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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穿成高危職業之師尊在線閱讀 - 第10節

第10節

    “誰……誰敢去?”

    眾人面面相覷,把“不敢”兩個字寫滿了臉。

    虞星河哭得鼻涕泡都冒出來了,茫然地“嘛?”了一聲:“你們在說……嗝說什么呢?”

    師兄們嘆了一口氣,用一種慈父似的憐愛神色看著他,紛紛摸摸這孩子的腦袋。

    人傻也有傻的好處。

    離人峰并不是一座山峰,而是分三門、四座山峰。

    每座山峰雖然緊挨,但卻彼此錯立宛如離人,所以數座山峰連成山脈,名喚離人。

    山脈四座山峰緊挨北方冰原,從北至南四季分明。

    離山脈城鎮最近的便是沈奉雪的泛絳居住處,因四季如春,名喚九春山。

    往后便是炎熱酷暑長嬴山、一葉知秋白商山、寒冬臘月玉絮山。

    仔細想來,起名字的人倒是省事。

    長贏山的知白堂和九春山的泛絳居離索橋不遠,沈顧容過了索橋后便遠遠瞧見泛絳居,快步走了過去。

    沈顧容被迷迷瞪瞪的牧謫踹了兩腳,但還是任勞任怨地把人抱回偏院。

    把小主角放在榻上后,沈顧容感覺自己當真是感天動地好師尊。

    那疫鬼活像是個百足之蟲,明明都擒住了本體竟然還能反身殺個回馬槍,讓人完全措手不及。

    沈顧容怕再橫生枝節,索性準備在偏院待一晚,以防牧謫身上再出變故。

    牧謫應該是經常被沈奉雪叫來偏院住下,小小的偏室里床榻書案,桌椅木凳什么都有。

    沈顧容緩步走到小小的書案旁,不修邊幅地坐在蒲團上,隨手翻了翻案上的紙。

    書案上放滿了牧謫平日里練的字帖,沈顧容隨意看了看,嘖了兩聲,小聲嘀咕:“比我小時候寫的好多了。”

    他小時候的字像是狗爬的似的,爹娘又狠不下心來逼他,索性將他送去了隔壁的私塾,讓先生教他。

    私塾的先生看著溫其如玉,但對于教書卻十分不留情面,小小的沈顧容每日手腕綁著小沙袋,被迫挺直腰背,抽抽噎噎地練了兩三年,那字才勉強能拿出手了。

    沈顧容羨慕地欣賞了一會小主角的字,大概是覺得太無聊,抬手拈起一支筆,在一張白紙上緩慢寫下了幾個字。

    牧謫。

    虞星河。

    沈奉雪。

    他對比了一下自己和牧謫的字,覺得自己更勝一籌。

    鐵畫銀鉤,不愧是我。

    ——也不知道他論字勝過了六歲的孩子,哪來的臉面得意?

    沈顧容看過許多獵奇的話本,也曾經想過自己會不會就是沈奉雪,畢竟兩人的相貌十分相似,但是很快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沈奉雪的記憶十分破碎,像是被人攪碎了似的,只能從記憶里的其他人口中得知:沈奉雪自小無父無母,被離人峰掌教撫養長大,和他年齡根本對不上。

    更何況,他翻遍沈奉雪所有破碎的記憶,其中并沒有回溏城。

    沈顧容有些安心了,但以防萬一,他還是尋個時間查一查這個書中的地圖,看看到底有沒有回溏城存在。

    他沾了點朱砂在“沈奉雪”三字上輕輕劃了一道,最后又嘗試著在牧謫旁邊點了個小紅點,表示師尊要重視你了。

    而虞星河,只要不讓兩人接觸埋骨冢的魔修,日后應該不會出什么大亂子的。

    這么一梳理,沈顧容覺得自己回家指日可待。

    沈顧容心情極其愉悅,懶洋洋地執著筆,開始構思怎么給奚孤行編個說得通的故事。

    奚孤行一直疑惑的,便是牧謫的身份,以及沈奉雪的另眼相待。

    沈顧容看話本,也會寫話本,有時候還趁著爹娘不在家,自己吭嘰吭嘰在書房寫話本,靈異神怪、講史合笙、春宮胭脂戲他全都寫過,回溏城天橋下說書的有一半內容都是沈顧容的話本,流傳甚廣。

    話本大家沈顧容咬了咬筆桿,嘗試著列出了這種劇情放在話本中的發展方向。

    「壹、好友托孤

    貳、私生子」

    想了想,為了湊數,又胡亂寫了一個。

    「叁、前世戀人,再續前緣」

    沈顧容托著下巴盯著一二三看了一會,將第一條劃掉了。

    沈奉雪性子清冷,唯一樂趣就是打架,奚孤行和他這般熟稔,定然是知曉他不可能有其他好友。

    而且牧謫身上的異常也沒辦法解釋。

    沈顧容想了想又把同理的第二個給劃掉了。

    至于第三個,就更離譜了。

    要是沈奉雪還活著,肯定要跳出來一掌把這個毀壞自己名聲的賊子給劈了。

    沈顧容過了一把寫話本的癮,隨手把紙揉成一團,開始打算認真為奚孤行編故事時,在床榻上的牧謫突然含糊地喊了一聲一句什么,醒了。

    沈顧容做賊似的把紙放在燭下燒成灰燼,悄無聲息地松了一口氣。

    牧謫眸光渙散,呆呆地盯著頭頂的竹窗。

    沈顧容將筆放下,隨口道:“醒了?”

    牧謫一怔,茫然地偏頭看他。

    不知道是不是沈顧容那張臉刺激到了他,牧謫瞳孔一縮,昏迷前的所作所為驟然涌入腦海。

    他……他好像突然發了狂,還傷到了人。

    離索師兄。

    牧謫倒吸一口涼氣,呆呆地癱坐在榻上,仿佛失了魂似的滿臉怔然,渾身都在發抖。

    沈顧容看到他被嚇成這樣,在心中嘆了一口氣,道:“別怕,那只鬼修已經被掌教誅殺,不會再過來了。”

    牧謫茫然地看著他,兩行清淚簌簌落了下來。

    沈顧容:“……”

    因為沈顧容有個小他八歲的胞妹,他自小就對軟軟糯糯的孩子保護欲極強,一瞧見小牧謫落淚,差點就沒崩住表情。

    他連這孩子剛才踹了自己一腳的事也不介意了。

    沈顧容起身走到牧謫身邊,把聲音放輕:“別哭,離索好歹是個修士,不會有性命之憂,這不是你的錯。”

    牧謫含著淚看他。

    沈顧容抬手將手腕上的木槵紅珠摘下一顆,和平日里哄meimei似的放在掌心。

    “拿著玩。”

    牧謫抽噎了一聲,茫然地看著白皙掌心中的珠子,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

    沈顧容看他一眼,牧謫抖著手把珠子捏在兩指中,眸光依然呆滯。

    就算在沈奉雪手下經歷了這么多折磨,牧謫終歸還是個六歲的孩子,他被這個變故嚇呆了,平時故作冷漠的小臉全是驚慌恐懼。

    沈顧容的胞妹喜歡圓滾滾的小玩意兒,他便覺得其他孩子應當也喜歡,見牧謫拿了珠子似乎情緒安穩了些,悄無聲息松了一口氣。

    牧謫呆呆看著珠子半天,茫然看著沈顧容。

    傷害一直對他照顧有加的師兄這件事讓牧謫整個人惶恐無措,哪怕面前的人是道貌岸然的師尊,他也本能地像是救命稻草似的死死抓住。

    他幾乎是乞求地問:“離索師兄……真的沒事嗎?”

    沈顧容點頭:“嗯,他不會有事的,明日你可以去瞧瞧他。”

    牧謫似乎安心了,眼淚又落了下來。

    他朦朧地視線盯著面前站著的男人,后知后覺回想起當時奚孤行要誅殺他時的場景,那個頎長的身影義無反顧地擋在他面前,為他遮擋住那道致命的攻擊。

    此時兩人離得極近,牧謫迷茫地嗅到沈顧容身上有股淡淡的藥香。

    他最開始為自己剝離那奪舍鬼修時,臉色已經很難看,當時應當已經受傷了。

    既然受了傷,為什么還要冒著風險救自己?

    沈奉雪對自己……

    到底是看重,還是怨恨?

    自從拜入沈奉雪門下,牧謫從其他人口中聽到的全部都是一些他無法理解的話。

    “你師尊這般對你,定是對你心存期望的。”

    “圣君也是為了你好。”

    “你得到的那些靈物,隨便一樣旁人求都求不來。”

    “你……還有什么不知足的嗎?”

    牧謫每回聽到這番話都十分費解,不知足嗎?

    他心想,若是他們口中的“為了你好”,便意味著要接受無窮無盡的痛苦折磨還不讓他心存怨懟,那為什么從沒有有人問過他,要不要接受這樣的好意?

    在離人峰這一年來,牧謫對沈顧容從來都是厭惡巨多,恐懼次之,但是現在所有怨恨都在沈顧容擋在自己面前時緩慢散成了一團若隱若現的云霧。

    他陷入了迷茫。

    牧謫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么面對下了狠手折磨他,卻又在關鍵時候救他的沈顧容。

    腦海中好似有一根緊繃的弦在相互拉扯,讓牧謫一時間陷入兩難。

    沈顧容沒看出來他的復雜心思,坐在床沿,道:“你現在已入道,煉氣期應當能凝聚起靈力,你試試看?”

    牧謫看了沈顧容半天,這才后知后覺意識到剛才自己竟然丟臉地哭了。

    他臉頰一紅,撩著袖子胡亂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悶聲說:“是。”

    牧謫現在心情太過復雜,一時半會整理不好那狂亂成一團的情緒,他一直不敢抬頭看沈顧容,又怕又有種莫名的害臊。

    沈顧容本能地想要開口說些話調笑調笑這個紅暈小團子,但話到嘴邊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還是害怕被人發現自己奪舍會被活生生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