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安淺笑了下，拿出家主氣度，“陳太醫(yī)請入坐。”

    陳遠(yuǎn)澈立即落座。

    沈枝解釋道：“我與陳太醫(yī)在研究玉冠的解藥。”

    蘇黎安沒看沈枝，饒有興趣地看著陳遠(yuǎn)澈，那目光，竟令陳遠(yuǎn)澈生出些無地自容的感覺。

    他起身拱手，“下官還有事，先行告辭。”

    蘇黎安轉(zhuǎn)動(dòng)手里的新折扇，“陳太醫(yī)且慢。”

    “蘇大人有何吩咐？”

    “陳太醫(yī)對研制出解藥有幾分把握？”

    陳遠(yuǎn)澈：“實(shí)不相瞞，這種毒十分罕見，下官沒太大把握。”

    蘇黎安不緊不慢道：“陳太醫(yī)哪里不懂，可以問在下。”

    陳遠(yuǎn)澈忙道：“蘇大人自謙了，下官受不起。”

    蘇黎安沒再多言，但陳遠(yuǎn)澈聽得明白，蘇黎安已經(jīng)知道如何解毒了。

    送走陳遠(yuǎn)澈，蘇黎安轉(zhuǎn)眸看向沈枝，“我想帶茵茵出府散心，一起？”

    沈枝搖頭，“你們?nèi)グ桑槐毓芪摇！?/br>
    “沈枝。”蘇黎安正色，“是你說，茵茵應(yīng)該多出去走動(dòng)。”

    “......”

    這算舊賬重提？

    *

    城西校場。

    由五軍營管轄的城西校場，是專供皇族及三品以上士大夫練武的場所。

    一排排火把映亮夜空，亮如白晝。

    蘇黎安帶著沈枝和蘇茵茵去往箭池。

    而比他們先到的還有一撥人，賀影然和她的男伶?zhèn)儭?/br>
    賀影然箭法精準(zhǔn)，在女子中算是佼佼者。

    此刻，她腰掛箭壺，肩背彎弓，射出一箭，正中靶心。

    周圍響起喝彩聲。

    可謂眾星拱月。

    她得意地?fù)P起頭，“本宮今兒高興，爾等統(tǒng)統(tǒng)有賞。”

    男伶?zhèn)兞ⅠR巴結(jié)起來。

    賀影然側(cè)眸瞧見蘇黎安，媚眼如絲，“今兒倒是巧，竟能遇見蘇大人。”

    她直接忽略了沈枝和蘇茵茵。

    蘇黎安只與賀影然維持了表面禮節(jié)，隨后，讓人取來弓和箭壺，親手為沈枝包裹手指，以免被弓弦刮傷。

    羨煞旁人。

    眾目睽睽，沈枝想縮回手，男人不放。

    蘇黎安凝著妻子白嫩的小手，問道：“精通嗎？”

    沈枝搖頭。

    蘇黎安在她拇指上套了厚厚的紡布和牛皮扳指， “沒關(guān)系，先練練手，以后我再慢慢教你。”

    沈枝不自然地移開目光，走向弓箭架，拿起一把反曲弓，掂量幾下，有些失望，不止弓胎較傳統(tǒng)弓輕了許多，弓弦也不是牛筋制弦，撥弄起來手感不對。

    她看向一名教頭，“可否換把弓？”

    教頭： “這是專給女子準(zhǔn)備的弓。”

    沈枝指下他背上的弓，“我想用您這把。”

    教頭：“這個(gè)恐夫人拉不動(dòng)。”

    沈枝笑道：“讓我試試。”

    教頭看向蘇黎安，蘇黎安點(diǎn)點(diǎn)頭，“請讓內(nèi)子試一試。”

    教頭取下背上的長梢弓，遞給沈枝。

    一旁看熱鬧的賀影然瞇眸，沈枝竟有本事?lián)岋L(fēng)頭？

    她勾起紅唇，等著看她的笑話。

    教頭那把長梢弓，可不是一般人能拉開的，需要驚人的臂力。

    沈枝接過弓，又把箭壺背在身上。

    蘇黎安看她一臉認(rèn)真的模樣，不覺失笑，“當(dāng)心點(diǎn)，別崩了手。”

    沈枝點(diǎn)頭，左手持平弓胎，右手以中間三指勾弦，視線與準(zhǔn)星和靶心匯成一條線——

    逐漸張弓。

    然而，這把長梢弓屬實(shí)難開。

    氣氛一瞬間尷尬。

    賀影然冷笑，笑聲不小，足以入了沈枝的耳畔。

    而賀影然的男伶?zhèn)兿胍浜现髯樱峙氯桥K黎安，只能低頭憋笑，裝裝樣子。

    其實(shí)，他們挺佩服沈枝這份膽識的。

    畢竟，那是五軍營教頭的弓啊！

    一般的男子也拉不動(dòng)！

    沈枝咬牙，加大力氣開弓，可弓身絲毫不動(dòng)。

    她額頭冒出汗。

    潛意識里，不想讓賀影然看了笑話。

    倏然，身后有人靠近，一手握住她握弓的左手，另一只手握住她拉箭的右手，聲音如玉石擊鐘磬般悅耳，“放松。”

    沈枝僵了身子。

    蘇黎安半梏著她，幫她拉開了弓。

    砰！

    橫鏃箭脫弦而出，如穿破云層的劍虹，正中靶心，不，是穿透靶心！

    在場之人都被這一箭震懾了。

    沈枝同樣震驚。

    蘇黎安在她耳畔輕笑，“手生了。”

    “......”

    教頭愣了半餉，撫掌道：“蘇大人深藏不露，末將佩服。”

    蘇黎安松開沈枝，謙卑道：“在教頭面前實(shí)屬班門弄斧。”

    被忽略個(gè)徹底的賀影然握了握拳，側(cè)頭對男伶?zhèn)兊溃骸般吨魃酰烤毤　?/br>
    男伶?zhèn)冦卤啤?/br>
    賀影然開始逐一教導(dǎo)他們。

    “分開兩腳與肩同寬。”

    “沉肩，旋肘，虎口推弓。”

    “放松手臂，不要跟自己的力量較勁兒。”

    沈枝看著賀影然，替陳羽感到難過。

    沈枝看向蘇黎安，指了指不遠(yuǎn)處，“對扎柳可有把握？”

    蘇黎安：“信手拈來。”

    沈枝：“繼續(xù)吹吧。”

    “......”

    教頭為了配合這對小夫妻，走過去，用石塊立起一根柳枝，“兩位請。”

    蘇黎安站在百步開外，再次張弓搭箭。

    砰。

    柳枝在箭頭射來的一瞬間折斷，下面一截仍然立在石塊中間。

    “好！”眾將士撫掌。

    蘇黎安頷首，云淡風(fēng)輕。

    沈枝懵愣著。

    稍許，蘇黎安替她上藥，她的拇指有些紅腫。

    不明所以的蘇茵茵湊近沈枝， “嫂嫂，你太厲害了，大家伙都在為你拍掌叫好！”

    沈枝汗顏，“不是為我......”

    蘇茵茵歪頭，“那是為誰？”

    “你哥。”沈枝偷瞄男人一眼，很快收回視線，盯著紅腫的手指，心里怪怪的。

    *

    教頭走過來，“將士們烤了全羊，過來一塊吃吧。”

    平日里，蘇黎安并不會湊這個(gè)熱鬧，但因?yàn)橛衅拮雍蚼eimei在，他應(yīng)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