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天祁喉頭動了動，看了她一會兒，機械地點了下頭。

    蘇覓沒注意到他的異樣，捂著嘴巴拉開衣柜，拽了件睡衣進了衛生間，幸運的是奶奶真的把她的衣服放進了陸天祁的衣柜里，不然今晚穿什么都是問題。

    換好衣服出來，自然地往床邊坐下，卻見陸天祁還站在原來的位置，忽然覺得自己鳩占鵲巢，又連忙站起來。

    看看陸天祁，再看看身后的大床，她朝中間指了指，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這張床挺大的，我們一人一半怎么樣？”

    她不想睡地板，現在又困又累，只想睡香香軟軟的大床。

    陸天祁看著她沒說話，深邃的雙眼在夜燈昏暗的光芒下更顯幽沉，他甚至想問一問蘇覓，難道真的不明白奶奶把他們鎖在同一個房間里是為了什么？

    可是蘇覓困得厲害，對他的眼神好無所覺，見對方沒有反應，立即妥協退讓，“那我不要一半了，你這床挺大的，三分之一就好，怎么樣？”

    她穿了件淺粉色睡裙，波浪形的裙擺落在白皙的小腿上，是他沒見過的款式，卻格外的合適好看。

    她比劃著床上的位置，長袖順著抬起來的胳膊滑落，露出手臂上大片細膩的肌膚，瑩白如玉，是讓人想要犯罪的感覺。

    “時間不早了，我們這樣僵著也不是辦法，你要是真的不同意……”

    “我睡沙發。”陸天祁終于聽不下去，打斷了她的話，然后不等她再次開口，便拉開衣柜去拿被子。

    入眼是一排掛得整整齊齊的外套，他的和蘇覓的混在一起，側邊的格子里疊著內襯，再下面是他的領帶。

    原本放著蠶絲被的格子里是兩條卷好的浴巾。

    奶奶連這個都算到了。

    衣柜的門只被他拉開了一半，床邊的蘇覓看不到里面的光景，見他站在柜子前不動，忍不住問，“怎么了？”

    “沒事。”陸天祁拿了一套睡衣出來，拉上衣柜的門，“我睡沙發，你睡床，時間不早了，先休息吧。”

    然后就拿著睡衣進了衛生間。

    或許是白天玩得太瘋，等他再出來的時候，蘇覓已經睡著了，他站在幾步遠的地方看了一會兒，最后還是輕手輕腳走到床邊，拉上被角，替她蓋住露在外面的肩膀。

    這是陸天祁第一次這樣認真打量睡著的人，蘇覓的睡相很安靜，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掃落陰影，整個人看起來都格外柔軟，讓人想要捏一捏。

    他伸出手，停在她臉頰邊，猶豫了一會兒，最后又把手收回來。

    蘇覓神經大條，不知道是沒把奶奶的話聽在耳朵里，還是太相信他的定力，如果兩人真的睡在一張床上，連他自己都不敢保證會發生什么。

    陸天祁對著她的睡顏笑了笑，輕輕從衣柜里拿出一件長風衣當被子，躺進窗邊的沙發里。

    想著睡在不遠處的人，卻久久無法入眠。

    蘇覓一人獨占大床，抱著被子睡得格外香甜，陸天祁醒來時她似乎在做什么美夢，嘴角帶著一點淺淺的笑容。

    他像昨晚一樣站在床邊看了一會兒，舍不得吵到她，便打算到外面的衛生間去洗漱。

    輕輕拉了拉門，發現門鎖已經被打開了。

    一開門，就看到外面的奶奶和蘇彧琛。

    奶奶一張臉都笑成了花，“天祁睡得怎么樣？”

    蘇彧琛的小腦袋則往門里伸，見陸天祁反手輕輕關上房門，頂著笑容明知故問，“媽咪還沒有起床呀？”

    “奶奶，阿琛，你們如果沒有事情做，可以去池塘邊釣魚，去山上摘果子，或者去做點菜園里的事情都可以。”陸天祁走到吧臺前，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椅子上慢慢喝。

    “如果實在無聊。”他放下杯子，“需要什么我可以立刻讓人送來，只要你們玩得開心就好。”

    奶奶和蘇彧琛一左一右圍著他坐下，沒有半點要放過他的意思，一會兒問昨晚睡得習不習慣，一會兒問早餐要吃什么，好像也并不需要他回答。

    兩人完美地屏蔽了他的聲音，自問自答。

    最后奶奶帶著狐貍一樣的笑朝樓上看了一眼，“要不要叫小覓起床，睡太久會不會身體不舒服？”

    陸天祁嘴角有點抽搐，但還是道，“她昨天和阿琛玩瘋了，有點累，就讓她睡到自然醒吧。”

    “那你不累嗎？”奶奶依舊笑瞇瞇的，可是問的問題一點都不含蓄，這下陸天祁都有些不淡定，看看阿琛，確認兒子沒聽懂，才對奶奶道，“睡沙發的確有點累，不過我還好。”

    “沙發？”奶奶直接從椅子上彈起來，“你沒有和小覓睡在一起？”

    陸天祁沒說話，抬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算是默認。

    “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懂事呢？奶奶都把這么有利的條件給你制造出來了，你到底是真呆還是裝呆？”奶奶恨鐵不成鋼地數落起來，“新婚小夫妻睡在一個房間里你都能把自己搞沙發上，天祁，你還能給奶奶做出更驚喜的事來嗎？”

    蘇彧琛捧著臉看著曾奶奶和爹地，滿眼神奇。

    雖然陸天祁的無動于衷很讓奶奶痛心疾首，可是對著一塊木頭數落也實在沒什么意思，奶奶說了一會兒覺得口干舌燥，便拉著阿琛去泡茶。

    只是走的時候也不忘碎碎念，“阿琛以后可不要向爹地學習，這樣是不能討女孩子歡心的。”

    被指桑罵槐的陸天祁坐在吧臺前抽嘴角。

    這時趴在二樓偷聽的蘇覓再也忍不住，扶著欄桿笑得前仰后合，陸天祁仰頭對上她的視線，神色頗為無奈。

    蘇覓卻被他的樣子逗笑，踩著拖鞋蹬蹬蹬跑下來，站在他面前上上下下把人打量了一遍，嘴角都快咧到后腦勺了，“新婚小夫妻睡在一個房間里都能把自己搞到沙發上，陸總，被奶奶教育的感覺怎么樣呀哈哈哈哈！”

    她一個沒忍住，又是連串的笑聲。

    就在笑得花枝亂顫無法控制自己的時候，眼前陰影一暗，便見陸天祁欺身上前，下意識就向后退去，是站的位置實在不太好，退了兩步就貼上了墻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