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長天搖動風雷舞(4)
一只大手推開石戎,就見那個吃了一食攤東西的老者站在身后,笑瞇瞇的看著黑衣人,而那個小孩扈爾漢則伏在努爾哈赤身邊抱起努爾哈赤的頭擱在腿上往他嘴里喂著藥丸,黑衣人看著老者笑道:“這少年說這是人間老天爺的地盤,我就猜到是你,若知道他們是來找你的我早在路上就宰他們了。”石戎這才知道他只所以偷襲怕的是驚動了老者,搖頭苦笑道:“我若不說,前輩是不是要跟進去看看廟中是誰然后再動手啊?黑衣人點頭道:“正是。”老者看著黑衣人道:“我既然出來了,你還要殺他們嗎?”黑衣人道:“咱們倆一動手只怕驚天動地,千百招只內都分不出個勝負,我沒那時間只得罷了。”老者道:“那你還不走。”黑衣人道:“走了,走了。”猛的向老者一揖,老者身上的衣服立即向后鼓起,雙腳埋入土中,但老者全不理會只是大聲道:“送客。”黑衣人長笑一聲轉身而去,老者看著他的背影道:“好個完顏空,七年不見內力竟修練至此等地步。只怕已超過李義然、洪景方兩個了。”石戎大吃一驚,問道:“剛才那人是金教教主‘大地神駝’完顏空不成?”老者一笑道:“你既然已經知道我是誰了那能與我動手的人你想能是一般的庸才嗎。”石戎心中亂跳不休,越想越是后怕,暗忖:“若我早知道是完顏空只怕不用動手,嚇也嚇死我了。” 老者走到努爾哈赤面前探手一撫他的脈腕驚道:“我看完顏空并沒下殺手,他怎會傷成這樣!”但一探努爾哈赤體內的勁氣不由更為吃驚。道:“他怎會傷在我長白山的‘冰山決’上?”石戎聽了急忙從懷里取了冰天散出來道:“沒關系我這有藥。”老者接過嗅了嗅道:“若服此藥他也就死了。”石戎大惑不解,但他馬上想道當日努爾哈赤傷在欣然祖母手中,服冰天散治傷的時候欣然的祖母也曾詭異的笑說,“這到真是治傷的絕妙好藥。”想來這冰天散必有不妥之處,只是當時并不曾在意,再看努爾哈赤已經昏迷過去了,石戎不敢怠慢深施一禮道:“請前輩施手相救。”老者一笑道:“他既傷在長白山的冰山決上只怕與我長白山人有仇,若如此我卻不好救他。”石戎道:“他是傷在長白山火扇公主冷如馨的手上。”老者看他一眼道:“那我更不能救。”石戎道:“小子有個朋友叫肖博,他好像是燕山派門下……。”老者臉色斗然而變一伸手竟把石戎提了起來道:“這畜牲現在何處?”石戎只覺胸口滯悶話也說不出口一個勁的擺手,老者重重的哼了一聲,把他丟下道:“講!”石戎撫著胸口干喘了半天才緩過來些,卻仍不說話用手一個勁的的指著努爾哈赤。老者明白他的意思抱起努爾哈赤往廟內走去,扈爾漢向石戎做個鬼臉道:“你倒是神通廣大,連我祖父都摸的準。”石戎長出一口氣道:“幾希沒死在你祖父手里。”扈爾漢沖著關帝廟做個請的手式道:“大難不死必有后福,請吧。”石戎也不客氣,背負雙手大搖大擺的進去了。 半爐香的功夫過去,老者收回雙手道:“我已壓住他體內的寒毒,暫時沒有事了。”石戎拱手謝道:“有勞前輩了。”老者回過頭惡狠狠的道:“肖博在哪?”石戎不慌不忙的道:“您不必問,因為您就是殺了我您也不可能知道他在那,我不離開圖倫城是不會告訴您的。”老者怒發沖冠抬手要打,但看看石戎一幅全不在意的態度知道就是打他也沒用只的奮奮的一揮手罵道:“你這小子大概天生就是別人的魔頭,竟連老夫也治不得你。” 努爾哈赤緩緩睜開雙目,只覺身上寒氣已去,但仍是冷的可以,不由嘆服的道:“好歷害!我并未和他拼斗內力,竟被他傷了經脈。”石戎道:“大哥,你好些了嗎?”努爾哈赤道:“好是好些了,只是還冷得很。”石戎一笑道:“那黑衣人是遼東六大高手之一的完顏空,咱們弟兄和他打了一架,竟能不死也有的吹了。”努爾哈赤也是一驚不敢相信的道:“真的是他?不可能吧!他會偷襲咱們?”扈爾漢點頭道:“正是,這下你們更有的吹了。”努爾哈赤看他一眼道:“我說我體內怎么冷成這樣。”老者冷哼一聲道:“你以為你是被那完顏空傷成這樣的嘛?那是我長白山的法決。”石戎忙道:“我這位朋友是怎么傷的不知前輩可否賜教?”老者道:“他這個傷能到今天也是自找的,他先被我長白山的冰山決打傷,又偏偏服用了雷家的冰天散。”努爾哈赤不解的問道:“這冰天散不是療傷圣藥嗎?”老者道:“雷家重商,什么東西都可以從他們手里買出來,甚至包括霹靂堂的火藥,但唯有這冰天散和地火散外人是買不到的,因為這兩樣藥是為了克制明遠堂的冰火掌的,所以冰天散內含有寒毒,地火散內含有火毒,我長白山的功夫恰好性屬陰寒,你吃了這藥自然就留下了寒毒。” 石戎道:“既是如此為何當時沒事,反而傷勢恢復了呢?”老者看他一眼道:“你在考老夫嗎?”石戎道:“晚輩怎么敢,只是晚輩的朋友傷成這個樣子晚輩不能不問。”老者看著他道:“我發現你突然對我說話不能么在意了,你是不是以為我真的不能把你怎么樣?”石戎嚇的連連搖手道:“晚輩怎敢有此等想法,您老千萬不可誤會。”老者突然苦笑道:“也沒什么,你便真的無禮我也不敢將你怎樣。冰天散是雷家神農堂的杰作,若是簡簡單單的讓人中了寒毒便不希奇了。這藥中有大量救命之物,不論你是多重的傷勢都可救命,但一遇到受了寒氣的內傷,對方的內力又不能壓制藥中的寒毒那就會慢慢的發作,一點點的把人凍死,明遠堂有時傷了對方,想讓對方死又有顧慮就送他相互克制的藥物,比如火掌送地火散,冰掌送冰天散,讓人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努爾哈赤、石戎、扈爾漢三人面面相覷暗覺恐怖,天下只怕沒人會懷疑治傷之藥能暗藏殺機,扈爾漢道:“這么說來這雷家的人也太不英雄了。”石戎笑道:“他們這一家從來都不講什么英雄,只看中利益,只要有利益便是雞鳴狗盜亦可為之。”老者道:“你們不要小看了雷家,他們一門七支各有所能,上至朝廷,下至走卒都有他們的勢力,沒有人能知道他們真正的實力。要是得罪了他們,誰也別想好受。”努爾哈赤嘆口氣道:“我聽人說江南雷家,是武林中第一大神秘家族,看來果然如是啊。” 老者接著道:“我長白山的武功,雖屬寒性卻是至剛……。”扈爾漢見努爾哈赤和石戎都不明白便解釋道:“天下武功剛者十有八九屬陽,柔者十有八九屬陰,可我們長白山的武功卻另辟一徑,乃是至剛至寒,誠所謂堅冰勝鐵大雪溶金,就是這個道理。”老者滿意的點點頭道:“正因如此冰天散和冰山決還不完全相克,不然他練的是千山大明咒的功夫,正是陽剛淳厚只怕早就死了,但這也是個麻煩,因為寒毒種在你的體內了,你傷后不久又有人用冰山決的功夫給你傳了真氣,更加重了你體內的毒性,已經沒辦法驅除了。”努爾哈赤和石戎這才明白欣然的祖母為什么那日在曹大胖子的酒館會傳真氣給努爾哈赤,二人同時苦笑心道:“若說雷家心地陰毒只怕這位老虔婆也不弱于他們了。”努爾哈赤道:“請問前輩。這寒毒什么時候還會再發作?”老者道:“你今天一天之內,于人動手過多,又碰上了完顏空這樣的好手所以內力消耗過甚寒毒就發作了,我現在給你壓下去了,下回你再有內力消耗過甚的時候它還會發作,那時就要找一個比我內力更好的人來壓制它了。”石戎大驚道:“那豈不是沒辦法了!天下那去找比您內力更好的人啊!”老者道:“也不能這么說,仙露宮夏神仙內力雖不及我,但中正平和,深厚扎實,也許能夠壓制,但那以后可真就沒辦法了。” 努爾哈赤一顆心涼了下去,他對生死并不十分在意。可想到壯志未成恩仇未盡人卻已到了隨時可能沒命的地步難免傷心,但他馬上一振道:“罷了,既如此我便有一天活一天,就是天亮就死這一夜也要驚天動地!”石戎不甘心的道:“前輩,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老者捻須半響道:“也不是全無辦法。”二人只道一點辦法都沒了一聽此言欣喜若狂同時道:“請講!”老者看著石戎道:“肖博在那?”石戎無可奈何的道:“他是燕山門下,您怎么多年找他不著是因為燕山派的陸鋒陸大俠把他藏起來了。”老者冷哼一聲道:“好啊,陸鋒竟敢和我做對,我找星月那個老東西說理去。”說完轉身要走,石戎忙道:“您還沒說怎么治這傷呢。”老者轉回來看著努爾哈赤道:“你要治這傷勢也容易,只要內力強勁,便足以壓制甚或化解寒毒,你若拜我為師,入我長白門下學習冰山決,一待學成自然無礙。”石戎大喜過望知老者既開了這個口自然是愿意收努爾哈赤入門,忙暗向努爾哈赤打手式讓他拜師,可努爾哈赤卻長嘆一聲道:“晚輩知道您的身份奇高,能開這個口是晚輩的福份,但晚輩卻做不到這一點。”老者一皺眉冷笑道:“你是認為我長白山不如你千山派正宗?還是也像那些俗人一樣看重門戶?”努爾哈赤道:“在晚輩心中并無正宗不正宗的看法。我是女真人也不看重門戶,但家師對我有天高地厚之恩,他老人家極重門戶之見,我不能為了一條命便讓他老人家失望。” 老者臉色一整道:“說得好!天、地、君、親、師,此謂五常,天、地、君與我等無關。這親、師卻萬不可壞了,尤其師恩更不可違,人家與你素不相識,卻把一生的心血都給了你,你若對不起他也就不配為人了。你師父是誰?他對你有什么樣的恩情?”努爾哈赤道:“家師千華門佟玄,對我有撫育之恩。而且不是對我一個人,還有我的二弟。”老者看著努爾哈赤頗為賞識的道:“可惜,我早沒遇到你,不然我一定收你做我的弟子,把我一生所學都教給你,可惜!可惜呀!”一談師恩石戎心中也是一酸,他也是重師之人沒法勸努爾哈赤便又問道:“那除了這個辦法,還有什么辦法嗎?”老者道:“再有……,若能學到少林的易筋或洗髓兩經也能溶合一切外力而重用于自身,但那也要重新拜師,而且既使拜入少林門下能不能學到這兩經還是未知之數。”石戎道:“那不跟沒說一樣嗎!想辦法弄來地火散吃吃可行?”老者為努爾哈赤尊師之心觸動也沒在意石戎話語的不敬道:“冰天地火一但混吃大羅神仙也活不成了。”努爾哈赤本來被點起的希望又破滅了,苦笑一聲道:“罷了,天將亡我只怕非人力可為,兄弟你也不要再浪費精神了。”老者突然一拍手道:“哈、哈,若不是他這個天字我還忘了。”石戎急道:“怎么說?”老者道:“你是天師宮馬無塵的弟子對吧?”石戎道:“是啊,這怎地了?”老者道:“你天師宮有一手武功叫‘龍虎獨行步’你學過嗎?”石戎不解的道:“自然學過,可這又怎么了。” 老者背負雙手走了幾步笑容可掬的道:“可見天不亡他啊。這龍虎獨行步是一種動功,它的步法行走一圈正好讓人的功力運行一周天,而它的步數正好是一百零八圈,走上一遍內功自然行走一百零八周天,練了這個內力生息不斷,自然也就可以壓住寒毒了。”石戎大喜道:“這太容易了。大哥,我現在就把這步法傳授給你,我卻不用你拜我為師。”老者一笑道:“但是你們要記住。這并不能化解寒毒,而且他練的大明咒是至剛的功夫,一但過強在寒毒的克制下就會產生熱毒,時間一長他體內寒毒熱毒堆積過量,不論他是火氣重還是寒氣重都可能導至不治。”石戎又是一震道:“那要多長時間才可能出現?”老者道:“龍虎獨行步練了就停不下來,按他現在的功力,就算每天走三回,唔,大概到他五六十歲的時候二毒也就該發作了。”努爾哈赤重負全消道:“我今年二十五歲,再活二十年也就沒什么可放不下的了,那時我還沒到五十歲那,夠了夠了。”老者笑道:“等你活到那個時候自然就有讓你放不下的了。”說完拉了扈爾漢離去。果然努爾哈赤六十八歲那年在寧遠中西洋火炮,牽動熱毒終至不治,臨去世的時候仍覺走的太早,天下大事未了,后繼未立,帶著遺憾而離去了,此為后話表過不談。 石戎給努爾哈赤詳細講解了龍虎獨行步的法門,然后又試演了一翻,努爾哈赤默記在心道:“這步法太過玄奧非走上幾遍只怕不能領悟。”石戎笑道:“咱們有都是時間,這幾天可以安安全全的住在這,外面鬧翻天也與咱們無關。慢慢來。”努爾哈赤確定無人低聲道:“那位老前輩是誰?你怎地這般放心?”石戎也壓低聲音道:“他就是長白派掌門,白霧山莊主人,在遼東人稱‘老天爺’的王薛禪。”努爾哈赤張大了嘴呆愣愣的看著石戎半天才道:“我的天那!我努爾哈赤何等有幸能得他老人家青眼!”石戎道:“你我一天之內連見兩位高人的確是有幸之至了。”努爾哈赤道:“賢弟你怎么會認識王老前輩的?”石戎道:“我在長白山的時候見過他一面,本來事隔多年我也不敢肯定,今夜見了他的功夫之后我才確定的。”說完把王薛禪今夜帶他夜入都府偷聽尼堪外蘭他們商議的事說了,但卻把祝慶的事瞞了,努爾哈赤道:“我說么,你小子那來這等神通能把人家暗中所議都偷出來原來是有老天爺助你。哎,那肖博又是什么人?為什么王老前輩會對他那么感興趣?”石戎輕嘆一聲道:“這就要從王老前輩的往事說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