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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知道,許雲樺沒有放棄過與她相見。 那個女人,總是想方法設計一些看上去都覺得牽強的偶遇,多少次努力跟上林微濛的行程,就想看看她有沒有相伴左右,然后再在很多人的視線下對她說一句“好巧”。 不巧,只不過是一次次沒有意義,卻又無法拒絕的重逢。 為什么,曾經選擇了離開,又要在這么久后回來?為什么要拾起那一腔早被踐踏在地的深情,再來談什么可笑的勇氣? 明明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將你從我的世界剝離…… 林念輕咬著下唇,深吸了一口氣,最后幾近哽噎地呼了出來。 那個晚上,她思慮許久,從林微濛那里問到了許雲樺的手機號碼。而后,猶豫到凌晨才鼓起勇氣撥打了那一通電話。 電話撥出的那一刻,被遠在國內的那人秒按下了接通。 她知道,那人應是一直在等待,等待一通來自冰島的來電。 沉默,數秒的沉默后,兩人竟異口同聲。 “你怎么沒睡?” “你還沒睡……” 而后,各自苦笑。 對方睡不睡得著,自己心里不清楚嗎? 許雲樺:“我在等你。” 林念:“萬一我不打這通電話呢?” 許雲樺:“困了就睡了,醒了再等。” 林念:“要是一直等不到呢?” 許雲樺:“你等了我那么多年,我怎么能輸給你呢?” 林念咬了咬牙,道:“我可沒等你?!?/br> 許雲樺則咬死不放:“沈見和林微濛都說,你這些年一直一個人。” 林念不禁沉默,沉默數秒后,一個沒忍住,不小心濕潤了眼眶。 許雲樺的聲音很溫柔,比起當年,那個外表美艷實則性子分外活潑的女孩,真是變了許多。 這么多年了,這是她第一次如此心平氣和坐著,坐在一個與許雲樺相距千山萬水的地方,壓下心中所有的不滿與不甘,輕聲說了一句:“我沒等你,我只是覺得一個人挺好。” 然后時間一年又一年的過,不知不覺,自己就老了。 二十六歲遇見你,二十八歲失去你。 時間如白駒過隙,她在看不到結局的等待中,不知不覺一個人活到了三十九歲。 歲月磨平了她的心性,改變了她的浮躁,給予了她如今的成功。與此同時,也漸漸淡去了她心中始終沒能放下的那個人。 只是,淡去不等于不再介懷。 她一直都想問問許雲樺,為什么當年如此冷漠的選擇了離開,任憑她怎么挽留,怎么追問,都不肯給她一個離開的理由。 不,也不是沒給理由。 還是有理由的。 “當年,是你說的,和我不過隨便玩玩,我的占有欲讓你害怕,讓你惡心……” “是我親口說的?!痹S雲樺沉聲道,“你當時怎么都不信,說我一定有苦衷,讓我說實話……現在,你還愿意聽我解釋嗎?” 林念望著頭頂暖黃色的吊燈沉默了許久。 她知道自己不該聽。 不管過了多久,她都不曾剝除心底那份愛入骨里的卑微。她知道,只要許雲樺解釋,她便什么都信,然后再一次失去理智,重入那段好不容易才得以逃離的感情之中,不斷向下墜去。 可她忍不住想聽一聽,當年絕情之人如今要作何解釋。 許久沉默后,她終于開了口。 “你說……” 許雲樺似等這一刻等了太久。 就連語氣都止不住在顫抖。 “你還記得……我們分手前,你陪我過的那個生日嗎……” 林念閉上了雙眼。 記憶好遙遠,好模糊…… 可她確實還記得,就像心間的一根刺,碰一下,痛一下,偏偏拔又拔不得,那樣深刻,那樣折磨。 *** 許雲樺是那眾星捧的月,任誰靠近,都覺遙不可及。 許雲樺二十一歲生日的前三天,讓她幫自己推掉了所有的事,獨自回了一趟家。 送行前夜,許雲樺偷偷去了她的小出租屋,二人于纏綿過后彼此相擁,輕聲說著所謂“名分”的可笑話題。 她們相約有朝一日時機成熟,一定要給予彼此一個身份,不畏懼所有人的目光。 至少那一夜,她們許下承諾時的語氣,是認真的。 許雲樺說,這次回去想告訴家里人。 林念猶豫了很久,想隨她一同回去,可話到嘴邊,最后還是改了口。 她說:“你是回去過生日的,家里人為你慶生,開開心心就好,這些事什么時候都可以說,沒必要選這種日子觸家人的霉頭……” 那時的許雲樺沒說話,只是在她頸邊蹭了蹭。 再之后的兩天,她都不敢與許雲樺發消息,生怕那被藏起來的感情會被人挖出,并狠狠踐踏。 畢竟對她而言,幾乎給予了她一切的許雲樺是那么的好,好到讓她不敢相信,自己竟有資格成為與其同床共枕、相伴余生之人。 她小心翼翼,生怕一個疏忽,便將許雲樺弄丟了。 說到出柜,她應是無所畏懼的。家人、朋友或是陌生人怎么看她,她真的一點都不在意。 可想到許雲樺也要承受這些,她便會心有不忍。 其實前天夜里,她不是不想要一個名分,相反,她高興極了……只是心里隱隱感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