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花甲歲,亂云會(8)
另外里面還要一封李夫人給他父親寫的為努爾哈赤求情的書信,努爾哈赤長嘆一聲道:“師母對我卻是天高地厚啊。”孟古看不懂信上的意思轉身走了,努爾哈赤抬手要撕李夫人的信,石戎攔著道:“大哥此為何意?”努爾哈赤道:“我已下了決心要和朝廷做個對頭,這信用不到了。”石戎道:“恰恰相反,若大哥只是想為父祖報仇,那這封信確是用不上了,若大哥想和朝廷做個對頭這封信正好可用。”努爾哈赤道:“此話怎講?”石戎道:“大哥想想成吉思汗為什么接受大金的節度使一職。”努爾哈赤道:“成吉思汗為了統一蒙古沒辦法只能先敷衍大金。”石戎道:“那大哥現在第一件事是奪回赫圖阿拉,第二是殺尼堪外蘭報仇,然后統一女真,那一樣都可能和遼東的明軍發生沖突,若大哥能得到朝廷的信任。那這一切就可以任你所之,無所忌諱。”努爾哈赤嘆口氣道:“我何常不知,只是此事非我親往北京不可,但現在我怎么去的成啊。”石戎道:“誰說不能去。等咱們在尼堪外蘭家鬧完事,李成梁肯定要下全力捉拿你,那時候咱們正可前去北京,一來避風,二來打通關節,讓皇帝老兒把想封給尼堪外蘭的好處封給大哥。”努爾哈赤看他半響忽然大笑道:“劉備三顧茅廬才請得諸葛亮,我努爾哈赤何其有幸不用請便得了個神機妙算的軍師啊。”孟古剛剛入睡被他笑聲驚醒,半坐半臥的道:“你們不睡嗎?我可睡了。休要吵我。”努爾哈赤看她一眼心頭一動低聲向石戎道:“我問人生日,那人卻給我出一個迷,說,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諸葛可知何意?”石戎看一眼孟古已然明了,笑道:“十一月四日。”大哥既知了人家生日這一生就要記掛著人家了。” 第二天清晨努爾哈赤、石戎剛起,孟古還在叫熟睡的納穆泰就聽門外一陣輕快的馬蹄聲傳來,三人皆是一震,生怕金玉和等人再回來急忙各自找了些家伙出店,人在門前,于晨光之下就見一匹紫紅色的駿馬在剛升起的太陽光影中長嘶一聲人立而起,馬上一個少年玉面如雪、長身如松,上身著一斗珠的坎肩,外罩玉青色長袍,輕拍馬項,駿馬頓下雙足在店門略略一轉然后站穩。少年撫著馬鬃嫣然一笑直如春梅綻雪、秋菊帶霜便是好女兒也是不如,他看一眼努爾哈赤等人也不下馬傲然的道:“昨天在這打傷金教門下關東四杰,打敗金玉和、阿蘭珠以及石家三劍的那個老虔婆呢?”孟古看不的他的樣子道:“我們為什么告訴你?”少年冷冷的掃了他們一眼道:“我知道你們都是誰,我不想找你們的麻煩,你們最好也別來惹我。我再問一遍,那個老虔婆那去了?”孟古冷笑一聲道:“她是圖倫城的老主母,你有能耐上那找去吧。”少年一撥馬剛要走就聽一聲大喊:“葉克書阿暉!” 少年一回身就見納穆泰快步跑了出來,少年身形不動已然下馬正好站在納穆泰身前。一把摟住納穆泰,以努爾哈赤、石戎二人的眼力竟沒看出他是怎么下馬的,二人心中都是一驚,忖道:“額亦都說這葉克書武功屬四大金剛之首果不虛言。”石戎向努爾哈赤一努嘴,努爾哈赤明白他是讓自己趁機結交這位小金剛,點點頭走上一步一拱手道:“葉阿哥,在下努爾哈赤。”葉克書根本不看他自顧向納穆泰道:“納穆泰,你阿暉呢?為什么跟著這些人?怎么不和金師兄回去。”納穆泰聽了連哭帶說的把揚古利和額亦都讓費英東抓了及金玉和追殺他們的事說了,葉克書越聽眉頭越緊,一雙俊目中射出兩道煞氣,冷哼一聲道:“怪不得金玉和不敢跟我一起來。納穆泰,你先暫時跟著這些人。我去救你阿暉。”說完轉身就要走,努爾哈赤急忙攔上一步道:“葉阿哥,令師兄抓額亦都、揚古利二兄實出無奈,并……。”葉克書冷冷的打斷他的話道:“我們師兄弟的事無須外人多口。”讓過努爾哈赤上馬絕塵而去。 孟古恚怒的道:“有什么了不起,這般無禮。”努爾哈赤擺手道:“他少年得意自然驕橫些,可惜未能和他結交。”石戎道:“若想交下此人只怕非得有讓他心服之事,否則休想結交。”努爾哈赤道:“以后再說吧,咱們也走吧,此處不是久留之地。”幾個人在曹寶的店里找了些吃食填飽肚子,余下帶了做干糧,他們的馬尚在,石家三劍留下的馬也還有一匹。石戎抱了納穆泰一騎,三人仍尋舊路向回走,剛上大路不過片刻就見前面密密麻麻站了一隊人,各執兵器卻看不出是旗號上是那一族的,但凡過路的他們一律扣下,努爾哈赤和石戎商量一下覺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要尋路另走,誰想一個頭目早已看見他們大聲道:“過來!你們幾個趕緊過來。”石戎無奈一笑道:“只好先過去再說了。”孟古道:“怕什么。過去就過去,大不了奪路而走。”石戎向努爾哈赤做個手勢,意思讓他看住孟古休要無端闖禍,努爾哈赤笑而點頭,三騎緩緩的走了過去。 只見這些人當中有一個騎黃馬的大漢,腦袋上可數清的幾根頭發編了個小辮像小孩的朝天抓似的垂在腦后,一身金錢板的袍子,坦著右臂,手里拿著一口大刀,一見他們過來催馬迎上大笑道:“你們是過路的嗎?”努爾哈赤一拱手小人道:“小人等是過路的,不知老爺有何事。”大漢仔細看看他眼睛突然一亮道:“老子有名的砍三刀,是過路的就要往他頭上砍上三刀。你們要么挨三刀,要么也跟那些人一樣在路上等著,什么時候老子一高興也就放你們過去了。”孟古聽了大怒道:“什么混蛋在這里大放厥詞。”說著一揮龍角扇就要帶馬過去,卻見石戎在納穆泰手中搶過腰刀催馬而至道:“不知砍大爺是讓我們用腦袋挨刀啊。還是用兵器挨刀啊?”那位砍爺笑道:“爺爺自然是向你腦袋上砍,至于你想拿那挨爺爺可管不著。”石戎笑道:“既然如此我接你三刀。”砍爺笑道:“也只有你接,不然砍爺也沒法向他們經不得刀的下手。砍爺事先說明,三刀實打實不許做假。你接得三刀砍爺送你好寶貝,你接不得三刀砍爺轉身就走,到時你可別后悔。”石戎雙眉一皺回頭看一眼努爾哈赤,見努爾哈赤也是不解便道:“好,我接你三刀。”砍爺一指石戎手中的刀道:“你這刀可接不住砍爺三刀,去拿那丫頭的寶扇來接吧。”石戎更是納悶,努爾哈赤從孟古手中拿過龍角扇擲過去,石戎把腰刀丟還給納穆泰展開扇子道:“砍爺請吧。”砍爺道:“你把那扇子給我,讓我好好看看。”石戎想了想一甩手丟了過去道:“砍爺請看。”砍爺拿著扇子左看右看孟古只怕他貪了去暗怪石戎,誰想砍爺看了一會一晃腦袋將扇子丟回來道:“這東西就是小孩拿了也接得住我三刀何況是你,砍爺算你接了就是了,不用挨了,你們想要寶貝跟過來吧。”撥馬向北面的樹林中跑去,努爾哈赤道:“跟上,這家伙有點意思。”四人催馬跟了上去,那些被攔著的過路人一見他們走了立時做鳥獸而散。生怕那位砍爺一不高興再回來砍他們三刀。 樹林中不好跑馬,好在那位砍爺走的也不快,一會功夫轉出樹林就見前面一片空場,十幾條大漢散坐在那,也在攔截過路人,領頭的是一個黑漢子,聽見馬蹄聲一回頭正看見努爾哈赤,直樂的手舞足蹈。幾步跑過去把努爾哈赤抱下馬來大笑道:“一天不見就想死我了。”正是額亦都。努爾哈赤和石戎萬想不到他會在這此又驚又喜,抱在一起連拍帶舞,那位砍爺笑呵呵的在一旁站著道:“我說有寶貝與你們,可曾說錯。”孟古大聲道:“你們別鬧了,努爾哈赤身上還有傷呢。”額亦都忙分開道:“不錯,我都忘了,快來這邊坐下咱們好生說話。”石戎驚異的道:“門神,你連他身上有傷都知道,你真成神了不成?”努爾哈赤也道:“你如何在這?是費英東放了你嗎?揚古利呢?”額亦都道:“咱們過會再說,先給你們引見個朋友。”說著扯過那個大漢來,石戎道:“這位是砍三刀砍爺我們已經認識了。”眾人一齊大笑,額亦都道:“什么砍爺,他叫勞薩,是我大師兄的朋友。”石戎一拍手道:“你是哈達山雙虎的“黑虎”勞薩!”勞薩大笑道:“正是在下,未想賤號竟得入英雄之耳。”努爾哈赤也聽過他名號忙拱手為禮道:“閣下才真是英雄呢,我在沈陽家中便長聽人說起哈達山雙虎勞薩、常書,仗義敢為,今日一見……。”勞薩打斷他的話道:“今日一見才知道是個土匪,對吧?”努爾哈赤道:“勞薩兄太好玩笑了。若說你們是土匪天下再沒英雄了。”額亦都道:“你們別鬧虛文了,咱們坐下喝酒是正經。”努爾哈赤聽酒動色道:“最好。”勞薩看在眼中道:“原來大貝勒也是好喝的,好,拿酒來!”孟古突然道:“他身上有傷不能喝酒。”努爾哈赤道:“沒關系,我的傷見酒就好。”孟古嗔道:“我說不能喝就是不能喝。”勞薩一瞪眼道:“這位是嫂夫人吧?怎地如此歷害!”石戎忙打圓場道:“這酒還是改日再喝吧。”努爾哈赤還真怕孟古不給他面子也沒敢再要,幾個人圍坐一處,勞薩讓手下把攔的客人放走,又道:“快去把二爺和揚古利爺爺找回來,就說咱們找到大貝勒了。”兩個小嘍羅聽令飛也似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