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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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部七樓是泌尿科,外面是休息區,里面是護士站和病房,每個病房三張床。 六號房十七床,問夏爸爸正盤著雙腿坐在床上,手上還掛著點滴搭在膝頭,目光有些呆滯地看著電視。 看到問夏回來時,臉上才有了點表情:“怎么濕成這樣?” “雨有點大,mama呢?”問夏眼睛瞥了眼電視屏幕,里面正在播報晚間新聞,她沒怎么在意地收回視線。 “去打熱水了。” 問夏點點頭,挪出床頭柜,把買來的快餐擺上去,又從柜子里拿出兩個陶瓷的飯碗,把買來的海帶排骨湯倒成兩碗。 其中一碗問夏先端給了爸爸,問夏爸爸擺擺手:“你喝,我吃飯。” 問夏靜默著把碗放到爸爸手里,言簡意賅:“趁熱。”隨后拿了個從快餐盒里分裝了點飯菜出來,坐到了病床前的陪護椅上。 “淮江水庫今天凌晨驚現一具女尸,且疑似體內器官丟失…”字正腔圓的新聞播報讓問夏抬頭視線停留了會兒。 “你多吃點。”問夏爸爸看著問夏盒子里那點分量,忍不住道。 “我不太餓。” 份量小,再加上問夏吃得快,問夏mama拎著熱水壺進來時,問夏已經捏著快餐盒子在垃圾桶邊上了。 “你就吃完了?”問夏mama問。 “嗯,還有碗湯,你也趁熱喝吧媽。” 問夏mama看著她腳上明顯濕漉的鞋子,張了張唇卻沒有發出聲音。 問夏卻正好再次回頭,假裝沒看到她媽紅了的眼睛,從牛仔褲口袋里掏出張房卡:“我在醫院對面那個酒店開了個房間,你晚上過去洗個澡睡一覺。” “我不去,我和你爸睡病床上就行,你去睡吧。” 問夏卻二話沒說直接把卡塞進mama手心里:“媽你去,明天白天再過來,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她態度有些強硬,再加上又有理由,問夏mama只得點頭:“你也一起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吧?” “不去了,外面雨大,等會兒又得濕。” “你鞋子濕了,會感冒。” 問夏腳趾確實凍得有點僵冷,“我等會兒換雙你帶來的拖鞋。” 問夏mama沒再說話,在醫院待到了八點就被問夏催著回酒店休息。 陪護椅也在晚上解鎖,拉開的長度正好夠問夏躺著睡。 病房里這臺電視機,是問夏怕她爸無聊特地花錢租了遙控器過來,這會兒房間里三個病號正在看一部抗日片。 問夏簡單洗漱了之后,換了雙她媽從老家帶來的那雙手織毛線拖鞋,然后輕手輕腳出了病房。 晚上醫院稍微安靜了些,她坐到安全通道處的樓梯上,底下墊了本書,握著手機無所事事地點開了宋雁月的朋友圈。 沒什么內容,上一條朋友圈還是她去年回國的接風宴照片。大概是在淮江某個酒店,一張并不算大的圓桌坐滿了人,男女都有。 李聿白也在其中,穿著白色襯衫坐在角落,襯衫袖子挽到小臂,戴著腕表的右手,指尖夾著根尚未點燃的煙,沒什么表情地看著鏡頭。 問夏把照片放大,大拇指在手機殼邊緣輕刮著,良久才將被放大的部分截圖保存。 * 宋雁月和李聿白兩人各自撐傘走出醫院,雨很大好在車停得不遠。 是輛黑色的沃爾沃。 宋雁月坐進副駕駛,收起雨傘擱到腳邊,看著身旁一臉冷淡的男人笑了笑:“怎么還是這輛車?” 李聿白慢慢嗯了一聲,發動車子,出了醫院。 “沒想到會在淮江遇到張問夏。”宋雁月獨自感慨,身旁的人沒有聲音。 “也不知道她爸爸什么病,看起來瘦了好多,我記得她以前臉圓圓的,很可愛。”宋雁月余光偷偷瞄了眼李聿白,覺得他的臉色似乎比剛剛黑了點。 有個問題一直在宋雁月舌尖打轉卻遲遲沒有問出口。 李聿白把宋雁月送回她家,她腳剛落地,車子就在雨中揚長而去,路面濺起透明的水花。 黑色沃爾沃駛進小區的停車庫,里面安靜到有回聲。李聿白找到自己車牌對應的車位,熄了火卻沒第一時間下車,從大衣內側口袋拿出手機。 手指在屏幕上輕輕一劃解鎖,桌面壁紙是個穿校服的女孩的背影。 他隨手點開音樂播放器,放了首歌,舒緩的前奏在車內流淌,李聿白仰頭閉眼往后靠。 “we were just kids when we met and we fell in love” … “it must be fate that brought us together again” … “this time around I won’t let you g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