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節
大陣之中,修士也好、凡人也好,都倏然一震。 靈臺似有一層薄紗被揭開。當他們再度看向滿月,方知今日本是十五。 人人都驚奇地想:這么明顯的事實,我為何才注意到? “好啦,事情解決了。我瞧著洛園花會也開不了了吧?”掌門問。 謝九道:“我等要著手處置世家兇人,洛園花會只能來年再開。” “那我們也就只能打道回府了。”掌門笑瞇瞇,“這一回的事,阿昭要記一等功,列位同道可有異議?” 修士們都搖頭。那神色嚴肅的前輩還多夸獎了謝蘊昭幾句。 還有凡人鼓起掌來,都覺天道循環、因果報應,世間自有公道在。 地面上原本的那些貴人失魂落魄,可還有誰理他們? 大概只有那衛六郎怔忪看著頹喪的父親,不能相信自己剛剛還義憤怒斥的“惡人”,轉眼就如此凄涼。 這個結果皆大歡喜。 冤孽得到報應。 罪行大白天下。 謝蘊昭也成了眾人眼里的功臣、英雄。 可她站在高臺上,卻覺得渾身發冷。 “那么,我的仇怎么辦呢?” [任務“破局”失敗。 受托人被謝九蒙蔽,未能打破困局。 失敗懲罰:五雷轟頂 開始倒計時:半個時辰] 謝蘊昭看了一眼面板提示,冷漠地移開目光。 她又問了一遍:“我的仇怎么辦?” 火紅劍光劃破了夜色。 也截斷了眾人的安寧和笑容。 寂靜之中,謝蘊昭指著謝九,又緩緩指向地上的謝懷。 她的眉眼沉靜,像一池平湖。 “大家的仇都報了,這很好。我的仇不能報,這不好。” 她說:“所以,還要有人把命賠給我。” 作者有話要說: 吐血了,終于寫到這里了 謝九的局寫完了 簡單來說,他、沈佛心、郭衍、掌門都是一伙的。蝴蝶玉簡是一個引子,是他自己丟出去的,目的就是雷霆擊斃現在的掌權者。 無論是他還是沈佛心,都是被老牌勢力禁錮著的。 所以這是一次世家年輕一代勢力對老牌勢力的清洗。 大家前面問的:謝九說布好的棋局不會改變結局是啥啊?他為什么說需要有人幫他查蝴蝶玉簡啊?時間不對到底是為了什么啊? 希望這一章能讓大家都明白啦~ 總結一下:謝九。真的。非常。不小可愛。 之前評論區說他慘,我都不敢說話……他的慘只在靈蘊面前(而且我懷疑他也沒那么慘),至于世家的禁錮? 這不是青銅,這是個王者。 不,王炸! 希望這一卷的布局有把大家shock到,愛你們喲~ 我去睡啦! 第103章 不要大善 ——誰把命賠給我? 天上有天上的斗爭。 地上也有地上的反應。 剛剛氣血上涌、怒極而暈倒在地的謝彰, 忽然睜開了眼睛。 “阿昌!” 他一把握住妖仆的手,手背青筋暴起。 “老爺!”阿昌看著謝彰布滿血絲的雙眼,心中一痛, 憤恨道, “老爺放心, 我舍了這條命也要護老爺周全!” 阿昌是謝彰的妖仆,忠心耿耿陪伴了謝彰五十年。謝彰虧待誰也從未虧待他, 五十年里的無數風浪只是讓兩人之間的信任日益增強。 謝彰今年五十九, 早已過了知天命的年紀。但他保養得宜、注重養生, 又身處高位,看著與四十許人也差不多。 可突然之間, 他整個人都變得灰敗枯槁;平日飽滿的臉頰也凹陷下去, 唯有兩只眼大大地瞪著。 “阿昌, 你聽著。”他聲音沙啞,透出一股狠意, “我有事要你幫忙。” 他聲音壓得很低, 卻仍引起了看守者的注意力。 王玄轉過身,狐疑地盯著他。 這位年輕的將軍從始至終都參與了謝九的計劃。現在局勢明朗,他也搖身一變, 從諸位貴人的守護者變成了看守人。 “謝公有話,不妨直說。”他語帶威脅。 他父親王六老爺見這個私生子如此囂張,不免憤憤:“王玄,你……” 王玄視若無睹。 謝彰投來一瞥。他倚著妖仆, 坐直了身體,胸膛急促地起伏幾下。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精神的衰敗, 但就因為情況糟到了極點,他反而能鎮定地抓住最后一條退路。 “我謝彰再落魄, 也是九郎生父。便是下一刻喪失性命,也是你能折辱的?”他冷冷斥道,“要折辱于我,便叫謝九他自己來,也好將他不肖的名頭坐得更實一些!” 噌啷—— 玄甲拔劍出鞘。 這些玄甲是碩果僅存的幾名,因為沒有參與結陣,故而從剛才修仙者的攻擊下逃出一截。 與之相對,世家眾人身邊的妖仆也都顯露真容,與之冷冷對峙。 妖仆與主家性命相連,沒有背叛的余地。 王玄猶豫再三,揮手示意玄甲收起兵刃。 在他的理解中,謝九之所以煞費苦心設了這一驚天之局,一來是為了更加名正言順地將修仙者扯進來,二來是為了在半年時間里慢慢收攏勢力,避免倉促起事后一片混亂的情形。 三來……也是為了避免子弒父的人倫慘劇。若背了這個名頭,九郎日后做得再好,恐怕都會被人戳著脊梁骨罵一輩子。 否則,一開始拿到蝴蝶玉簡后便可直接討伐謝彰等人,何必繞一大圈子? 因此,王玄也決不能對謝彰等人私下動粗,反而需要禮遇有加。 這就是人道講求的“禮法”。 于是,年輕的將軍后退一步,做了個“請”的手勢:“謝公說笑。” 謝彰不再理他。他死死揪住妖仆的手臂,貼近對方的耳邊,以最低的聲音說: “阿昌,拿著。” 一枚袖珍的白玉虎符從他衣袖中悄悄滑出,塞進阿昌手里。 妖仆神色一怔,旋即了然。他不動聲色地抓住虎符。 一點寒光出現在妖仆指尖。 謝彰雙眼亮得詭異。他看著阿昌,微微點了點頭。 寒光刺破了謝彰的指尖。 謝家家主的鮮血浸入了虎符。 阿昌的妖力一點一滴流入白玉虎符的雙眼。 無論是他還是謝彰,臉色都逐漸變得蒼白。 而白玉虎符的雙眼,卻漸漸染上了血紅。 在妖仆衣袖中,白玉虎符的腹部亮起了一朵白蓮的虛影。 而高空之中,有不止一個人的心臟……開始狂跳起來。 謝彰能感覺到生機在飛快離他遠去,讓他本就衰敗的精神變得更加虛弱。 可是,他卻露出一絲微笑。 他心想,九郎,你可知道世家的計劃已經進行多少年了嗎? 遠不止一百年。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而幾百年才能出一個修士。 有的種子也要蟄伏上百年,才能真正發揮作用。 …… 王玄能想到的,謝蘊昭也能想到。 她還能想到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