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云霄飛車的時候，白戚幾乎是打著顫的，她咽了咽口水，把喉嚨里涌上來的酸意硬生生又給壓下去了。

    “玉露，玉露jiejie？”余光里也沒有屬于姬玉露的身影，白戚靠在柱子上，有些虛弱地轉過身去。

    但見姬玉露站在那里，看著咔咔咔又開始發動的云霄飛車。見狀，白戚的瞳孔瞬間睜大，她身體里不知道怎么生出力氣，她跑過去拉著姬玉露離開這即將發出哭嚎的地方。

    座椅上，白戚一臉虛弱地靠在姬玉露身上，叫苦不迭地說以后再也不坐云霄飛車了。

    “那你剛才為什么一直盯著它？”白戚頭頂，傳來姬玉露清冷的聲音。

    “玉露jiejie，我一直看著它你就喊我一起去坐，那我要是多看了銀行幾眼，難不成你還陪著我一起去搶銀行嗎？”白戚仰起頭，眨巴眨巴眼睛說道。

    再說了，她昨天才出了車禍，雖然沒什么大事，但第二天就來做云霄飛車，這是不是太刺激了點？

    沒記起昨天才出車禍的事情還好，這一想起來白戚就覺得自己渾身不舒服。她原本還是靠在姬玉露肩上的，而后身體慢慢下滑，最后就擱在了姬玉露的腿上。

    “白戚？”姬玉露低聲喊道，卻沒有得到白戚的任何回應。

    游樂場來來往往經過的人，總是忍不住往這邊看過來一眼。

    黑長發冷面的女孩子靠坐在休息長椅上，邊上還有個靠在她腿上的女孩子，睡得正香。

    長椅前面就是最受小孩子歡迎的旋轉木馬，姬玉露便不勝厭煩地始終望著那里。她看著旋轉木馬一圈一圈地轉著，最后卻還是只能回到原點。

    躺在腿上的人微微一動，差點翻身滾下去，姬玉露及時挽住。

    像是白戚睡夢中吟嚀了一聲，而后才聽到她用有些含糊的聲音說道：“玉露jiejie，我早上做了一個夢。我就是夢見和你一起坐云霄飛車，可是在上去的時候你居然不見了。”

    姬玉露聞言眼睛微微瞇起，她原本扶住白戚的手還沒有收回來。

    “玉露jiejie，其實我有幾次也會想，萬一你和熊九她們都只是我做的一個夢呢？等夢醒了，我還是一開始那個丟在人群里，誰都不會記得的白戚。”說著，白戚拿頭蹭了蹭姬玉露。

    “這不是夢。”感應到白戚沒有安全感的動作，姬玉露沉聲說道，并且抬手安撫著白戚。

    以橫向角度看著面前一切的白戚，覺得這個世界又細又窄。

    “嘿嘿，我當然知道這不是夢啦。”一下子收起之前的不安，白戚蹭地起身，與姬玉露直視，“這要是我的夢，我也不該怎么減肥都減不下來。”

    “在我的夢里，我怎么的也該和玉露jiejie一樣，擁有巴掌臉和小蠻腰吧。”白戚微微仰起腦袋，似笑非笑地看著姬玉露。

    姬玉露波瀾不驚地看著白戚，她與白戚對視著，似乎從白戚那雙琥珀色的瞳孔中，看到了什么。

    “玉露jiejie這么看著我，是覺得我很漂亮嗎？”白戚眨了眨眼睛，淺笑著說道。

    就這樣對視良久，周圍的喧囂似乎一點都沒有打擾到這對人。

    “不管你再胖點還是再瘦點，再高點還是再矮點，不管你是什么樣子，在我眼里都是最漂亮的。”

    如果不是因為姬玉露磕磕絆絆的說這句話，而且神色明顯有些不自然。恐怕，白戚一定會很感動的。

    “哈，玉露jiejie說我是最漂亮的，那我就是最漂亮的。”白戚笑意盈盈的，她突然拉住姬玉露的手，說道，“玉露jiejie走，我們也去吃冰淇淋。”

    云霄飛車上的失重感讓白戚產生了若得若失的幻覺，她微用力，感覺到了手心貼住的真實感。原本的兩手以握手的方式交叉，白戚手腕一轉，從姬玉露的手心貼過去，最后十指相扣。

    “玉露jiejie是要吃什么味道的呢？”拉著姬玉露手的白戚站在店鋪面前，一本正經地看著介紹牌，“吃巧克力的好不好？”

    姬玉露望著這樣的白戚，一時有些失神。

    “玉露jiejie，吃巧克力的行嗎？”沒有得到回應，白戚又轉過頭來問了一遍。

    “恩？恩。”只是簡短的兩個字并沒有顯露出太多的情感，但姬玉露感覺到了，她那顆平靜了幾十年的心，就好像是有石頭突然投進去的古井，再次泛起了圈圈漣漪。

    吃完了冰淇淋，白戚一定要拉著姬玉露去坐旋轉木馬。

    “我在這里等你就好。”姬玉露抬起手理了理白戚有些凌亂的頭發，說道。

    關于旋轉木馬的記憶，大概已經是上初中的時候了。那是唯一一次只有白mama帶著白戚來游樂園，因為白戚考試全班第一，這是給她的獎勵，而當時白爸爸出差趕不及回來。

    當時的白戚挑了一匹最漂亮的馬，為此她甚至厚著臉皮，不去看從旁經過一臉艷羨的小女孩。

    一圈一圈的，同樣的景色倏然成了莫比烏斯環，頭連著尾尾連著頭。可即便是這樣，白戚依舊能一眼看到站在那里的白mama。

    因為在莫比烏斯環里，也只有白mama帶著對屬于白戚的愛意望著她。

    現在，也和當初一樣。

    白戚斜跨坐在一匹淺藍色的木馬上，她不知道這莫比烏斯環的起點與終點，但她始終都能看到，有一個人是因為她站在那里，帶著濃情地看著她。

    最后，姬玉露皺著眉頭，她輕輕拍著白戚的背脊，希望能讓白戚舒服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