣流向四下溢開,老者身形微晃,努爾哈赤退了半步,兩個人竟是勢均力敵。 老者道:“好!這才堪為一戰(zhàn)!”一拳搗出,和努爾赤打到一處,石戎向司馬浩道:“先生計策已成還不起來嗎?難道還要我去和金先生交手嗎。”司馬浩自嘲的笑笑道:“不敢勞煩。”緩緩爬起來,金千溢萬沒想到自己沒能點住司馬浩,急忙伸筆再點,司馬浩故意慢慢起來等的就是這個,金千溢筆一到他閃電般出指,彈在筆上,這筆不過就是一桿普通毛筆,竹桿那受得住他的一指,立時折斷,司馬浩第二指跟著點到,取金千溢的腹結(jié)xue。 金千溢猝不及防那里躲的開,可司馬浩指到一半就覺一陣勁風(fēng)襲來,急忙收手,卻找不到任何東西,金千溢死里逃生在懷里取出一對蛇頭判官筆來,道:“司馬先生。武功奇異,在下真要好好領(lǐng)教了。”揮筆逼住司馬浩。 逼開司馬浩的是石戎,他看著努爾哈赤和老者、司馬浩和金千溢動手,笑瞇瞇的向后退開,走到艙口低聲向隱在艙口的郭再佑道:“你看著些,不要那些傷了司馬浩的手下。”——原來郭再佑聽到聲音,早就跑出來了——郭再佑點頭不語,石戎轉(zhuǎn)身向船尾而去。 底艙就在船尾。所有的人現(xiàn)在都在船頭,石戎走到底艙前面小心仔細(xì)的看看四周,本來石戎不想插手長山派的事,但剛才一見貨是私鹽他和努爾哈赤同時想道:“這底下的人是不是蛇母?”石戎一直對群蛇剛走司馬浩就出現(xiàn)懷有疑忌,此時由不得他不來看。 底艙板已經(jīng)打開了,借著射入里面的陽光可以看到里面還有不少麻袋,石戎慢慢走上底艙梯板,一點點向底艙里走去。梯板不長很快走完,石戎站在昏暗的底艙里隨意的在幾個麻袋包上抓了幾把,憑手感知道都是鹽,他向里走了幾步,伸手又抓住一袋麻包,剛要摸,就聽咚的一聲,底艙的蓋板竟然蓋上了。 底艙陡然一黑,石戎就覺得渾身一緊,后頸一股殺氣傳上心頭,他停止了動作,手按在麻包上一動不動,身后傳來了一絲微弱的呼吸聲,但卻并無動作。 又過了片刻,石戎的身上開始往下落汗,他的內(nèi)功極雜,本身定性又差,而對方的呼吸毫無變化,石戎腦子急速飛轉(zhuǎn),手突然一動,對方立即發(fā)起進攻,一道白色的閃電向石戎劈去,石戎抓在麻包上的手用力向后一推,麻包橫在他的背后,卟的一聲悶響,對方的刀劈進了麻包之中,石戎急速回身一拳打在對方的鼻子上,鼻骨被打入腦中,但石戎卻發(fā)現(xiàn)那個人在著拳之前就死了,劈開的麻包里露出兩柄刀尖正刺入那人的腹中。 努爾哈赤和老者直如明爐打鐵一般,每一招都是以實打?qū)崳_始努爾哈赤還略負(fù)一籌。可越打他的氣力越足,雙掌不停的推出蓮花,竟和老者打了個平手,老者暗中吃驚,有心看看他的內(nèi)力究竟如何,猛一長臂,雙拳打破蓮氣抵在努爾哈赤的掌心上,與他硬拼內(nèi)力。 努爾哈赤一直借著龍虎步的功夫,才得以和老者周旋,二人一拼內(nèi)力腳下不動,努爾哈赤手就有些發(fā)軟,但他一向不肯輸人,強自運力相抗,忽然老者手上勁力一松喝道:“什么人?”努爾哈赤并沒趁虛而入,也收力而回。 幾乎隨著老者的喝聲一群黑衣人飛縱上船,人在半空刀已出鞘。方已落地?fù)]手一舞,老者帶來的那些大漢同時中刀,倒在地上,竟連哼也不哼一聲。 努爾哈赤大聲贊道:“好快刀!”一個領(lǐng)頭的黑衣人向前一步道:“阿那達它七娃,難雞帶斯嘎?”努爾哈赤笑道:“什么你那大你那小的,老子聽不懂。”黑衣人眼中兇光暴射道:“八嘎!你的什么的干活?”原來那時候大明強盛,海上貿(mào)易極多,各路走海的幾乎都會一點漢語,以為交易方便。 老者冷笑一聲道:“一幫倭賊,你們什么時候摸上來的?”一邊說一邊看,就見一艘黑色的小駁船不知什么時候貼上他和長山派的船側(cè),老者瞪了努爾哈赤一眼道:“若非你小子壞事,老夫豈有被人盯上之理。”努爾哈赤笑道:“前輩的船上也有倭賊了,前輩不回去看看嗎?”老者冷笑道:“我那船上狗都有一條,有什么好看的。” 他二人說話手卻沒有分開,另一旁司馬浩和金千溢卻早分開了,司馬浩一眼看到老者的船上也站了不少的倭人,其中幾個還往船艙里面鉆,不由臉色大變,猛一縱身向老者的船上縱了過去,老者奇道:“噫,我還沒急,他急些什么?” 努爾哈赤馬上想到,昨夜底艙那些人定是被送過船去了,他雖不明白司馬浩為什么還要追過去,但也拋開老者向?qū)Υv去,那黑衣人就站在他面前,一見他動長刀出鞘,努爾哈赤急抬手腕,鐵葫蘆磕在刀上,火星四濺,刀力竟把他逼得退后一步。 努爾哈赤冷笑一聲道:“好啊!和我比起快刀來了!”一反手抽出大刀向黑衣人劈去,兩刀相觸聲若龍吟星火漫天,竟都是向外劈出,被截在半空,兩個人都覺得好似喉頭填土,塞得胸中悶抑難耐,那黑衣人道:“半刀!大大不好!”努爾哈赤道:“不好再來!看誰先劈完一刀!”二人第二刀再來。 這回努爾哈赤的刀比前一刀多進半步,胸中爽快不少,刀未見收回卻已劈出,黑衣人的刀剛出一點便被截住,刀頭折斷向外飛出,努爾哈赤的大刀就勢劈下,旁邊的黑衣人只道頭領(lǐng)不保,一齊大喊,那知努爾哈赤刀到一半便已停住,放聲大笑道:“好小子!誰的刀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