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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侍君在線閱讀 - 第67節

第67節

    突然轉頭問:“剛剛角門口那小伙子,上次進宮看你的也是他吧?叫……叫什么來著?”

    李夕月不敢撒謊,低頭說:“叫亦武。他是我家的鄰居,我找他,也沒其他意思,難得見面,打個招呼而已?!?/br>
    李貴說:“夕月,和外男說話,別說你是宮里人,就是有點頭臉的人家十七八歲的姑娘,只怕也不合適吧?”

    李夕月心里有些不服氣,但知道李貴是直接能在御前說上話的,不能不和他打招呼:“李諳達,我和他真沒什么事。您……能不能別告訴萬歲爺?”

    李貴沒回答她,他挑簾子看了看窗外,顧左右而言他:“喲,太陽都斜了,和禮親王聊得晚了!”

    回到宮里,頭一件事是繳旨。

    李夕月先在外頭等候李貴的話說完,她心里很是忐忑,怕自己今日的舉動反而會害了亦武,那亦武才叫個冤枉呢!

    不知道等了多久,才見李貴出來,她手上捧著新烹的茶,進門討好地說:“萬歲爺渴了吧?這是用蠟梅花上的雪烹的三清茶,您嘗嘗看?!?/br>
    皇帝的臉色看不透,李夕月心里打鼓,強笑著把茶碗放在他手邊。

    昝寧什么話都先沒說,端茶品了品,閉目咂嘴半晌才說:“松子不是新的?”

    “好像是。”李夕月小心地說,“吉林將軍那里的新松子剛剛送來,說還得曬一曬,揀一揀,避免有蟲眼兒。就用了舊存的松子,不過沒有哈喇味(油耗味)吧?”

    “沒有?!标脤幍氐溃擦似膊杷项^浮著的梅花花瓣,“高廟最愛這三清茶,取松子的香,梅花的清和佛手的潤?!?/br>
    然后突然話題一轉:“今兒差使辦得如何?”

    李夕月打疊了精神,把今日在禮王府后宅面見福晉,以及和側福晉喝茶談天的事都說了。

    昝寧點點頭:“李貴那里,收獲亦不小,禮親王把陳如惠的遺孀大罵了一頓,看來是急了。側福晉吳氏有沒有和你說這事?”

    李夕月老老實實說:“沒,只談些旁的,大概她覺得奴才聽了也沒用,所以一句沒說?!?/br>
    確實,在外人看來,李貴是皇帝身邊最親近的人,李夕月不過是茶房的小宮女,也未見才貌驚人,再想不到她在御前的淵源,自然不會交淺言深。

    “不過,看側福晉的架勢,似乎要找機會進宮和穎嬪聊一聊?!彼⌒牡乜戳岁脤幰谎?,“奴才……奴才沒來得及請旨,就先拍了胸脯答應了。不知道是不是行得通?”

    昝寧斜眸看了她怯生生的神色一會兒,她有點緊張,睫毛隨著眼皮子眨動而一扇一扇的,桂圓核似的黑亮眼珠不自覺地就在轉動。

    他終于一笑:“行得通啊,進,可悄然看看她們聊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退,可不承認——反正你一個小宮女,夸那樣的???,食言了她們也只能自認倒霉。”

    他看著她因為有些小小生氣而鼓起來的臉蛋,就惡作劇地想去捏,伸手輕輕掐了一把,滑溜的手感好得不行。

    他忍不住就附在她耳邊說:“你今天連吳氏的賞賜都沒要,真是虧本了。想要點什么,我賞給你?!?/br>
    李夕月覺察他的手開始不安分了,背上給他摸得癢癢的,到了腰間時,她忍不住往前躲了一下,又扭了扭:“不要,癢癢……”

    面前那男人被她鼓蓬蓬地貼過來已經倒抽了一口氣,實在經不住她再這么扭,一把就抱緊了,湊下來吻她,像上了癮一樣。

    李夕月倒有另一層心事,享受了一會兒熱吻,眼睛突然睜開,眨巴了兩下。

    昝寧伸手去捂她的眼:“閉著眼睛,不許偷看。”

    閉著眼睛,觸覺就更敏銳。他有變化,她有感覺。

    于是有些害羞,有些緊張,總想著得打個岔,別讓他太情不自禁——一旦真情不自禁了,自己這廂可就沒有退路了。

    李夕月想了想,說:“奴才想起另一件事,先忘了說,覺得還是該匯報一下。”

    皇帝冷靜下了一些,松開手,問:“什么事呢?”

    “先往永和宮送萬歲爺賜字的時候,穎嬪問萬歲爺用不用藥酒與藥茶。”

    “藥酒與藥茶?”昝寧和李夕月初次聽到時的感覺一樣,甚是奇怪,“問這個干什么?”

    心里橫生了警惕,無事問藥或膳食,總叫人覺得她沒安好心。

    李夕月倒是一直在琢磨,而且她是聽著前因后果琢磨的,想通了之后一直在肚子里憋著笑。

    現在皇帝問她“為什么”,她不敢答,恭恭敬敬說:“奴才可不知道。吳側福晉聽了奴才的轉述,就給了張方子,說是禮親王也用的。這方子奴才還沒給穎嬪呢。萬歲爺要不要先看看?”

    “要方子看什么?我又不是御醫。她們有沒有說是治什么病的?”昝寧枯著眉頭想,但也想不通穎嬪和側福晉吳氏是什么意思,想干什么。

    李夕月則是憋得很難過,每看他一眼,這笑意就越發憋得慌。

    好容易趁皇帝別轉頭,她趕緊低頭“吭吭吭”偷笑一會兒,然后深吸一口氣,在他回頭前表現得一本正經的。

    但是憋笑比憋哭還難,尤其是笑料就在她面前,剛剛親吻時還頂她來著。越想越覺得穎嬪實在是過寶山而不知。

    所以,不讓笑反而會想,越想就越要笑。

    昝寧終于發現了她的不對勁,問:“你鼓著腮幫子干嘛呀?”

    李夕月說:“奴才想……想出去解個手?!?/br>
    昝寧眨巴兩下眼睛,說了句“你去吧”,而后看她捂著嘴出門的背影,突然喝一聲:“回來!”

    李夕月嚇了一跳,回身問:“萬歲爺有什么吩咐?”

    然而看見他疑惑的臉,突然想起穎嬪的困惑,實在憋不住了,“噗”地笑了一聲,又趕緊憋住。

    昝寧篤定她這是有鬼了,又好氣又好笑,冷了臉說:“近前來!”

    李夕月挨挨蹭蹭過去。

    他盯著她,她那雙眼珠子圓溜溜的真是活潑,在眼眶子里不停地轉,眉毛一直舒展著,仿佛還想笑。

    直到靠他很近了,李夕月才感覺一些危險,無論如何都和他離著兩尺的距離,低聲問:“萬歲爺有什么事嗎?”

    “我哪里那么好笑?”昝寧指著自己的鼻子問。

    李夕月忍著笑說:“萬歲爺不好笑?!?/br>
    “那你為什么看著我就偷偷笑?”他又問,皺著眉,“拿面鏡子過來?!?/br>
    李夕月乖乖到里間拿了鏡子給他照,然而心知不是因為這,只能強迫自己熬住。

    看他對著鏡子看自己的臉上有沒有臟東西,左看右看看不出什么,最后他搓搓自己的眉心,大概自己都嫌棄自己眉心的細紋。

    看他疑惑不得解的難受,李夕月實在有些忍不住肚子里的話了:“其實……其實不是萬歲爺好笑,是穎嬪心里的擔憂……有些好笑?!?/br>
    “她心里擔憂什么?”昝寧問。

    李夕月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奴才聽她的意思,應該是指萬歲爺雖招幸她,卻沒有……她大概覺得您需要用些藥茶……或者藥酒……”

    她趕緊掏出吳側福晉給的方子遞過去:“萬歲爺要不還是先看一看吧?再抄一張讓太醫瞧瞧是不是有關礙?”

    昝寧狐疑地接過,再一看方子:鹿茸、黃精、人參、虎鞭、良姜、rou桂、yin羊藿……特別注明了:藥引最好是御苑里新鮮的鹿血。

    即便不太通醫道,也大概曉得這是個什么東西。

    這連起來一想,男人家還有不明白的?

    他簡直是怒發沖冠——李夕月尚不會了解,成了年的男子聽說自己的那方面能力遭到質疑,簡直就是奇恥大辱,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忍過,恨不得立刻就證明一下的。

    所以李夕月雖然是小心翼翼地說,卻也沒想到他的臉色也會登時黑成那個樣子,拳頭摁著桌子,仿佛就要把穎嬪提溜過來揍一頓的模樣。

    第83章

    而此刻昝寧不可能去提溜自己的嬪妃過來揍, 那么只有眼前人倒霉。

    李夕月看他臉色,已經意識到今日是犯了大錯了,但話出口如覆水, 收都收不回來。她只能閉上嘴,屏住氣, 自然也再沒有想笑的感覺了。

    昝寧嘴角勾一抹笑, 斜乜著李夕月:“看起來你挺懂她的意思?。俊?/br>
    “奴才并不懂啊?!彼仓^皮裝傻充愣, 戰戰兢兢說。

    “過來,我教教你?!彼此破届o,李夕月卻覺得他每一個字好像都是從唇縫里擠出來的。

    李夕月說:“不……不敢勞萬歲爺費心, 奴才笨, 教也教不會的?!?/br>
    “那你之前笑什么?”

    李夕月說:“奴才之前看了……看了一個笑話?!?/br>
    “哦,講講讓朕也笑一笑吧。順便也回答一下,穎嬪的擔憂為什么好笑?”

    李夕月一邊腦子里搜索笑話, 一邊想:怎么回復穎嬪的擔憂為什么好笑呢?

    兩件事裹一塊兒,絞纏在一起, 加上害怕, 她的腦子就不夠用了。

    昝寧起身,負著手, 兩步就把她逼仄在條炕與他身體之間窄小的范圍里。

    他低頭看,她頭更低, 只一雙眼睛畏怯怯地瞟上來,看他那逼視的目光, 立刻躲開了。而腰身拼命地躲著, 好像再向后躲一點,就會重心不穩倒在他的條炕上了。

    她這種只能束手挨欺負的模樣,讓昝寧心里略微好過了一點,

    他往前又靠近了些,垂頭在她耳邊說:“回奏怎么這么慢呢?”

    熱乎乎的氣息吹得李夕月耳朵里癢癢,再躲一點,她的腰力已經到了極限了,稍一不穩,就一屁股坐在他的條炕上。

    李夕月慌忙想起身,但上頭那頭大灰狼已經欺身過來了:“李夕月,其實撒謊呢比較費神,同時撒兩個謊呢就更費神?!?/br>
    再加上他這種語音極淡,意蘊卻特兇的話語,吹在耳朵眼兒里簡直是燙的!李夕月同時想著要不要去揉揉耳朵眼,要不要去拂一拂脖子上他目光落下的焦灼感,就更沒剩腦子來想他的問題了。

    此刻只有認慫,她哭喪著臉說:“奴才腦子笨,沒本事在萬歲爺面前說瞎話的。奴才現在腦子里一片空白,萬歲爺實在生氣,就先想個出氣的法子,奴才承受著就是了?!?/br>
    按以往的套路,他大概要狠狠地吻她一頓了,再不然,打兩下屁股,她也承受得住。

    有點嚇人,但也有點期待。

    他挑著一邊唇角笑起來。

    然后伸手解開了她紫紅色夾棉袍子領口處的第一顆扣子。

    李夕月凍住了一樣愣了片刻。

    等他伸手解斜襟上第二顆扣子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伸手捂住自己的衣襟,顫著聲兒說:“萬歲爺,不能這樣!”

    “為什么不能?”他撥開她的手,利索地解了第二顆。第三顆扣子在腋下,昝寧探手進去,立刻感覺到她的溫熱——以及戰栗。

    他不由手頓了頓,而后硬下心腸說:“只有這個法子能出氣。也只有這個法子能剖白。”

    她繼續顫著聲兒——但居然還不怵:“這個法子可不適宜出氣。至于剖白——”她停了停,說:“您要剖白什么?”

    “我不需要吃任何藥!”他也頓了頓,臉有點漲紅了,像是生氣,又像是害臊,說得一字一頓的,但嗓門不高,反而刻意壓得很低沉。

    李夕月于是伸手攔著他的手:“奴才曉得。這個,您……不需要剖白。出氣的話,打我一頓也行啊……”

    “我不隨便打人?!彼f,手卻沒停。

    她根本攔不住,兩只手腕被他的大手長手指一捏,就全捏住了。

    腋下那顆扣子最難解開,但是他有心的話,也費不了太多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