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楚楚沒把陳清的事兒放在心上，但是他的做法卻點醒了她。

    為什么男人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會直接表達，被拒絕了也無所謂，女人就容易顧忌這顧忌那陷入內耗呢？

    喜歡一個人并且勇敢地表達，本來就是一件很酷的事。

    如果他也喜歡她，那就一起談一段甜甜的戀愛;

    如果他不喜歡她，那也不說明她不好，只是剛好不是他那盤菜罷了，就瀟灑放手，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又過了一周，調研組召開推進會，研究部署調研報告初稿的修改工作。

    會上，郝貴林向大家傳達了程棟市長的修改意見。

    “程市長認真閱讀了調研報告，對同志們的辛苦付出表示感謝，對初步的調研成果給予了肯定，尤其是周楚楚同志起草的‘數字產業引進培育’’這一章節，程市長評價‘論據詳實全面、論證嚴謹充分’，”說著向周楚楚投來肯定的眼神：“希望同志們能夠向周楚楚同志學習，再接再厲，盡快完成修改定稿。”

    會議室里的人紛紛向周楚楚投來目光，陳清還在桌子下面偷偷給她發信息：“真不愧是我大神。”

    周楚楚面上不好意思地笑笑，心里為程棟能看到她的價值、肯定她的能力和付出感到開心不已。

    是不是自己再優秀一點，就能離他更近一點呢？

    “接下來，我傳達一下程市長的修改意見，請大家做好記錄……”

    周楚楚一聽，好像找到了一個靠近程棟的理由。

    晚上，周楚楚給程棟發信息：程市長，今天收到您的修改意見，關于我的部分，有個地方我不是很明白。

    她一字一句詳細描述了她的疑惑之處，沒想到程棟很快回復。

    他給她發了兩條語音，進一步闡述了他的想法。

    兩人又來來回回發了好幾條才互道晚安，周楚楚舉著手機笑得很甜，又將對話反反復復看了幾遍。

    真是個不錯的開始。

    后面她又陸陸續續給他發了幾次信息請教問題，他有時候很快回復，有時候要隔幾個小時才回，但始終很有耐心。

    調研報告修改了三稿之后，程棟終于滿意。

    周楚楚看著手中的印刷稿，既開心又低落。開心是因為辛苦了這么久，終于結出了好的成果，低落是因為也許以后就沒有理由再跟程棟發信息了。

    她來回撥弄著手機，翻看兩人這段時間的對話，雖然基本是她問他答，但周楚楚感覺到了思想交流碰撞帶來的火花。

    她經常情不自禁地夸獎他“站位高”、“思路清”，他也夸過她“認真刻苦”“一點就通”，可細究兩人說話的語氣，始終隔著上下級關系。

    這樣聊下去，他倆最后也只會成為工作上的熟人，而不是生活中的戀人。

    說不定，他還會認為她是為了追求工作上的進步，跨過好幾層，直接去拍他馬屁呢。

    周楚楚想，是不是應該曖昧一點？

    她給程棟發了個信息過去：我跟菩薩許了個愿。

    半晌，程棟回復：？

    周楚楚：請菩薩保佑調研完成后，我的市長大人依然愿意跟我聊天。

    她不再說工作，還加上了“我的”，想看程棟的反應。

    可信息石沉大海，程棟一直沒回。

    周楚楚因此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她不時點開手機查看，一會兒想他可能是太忙了，一會兒想是不是嚇到他了，一會兒覺得中年男人什么沒見過，一會兒又想這是不是就是無聲的拒絕……

    直到晚上9點，才收到程棟的回復：菩薩說行。

    周楚楚大字仰躺在床上，開心地在空氣里來回踢腿，秒回：謝謝男菩薩。

    程棟放下手機，這小姑娘，還挺有意思。

    周楚楚開始隔三差五地就在程棟那里刷下存在感。

    她給程棟發個段子，程棟回個笑臉。

    她給路邊的小花拍張漂亮的照片分享給他，程棟回個笑臉。

    她說要下雨了別忘帶傘，他回個笑臉。

    她煩了，說不許再發笑臉，他又發個哭臉。

    周楚楚無語……

    如果他不想她這樣，不回復才是最好的反應。可他每次都回，但又敷衍得很，周楚楚不知道到底應該怎么理解。

    老天爺啊！請賜我五分鐘讀心術，讓我聽聽這個男人在想什么吧！

    周楚楚沉不住氣了，決定做得更明顯一點，來試探程棟的態度。

    她精挑細選了一款新中式的辦公室泡茶杯。一天接近中午的時候，她從窗口看到樓下廣場上，程棟跟他的秘書正從車里出來，往辦公樓里面走。

    她等了一會兒，拿上東西，坐電梯來到七樓——程棟辦公室的樓層。

    樓道里非常安靜，一個人也沒有，周楚楚等了一會兒，確定他辦公室里沒有人進出，深吸一口氣，敲了敲門。

    “進來。”

    周楚楚推開門。

    程棟沒想到會是她，愣了一下，然后掛上一個和煦的笑容。

    “有事么，小周？”

    周楚楚被他生疏的姿態刺了一下，但還是擠出一個甜甜的笑容，把手里的袋子放到了他的辦公桌上。

    “想送你一個東西。”

    程棟看著她，沒說話，也沒碰袋子。

    “是一個杯子，不值什么錢，就是我的一點心意，謝謝你總是耐心地指導我。”

    程棟笑了一下，笑意未達眼底：“哪里有下屬為領導分憂，再讓下屬送領導禮物表示感謝的道理。”

    周楚楚覺得兩人面對面相處起來，跟她設想的樣子完全不一樣，一時不知該怎么接他的話。

    這種氣氛不是她想要的。

    “總之，你要用。”她扔下這句話，轉身跑了。

    程棟看著她關門離開，怔愣了一會兒，拿起袋子拆開包裝。

    是一個很有藝術感的茶杯，杯蓋和手柄有胡桃木的天然紋理，杯底做了山脈起伏的樣式，搭配上灰茶色的玻璃，沉穩優雅。

    品味不錯。

    程棟洗了洗杯子，用它泡上杯新茶，看茶葉漂浮在水面，與杯底群山呼應。

    一盞盛山河。

    手機震動，他的視線從茶杯上挪開，點開手機。

    是周楚楚發來的信息：這個杯子有個很大的優點，杯口那塊兒的玻璃接觸到嘴唇上，觸感特別好……

    程棟一下子就聯想到周楚楚那紅潤明亮、唇珠飽滿的嘴唇。

    他端起杯子試了一下，沉吟半晌，沒回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