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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父封母沒有起床看星空,但封母被封恰撞開房門的動靜驚醒了,下意識問了句:“恰恰回來了?星星好看嗎?” 沒有回應,半晌,房間內響起了封恰崩潰的哭聲。 封母一下子醒了,趕緊下床,摟過封恰,“哎喲,寶貝,怎么了,怎么了?” 封恰來不及想什么后果什么影響,抓住mama的手臂,語無倫次道:“同性戀,他居然,他和……mama,肖鐸和鐘蘧是同性戀。” 第18章 納木錯 桌上落針可聞,隔壁桌還在說笑。 徐姐很快察覺到了這種對比,從隔壁桌探頭問道:“發生什么事了?” 肖鐸有些喝醉了,憨哥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他甚至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直到徐姐問話才讓他回過神,他又驚又怒,簡直不可置信。 他給鐘蘧承諾過,“有我在,你不用習慣,也不必勇敢”,但他卻讓鐘蘧在十幾個人面前,猝不及防地直面了傷害。 或許因為他表現地更強勢,封母的陰陽怪氣對著鐘蘧,或許因為憨哥先認識的是肖鐸,憨哥的刀鋒也對著鐘蘧。 肖鐸閉了閉眼睛,甚至不敢去看鐘蘧的反應,他迅速站起身,一把抓住鐘蘧的手,他的指尖停頓了一下,還是沒有變成十指相扣的姿勢,而是停留在一種介于朋友和戀人之間的親密。 “我們走,”他對鐘蘧低聲道。 肖鐸沒有打算對封恰或是封母再說什么,因為面對傳統的世俗的眼光,什么真愛,什么平等都是狗屁,兩個男人在一起就是原罪。 他只想快點捂住小朋友的耳朵。 但是兆南之顯然沒有這么想,肖鐸和鐘蘧一直走到餐館樓下都能聽到二樓臨窗的混亂,兆南之好像直接砸了一瓶啤酒,他大聲喊著:“同性戀怎么了,我就是同性戀,我堂堂正正喜歡一個人,沒偷沒搶,沒傷害別人。” “同性戀是我們自己可以選的嗎,你可以選你怎么不換個媽?” “你有本事別跟我吃同一個菜,我可告訴你,你得艾滋不關我事。” “柏拉圖還說兩個男人能湊一個光滑的球呢,你咋這么牛逼就你圣人,可以站在道德制高點教育蕓蕓眾生?” …… 兆南之的話漸漸聽不見了。 鐘蘧被肖鐸牽著走,肖鐸的步子邁得很大,他小跑了兩步,站在原地搖了搖肖鐸的手。 肖鐸回身。 街道兩邊五彩的霓虹已經滅了,剩下幾盞昏黃的路燈,西藏的空氣還是稀薄,外來的旅行者穿著沖鋒衣和大風衣,經過十幾天的顛簸顯得有點狼狽,鐘蘧就這樣帶著一身狼狽,對肖鐸綻開了一個笑。 那笑容沒有一點勉強,是肖鐸習慣的,會彎出一對月牙眼的笑意。 肖鐸看了他許久,嘆了口氣,一把把鐘蘧攬進懷里。 “小朋友。” 他輕聲喊了一句,沒有再開口,只是又緊了緊環在鐘蘧腰間和扣著他腦袋的手。 這是兩人之間的第一個單純的擁抱,這個擁抱無關情欲,只是一種無法用言語表達的安慰。 肖鐸想說“思無邪”,想說“愛一個人是每一個人的權利”,但是這些話在憨哥的醉話面前都顯得無力。 此事無關對錯,世間事最難的就是無關對錯。 居然是鐘蘧先抬頭安慰肖鐸,他把下巴抵在肖鐸鎖骨上,手伸進了肖鐸的風衣,汲取著他的體溫。 鐘蘧輕聲道:“其實還是你比較慘吧,我反正是個同性戀,確實不正常,也只能不正常了,但你是個雙性戀,你跟我在一起就不能正常了。” 肖鐸低頭磕他,“胡說。” “同性戀怎么‘不正常’?就算同性戀是‘不正常’,我也早就不能‘正常’了。” 鐘蘧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把頭埋在他肩窩里笑了。 西藏的長街夜色里,有信徒走過,有陌生的旅人投來好奇的目光,兩個人維持著擁抱的姿勢。 * 這一晚仍然是三床房,兩人各自洗漱以后各自上床,并排躺著卻誰都睡不著。 說憨哥的話對鐘蘧沒有沖擊是假的,但是鐘蘧幾乎是下意識的給了肖鐸回應,不要讓肖鐸失望或是委屈是他潛意識的第一順位。 這時候躺在床上,冷意才從趾尖一點一點爬上了身體。 他打開了微信,兆南之連發幾十條咒罵,最后安慰他: “是男人就是干!一炮解千愁!” “反正總不能找同妻唄,還不是得忍著這群傻逼。” “哪天報復社會,我就找她當同妻,嘔——” 鐘蘧扯了扯嘴角,回復“別,找個好男人,讓她們無男人可找。” 兆南之秒回“nsdd”又問,“你還好吧?” 鐘蘧回了“沒事,晚安”退出了和兆南之的對話框。 封恰的對話框顯示了一個紅色的“1”,是封恰發了一段文字“我很抱歉,文布南村那晚我到過當惹雍錯水邊,當時情緒太激動——你應該能感覺出來我對肖哥有好感,沒有考慮太多,把你們的事情告知了我的母親。母親應該是心疼我,所以才在飯桌上對你說了那么不禮貌的話,我真的非常抱歉。希望你跟肖哥不要因為外在的壓力影響感情,祝你們幸福。” 鐘蘧的手指在對話框停留了很久,刪刪減減最后打了一句“也祝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