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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以后,胡冰悄悄推門進來,張焱偷偷摸摸睜開一條縫,見是他才放心的睜開眼睛。張焱一臉的心如死灰,胡冰則是一臉玩味的笑意,“放心,你的形象背景我都給你鋪墊好了,只管放心出去就行”,胡冰攥拳,胳膊肘往下一拉,“剛把帶!” 張焱:“滾你媽!——我還沒找你算賬呢,就開始給我浪。” “說臟話不是好孩子”,胡冰委屈道,“你怎么能罵你婆婆?” 張焱:“……” 他先是無語了一會,之后才想到胡冰mama的情況,胡冰跟他說過一次他離開之后家里的那場不大不小的火災。但只說過一次,心態稍微成熟點的人都不會拿自己的悲情故事試圖感染眾人,得到憐憫。 張焱翻身下床,“去看看你媽吧——我先換身衣服,你出去一下。” “出去干什么?又不是沒見過”,胡冰說。 張焱看著他,無奈的翹起一個嘴角,他知道胡冰在把氛圍往輕松了帶。于他人是開解,于自己……被人憐憫并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自己愛的人。有時候他會覺得,相對于別的欲望來說,人最需要的可能是尊重。 張焱換上了一身很正經的衣服,看起來像個體面的好孩子。他揉搓著頭發,顯得極不好意思的推開門,胡冰mama正坐在沙發上和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聊天。老太太說話聲不高,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說過家里有人睡覺的緣故。 張焱端出了一身的“正氣”,他先是對著二位長輩微微鞠躬問好,然后解釋了幾句昨晚沒睡好一不小心睡過頭了,外加幾句誠懇的道歉,一改之前滿嘴里跑火車尾巴上插滿了孔雀毛,看起來正經靠譜聽話的嚇人,整個一傳說中的別人家的孩子。 胡冰在一邊憋笑憋得臉都僵了。 胡mama滿臉堆笑的比劃著讓他坐在沙發上,這是他在接下來四十分鐘的對話里唯一能看懂的手勢,之后都要靠胡冰來翻譯。 六年前見過的人還是活蹦亂跳雷厲風行的,而今時隔六年,頭發已添銀絲,眉眼間被淬煉的和善了許多,她熟練的打手勢的模樣,比只會掙扎著“啊啊”叫更讓人心酸。 不知道是不是胡冰提過,胡mama是記得他的。張焱算得上閱人無數,只是當時年紀偏小,再多的見識并沒有醞釀出多少的通達——當然,相比于同齡人來說那還是強很多的。 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底線,所以很少跟年長自己太多的人打交道,因為他看不透,心里沒底,所以當時并沒有和胡父胡母有太多的接觸。 在他的人生里,類似于這樣的萍水相逢實在太多了,如果不是胡冰,他可能根本不記得這兩個長輩。 張焱的思緒繞了一圈,繞到了兩個人剛在一起的那段時間,三年前明明比六年前短一倍,然而卻總覺得比六年前還要久,久很多。 大概是因為這三年,每一天都有胡冰的影子,是兩個人朝夕相處的點點滴滴堆砌起來的。 第25章 聚會 胡冰拽著他去參加高中的同學聚會,組織這場同學聚會的人說,這可能是他們最后一次同學聚會了,因為來年就畢業了,天高海闊任君飛,不會留在這點彈丸之地。 張焱腦子里的小人掙扎了一路——楊培棟剛出現沒多久還順手留給他一張名片,接著他就見到了胡母。如果不是楊培棟和胡mama天南海北相距甚遠幾乎不可能打交道的話,他都要懷疑這是楊培棟導演的一出好戲了。 張焱知道,只要聯系上楊培棟,且不說他的本事能不能治好胡mama,單憑他身為這個圈子里的人,這個可能性就會擴大很多倍。 他混跡社會這么久,極少走這么大的人情,再加上兩人之前的尷尬過去…… 張焱不由得多心:這貨要是讓他以身相許可怎么辦? 再說這事要想辦,只能瞞著胡冰,嘖,若是有一天東窗事發,那后果可是非常的嚴重,容易成為兩人之間的東非大裂谷,尤其是胡冰,他得難堪死——欠了情敵一個大人情。 可若是不東窗事發,那自己可是欠了楊培棟一個大人情,如果他以此為契口想做點什么…… 那只能比誰的臉皮更厚了。 張焱頭一回體會到什么是真正的左右為難,難的他都快便秘了。 張焱想了一路,幾次三番試圖開口商量一下這件事,都沒找到一個好的話頭,最后他發現,這事還是最適合先斬后奏。畢竟毛爺爺說過,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張焱想明白以后晃過神,正看到胡冰微微彎腰瞪著倆眼睛看著他,和動物園里看動物一樣。他喃喃道:“你干嘛?” 胡冰一揚下巴:“你干嘛?一路上沒搭理我,在想什么呢?” 張焱喉結滑動了一下,說:“在想你mama的病,我認識一個人,他可能有辦法治好,我是說,有可能。” 不知道為什么,胡冰臉上沒有一絲欣喜的表情,張焱都以為他是不是看出些什么心里有點慌了。 胡冰說:“都六年了,一開始嘗試了很多辦法都沒有效果”,苦笑一下,“都習慣了。” 他說這番話的表情,讓張焱堅定了自己的計劃,他明白他們的感情其實很難走出個結果,如果能還他一個健康的mama當然是更好的。 雖然只是有可能。 可這世上哪一件事不是有可能除了吃喝拉撒睡,沒有百分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