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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侍君在線閱讀 - 第53節

第53節

    昝寧點點頭,又關上窗,眼不見為凈。

    回眸便見她亮晶晶的一對眼睛,仰視時兩顆眸子又大又黑,不自覺地仿佛就在轉動,又俏皮,又靈活。

    “你的意思,我心里明白。”他說,“人生不滿百,常懷千歲憂。但望你能給我解憂。”

    李夕月不敢就答應他,眼睫毛撲扇撲扇的,最后陪笑道:“奴才太笨了,不曉得怎么解憂。而且——”

    話沒說完,他倒又捧住了她的臉:“很容易的。”

    親了她眼睛一下:“這樣就忘憂。”

    “這樣不太……”李夕月本能地閉著眼,稍微掙了掙。他說:“伺候是你的本分呀。”俯下臉親了親她左邊的酒窩。

    “可奴才不是伺候這個的。”

    “又不是第一次。你看看你,真作。”他又開始倒打一耙了。

    手掌里,那個rou嘟嘟的小臉蛋又熱、又嫩、又滑,白里透著紅,近看還有非常非常細的絨毛,實在是可愛。

    他把她的臉扭了扭,打算再親另一邊。

    李夕月覺得這太不合適了,稍微用了些力氣別轉臉。

    而他正好親在她的嘴唇上。

    也就是軟軟地碰在一起,很快就分開了,和小娃娃家的親吻很類似。

    只是都愣住了,而后心都跳得飛快,好像彼此都能聽見。

    昝寧看見李夕月耳朵都紅了,低著頭,睫毛飛快地眨動。

    他有些尷尬,清了清喉嚨對她說:“沒事兒。”

    “有事!”李夕月輕輕地跺跺腳,心里想:親嘴唇,那不和話本子里寫的男女之間發生點什么的第一步很像了么?

    “有什么事?”

    李夕月腦子里在回憶那些在阿瑪書櫥深處偷偷翻出來的稗官小說、子弟書話本子、野路子詩詞,也不記得哪本,但記得那些令人耳熱臉紅的細節,自己當時可是冒著挨頓胖揍的風險悄悄讀的。

    那種“暫引櫻桃破”“唇朱暖更融”“舌送丁香嬌欲滴”“如吮香蜜,如舐砂糖”……她曾百思不得其解,今日有些恍然,但又覺得還未十分相像。

    想必他身經百戰應當都知道。李夕月偷眼再看看昝寧,卻見他臉頰好像也是紅的,怎么看都像一個未諳世事的小郎君。

    她忍不住好奇心,紅了半天臉之后,低聲說:“有什么事,萬歲爺都是兩位公主的阿瑪了,難道不知道?”

    昝寧說:“你怕親一親就會懷孕啊?不會的。”

    李夕月一扭身,別轉臉不看他,辮子甩在他吉服的胸口,上頭大大的一團龍,被她的辮子甩個正著。

    昝寧很認真地說:“這個你不懂。我從來不親她們。臨幸不是這樣的,要她們妊娠,是另一種樣子。”

    “哎呀討厭!奴才不要聽。”李夕月捂著臉。

    但回味回味他的話,有的部分她又好奇起來,扭回腦袋眨巴眼睛,“而且,奴才才不信呢。”

    昝寧說:“愛信不信吧,實話說,我嫌臟,口水噠噠的,想著就惡心。”

    “那……倒不嫌奴才?”

    “不嫌你。”昝寧說,“畢竟,你吐過口水的rou我都抓過了。”

    雖然過后洗了半天的手。

    李夕月不由露出詭異的笑容。

    昝寧把她往懷里一抱,屁股上拍一記:“壞家伙,笑什么?”

    “奴才沒有笑什么……”

    話這樣說,心怦怦地跳,為他的擁抱,為他的親昵舉動,也為她心里的好奇。

    “小騙子。”他懲罰般又親下來,依然只在肌膚上打轉轉。

    李夕月厚著臉皮,閉著眼睛問:“萬歲爺可曾讀過……那種……那種……”說不出口。

    “什么東西?”昝寧頓了頓,“經史子集,還都讀過。”然后嫌她攪亂了他的節奏,繼續俯首,觸了觸她的雙唇。

    小姑娘調皮又好奇,此刻色膽大如天,嘟起嘴唇回敬了一下。

    那種甘芳與柔軟,頓時撩火一樣,惹得他反復地磋磨。

    而她恰如凈瓶中的露,舌尖舐了他一下。

    這種滋味前所未有。

    皇帝的呼吸頓時粗重了,有樣學樣——不,越發霸道強橫,直接侵襲進去。

    而李夕月只覺得渾身發軟。

    兩個人很快沉溺到全新的、好奇的境界里,難解難分,最后連呼吸都透不過來了。

    腦子里霧蒙蒙的,眼睛里也是。彼此凝望著,只覺得眼前人在霧光中美如瑤池仙,無一處不耐看。

    這相看兩不厭的當口,突然被一聲“什么人在里面?”給打斷了。

    兩個人趕緊松開,心臟“怦怦”的,剛剛是激越,這會兒卻是緊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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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別怕。”昝寧先安慰李夕月, “我的故地。而且,我是主子。”

    他看了看窗戶:窗戶只開了一道縫,外頭人是看不見里頭的情形的, 但是影子會落在發黃的窗戶紙上。

    他走了出去,李夕月在亂撞如小鹿的心跳聲中, 聽見他篤然地說:“是朕, 來故地看一看。”

    外面大約是個老太監, 趴在地上磕頭請罪。

    皇帝說:“看見了什么?”

    老太監說:“奴才只看見窗戶上的影子。”

    “幾條影子?”

    “啊?還有幾條影子啊?”老太監雖然落到這個閑職上,腦子還是好使的,頓然裝傻, “奴才年紀大了, 眼拙,只看到一晃。”

    昝寧說:“本該問你個玩忽職守的罪,看你也不容易。去看看, 茶房里有沒有茶。”

    “嗻!”

    昝寧適時輕輕敲窗欞。

    李夕月貓著腰出門,正看見一處圍房的門簾子剛放下。

    昝寧沖門努努嘴, 她也老實不客氣, 拎著袍子躥了出去,在門口平復氣息, 等著他。

    一會兒,昝寧的聲音在里頭傳出來:“這水怎么一股鐵銹味?算了算了, 朕回去喝茶吧。”然后人大大方方、從從容容地出來了。

    李夕月聳肩膀抿嘴笑。

    昝寧親昵地戳戳她的額頭。

    “回暢音閣吧,萬歲爺。”李夕月說, “嚇死了!別一會兒太后還要問話, 更要嚇死了。”

    “不急。”他抬頭看看日頭,“去一個地方,太后就不問話了。”

    去哪兒呢?李夕月不敢問, 只敢跟著。跟了一會兒,建筑、環境、風物漸漸熟悉起來,原來去的是養心殿。

    “萬歲爺原來是回養心殿了呀。”她笑著說,“神秘兮兮的,弄得奴才膽戰心驚的呢。”

    昝寧回身笑道:“養心殿這樣緊要的地方,若無要事,朕怎么舍得在太后大壽的時候趕回來?”

    又壓低聲音說:“禮親王是家里人,只有這會兒才會被眾目睽睽看在暢音閣出不來。軍機處其他家伙,估計群龍無首了,就不敢和我翻天。”

    他走進垂花門,穿過前頭正殿直到西暖閣里,說:“你去備茶,除了朕的,至少還要八份,他們的水要燙一些。一會兒,朕大聲傳喚你,你就進來。”

    李夕月左右看看,這會兒宮里熱熱鬧鬧唱戲賀壽,養心殿的人倒有一半不到位,她也不好再說自己進西暖閣不合適,只能咽口唾沫答應了。

    昝寧揚聲叫了個內奏事處的太監:“到軍機處,叫全班兒的‘起兒’——禮親王在暢音閣不算。”

    叫軍機處全班兒,通常都是要事,但這要事偏偏避開了為首的軍機大臣禮親王,大概是會叫人猜疑。

    皇帝在西暖閣好好琢磨了一會兒,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這一時機,仰仗太后助力,雖不能徹底對付禮親王,但可去其部分羽翼,還能叫他有苦說不出。縱使是冒一點“打草驚蛇”的險也是值得的。

    少頃,軍機處八位軍機中的七位已經到了,大概都不知發生了什么大事,個個心里都在揣測,而入養心殿后只能面面相顧。

    俟進了西暖閣,最后一位“打簾子軍機”打簾子,大家一一進門,看見皇帝還穿著賀壽的明黃吉服,面色卻沉了下來,那俊鷹似的目光在七個人臉上一個一個掃視過去,等七個人打千請了圣安,跪在御前的跪墊上之后,他才幽幽出聲:“軍機處現在,是不是對奏折來去的把關有些不嚴?”

    除了禮親王之外,排號第二位的軍機大臣就不能不接話了:“臣惶恐。皇上此言,不知……是指什么?”

    “哼。”昝寧冷笑一聲,“候補知縣無故自盡在查賑的地方上,天下俱在關注陳如惠的這件稀奇的案子,司差的四百里驛馬早就到了京城——四百里驛遞,雖不如六百里加急,但也沒有說大白天的不遞送到內奏事處的道理吧?!”

    說完,把手上一份像是奏折的夾宣本子往案上一拍。

    他這有“詐一詐”的成分,所以看到幾位軍機面帶驚疑和不安,他心里便篤然了。

    然而為首的那位仍是硬著頭皮裝相:“啊?有四百里的驛遞折子啊?是哪里的呢?皇上怎么曉得的?臣等,怎么不曉得?”

    這話頗為硬碰硬,言辭里不僅是推卸,甚至是反問皇帝哪里來的不確實的消息。

    也是常年他們隨著禮親王在軍機上一唱一和,覺得皇帝再親政,也不過是弱冠的孩子,乾綱獨斷的能耐遠不逮及。

    皇帝若是一頓發火,他們完全可以乖乖受著,受完了,再哄一哄、勸一勸,昝寧最后只會落得個“皇上脾氣大,受身邊人蒙蔽,出口氣也就算了”,其他并不會改變。

    所以昝寧沒有發火,反而帶著些輕快的笑,點點頭說:“若沒點篤定,朕也不好發這個話。不過,你們大概也是被下頭蒙蔽了。朕叫內奏事處的太監傳召昨日當班的達拉密來,帶批本處的記檔文書,票簽處的草簽記錄來核查。若是仍沒有,哼……”

    他先冷笑著哼了一聲,然后說:“通政使司那里,提塘官那里,朕就一個一個查過去,不信查不到個底!”

    接著揚聲道:“來個人!”專有伺候內奏事處的小太監一路小跑到簾子外頭,接了他的諭旨,到軍機房去宣召章京。

    他這么篤定,幾位軍機大臣自然犯了嘀咕:這是十拿九穩,才敢這么說話啊。不然,萬一真查不到什么,皇帝的臉往哪里擱?

    然而御前不能互相討論,所以都是暗暗地出著冷汗。

    昝寧起身活動活動,言辭上倒又溫和了:“各位不必驚惶,想來是哪一環節出了紕漏。”

    自己揭簾子對外頭道:“來一個宮女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