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灝道：“你有，你的周圍全都是你的敵人，但是你看不到他們。”

    夏冰洋還是笑：“就算有又怎么樣？他們能朝我放明槍嗎？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被革職，被下沉，被扔到清查組里當(dāng)這個狗頭領(lǐng)導(dǎo)，這些都是我的敵人造成的。但那又怎么樣？他們能殺死我嗎？我被他們殺死了嗎？既然他們殺不死我，他們就不是我的敵人。”

    黨灝覺得好笑般大笑了兩聲：“那他們是什么？你的朋友？”

    夏冰洋也笑：“朋友就更不見得了，畢竟朋友很難交。我一畢業(yè)就跟著你做事，跟了你那么多年，后來你升正支，我頂了你在二分局的位子，還是你向閔局舉薦的我。咱們兩個不還是沒有做成朋友嗎？”

    “哈哈，說的對，我推薦你接手二分局不是因為我喜歡你，而是我欣賞你。”黨灝臉色一恍，目光惘惘地，道：“你一畢業(yè)就在我手下做事，就像我當(dāng)年一畢業(yè)就被分到閔局手下做事一樣。他很器重我，一手把我提拔起來，我們亦師亦友，是交心的朋友。我本來以為能和你交朋友，就像我和閔局一樣，但是現(xiàn)在——”

    黨灝猛抽了一口煙，冷冷地注視著夏冰洋，唇角的笑意轉(zhuǎn)向猙獰：“但是現(xiàn)在你用我曾經(jīng)欣賞你的那份天真和聰明來對付我。”

    夏冰洋淡淡地瞧著他，眼神平靜的像一汪潭水，道：“所以呢，你也要成為我的敵人嗎？”

    “怎么，你想說服我？”

    夏冰洋懶懶一笑，道：“我不想，最好你們都站在我的對立面，這樣我才能在混沌的夜里看的更清楚。”

    黨灝道：“看的清楚又有什么用？你寸步難行。”

    夏冰洋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總會走得通。”

    黨灝用力的盯著他，一字一句道：“你走不通。”

    夏冰洋扯一扯有些散亂的衣領(lǐng)，慢慢站起身撲了撲身上的土，朝黨灝一笑，道：“走的通。”

    他轉(zhuǎn)身往回走，沒走幾步聽到黨灝在他身后說：“我不是你的敵人。”

    夏冰洋回頭看著他。

    黨灝靠在輪胎上，右手夾著一根煙，搭在膝蓋，很吃力地看著夏冰洋笑了笑，道：“我站在一名警察的立場，而不是閔局的朋友的立場告訴你，閔局不是殺死冉婕的兇手。你們都搞錯了。”

    “……證據(jù)在哪兒？”

    黨灝道：“你如果相信我，我就是閔局的人證。”

    奈何，夏冰洋并不相信他。

    從后院到警局大門口的路上，依舊一路都有人向他打招呼，夏冰洋依舊和他們有說有笑，回到車上方才陰沉沉地盯著擋風(fēng)玻璃陷入沉思。

    任爾東等了一會兒，始終不見他開口，便問：“怎么樣？黨灝跟你說什么了？”

    夏冰洋拿出手機扔到他懷里，冷冷道：“聯(lián)系郎西西，讓她盯緊黨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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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jì)醫(yī)生，邱明珍女士到了哦。”

    小姜推開門道。

    紀(jì)征坐在皮椅里正在往茶杯里放茶包，道：“進來吧。”

    小姜見他臉色稍顯疲憊，貼心問道：“需要休息一會兒嗎？”

    “不用。”

    小姜去大廳里叫人。紀(jì)征摘掉眼鏡靠在椅背上短暫的合眼休息了一會兒，再度睜開眼時，恰好看到小姜和一個年輕的男人攙扶著一位滿頭白發(fā)的老太太走了進來。

    老太太銀發(fā)滿頭，紅光滿面，穿著一件深藍色金絲滾邊的錦緞旗袍，帶著一整套翡翠首飾，臉上還化著淡妝，整個人精神煥發(fā)，珠光寶氣，像是下凡的王母娘娘。

    “你好啊，紀(jì)醫(yī)生，久仰久仰。”

    老太太熱情又慈祥地握住紀(jì)征的手。

    紀(jì)征微笑著和她握手，目光卻移向攙扶老太太的男人臉上。

    男人也在看著他，嘴角含著一絲玩味的笑意。

    紀(jì)征掠他一眼，對老太太笑道：“邱明珍女士是嗎？請坐。”

    穿著藍襯衫和休閑褲的男人把老太太扶到沙發(fā)上坐下，用方言問她：“阿婆，渴不渴？”

    老太太道：“有一點欸。”

    紀(jì)征正要讓小姜給他們兩人倒水，就見他從老太太隨身的挎包里拿出一只保溫杯，問小姜：“哪里有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