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空氣從天花板的中央空調飄下來。

    叫人頸子發涼。

    昏暗的燈光下, 只見吳子幽幽抬眼：“這話該問你自己，你什么意思？”

    秦朗眼睛微微放大, 大概是不相信吳子，在外人面前下她的面子。

    吳子沒有搭理秦朗。

    她修長白皙的手指搭在向霞衣袖上, 輕輕一拉, “坐”

    向霞嗯了一聲，卻沒有坐下。

    她的目光停留在吳子的臉上, 唇邊上那一縷黑發，她伸手，指尖撩起，動作很輕，緩緩別在吳子的耳后。

    吳子配合的前傾, 將臉蛋送到向霞方向，目光望著對方, 四目相對。

    說不清，是撩起唇角的發，還是相望的目光, 更能說明她們的關系。

    那種外人無從插入的狀態。

    一旁的秦朗，放在桌面的手用力，身體微微后退。

    吳子瞅了眼, 秦朗眼睛是紅的，臉色泛白，略微有些失態，一個瞬間，以為要落淚，但是沒有，她低下頭。

    沒有說一句話，就轉身離開。

    事實上，她也并想要聽秦朗再說什么。

    吳子略微揉了揉眉心，眼睛閉起，脖子扭動，發出骨頭清脆的聲音。

    事實上，她也疲于應對秦朗，但是該說的，她都說了，對方裝睡裝不聽見。

    向霞看著吳子，眼神卻依舊有些不對，低沉，海底深淵，漆黑而幽靜，她伸手碰觸到吳子的手，“冷嗎？”

    餐廳冷氣開的足，吳子穿的短褲在外面到不覺得冷，但這會的確感到涼意。

    露在外面手像剛從冰箱里拿出來。

    向霞脫下西服，版型寬大，她側身靠近，衣角劃過手心，蓋在光滑大腿上。

    閉著眼睛的吳子微愣。

    衣服尚且帶著向霞的溫度。

    暖意襲來。

    吳子睜開眼睛，見向霞眼簾低垂，身體坐回到位置上，手里拿著餐單，漫不經心翻閱。

    氣氛微妙

    吳子低頭將西服拉了下，抬眼往前看。

    陳莉和秦朗就坐在正對面，似乎聊些什么，而陳莉則向她看了過來，正巧被吳子抓住。

    她不慌不忙微微舉起杯子，和吳子示意，仿佛倆人是朋友。

    “沒什么好看的”

    手指輕輕劃過吳子的臉頰，向霞望著對方，將對方的視線挪到自己的方向，“還沒有點完餐”

    吳子扭過去，她指了指對面，面露吃驚：“那是不是陳莉”

    向霞眼睛絲毫沒有從吳子的身上挪開半分，她眉頭微皺，眼眸不見半點亮，壓抑著，聲音很低，“吳子。”

    不對，聲音不對，吳子乖巧把頭扭回來，兩手放在臺面，專注看著向霞，“你點吧，我都吃。”

    “嗯”向霞收回手。

    吳子瞅了瞅她，她表情陰沉，語氣低啞，情緒不高，狹長的丹鳳眼，墨水似瞳仁恰似死水一潭，風浪不驚。

    向霞一手翻閱著餐單，另一手搭在桌面，白皙手腕帶著精致的女士表，表帶銀白色，金屬光澤透著冷清，禁欲，高不可攀。

    餐桌位置靠近角落，四下無人，背面是墻。

    酒紅色水光餐桌，白凈的小手悄悄向另一邊的手挪動，一步，兩步，三步。

    像個沙灘邊的螃蟹，小心翼翼觀察周圍，橫著走著。

    距離越靠越近。

    小手握住另一只帶著表的手。

    吳子望了望四周，她沒有看向霞，把握著的手舉起，放在唇邊。

    “啾”

    軟軟唇親在手背，發出細小的聲音。

    吳子目光閃躲，但是手沒有放下，緊緊的握著，眼睛望著旁邊，空空的墻壁，耳垂泛紅。

    向霞看了看她，眼眸閃過驚訝，沒有抽回手，另一手緩緩舉起，輕掩臉，微微低頭，沒有擋住的唇角忍不住上翹，擋不住笑意逃出。

    陰郁一掃而空。

    吳子總這樣。

    叫人上一秒生氣，下一秒卻能笑出來。

    吳子東瞅瞅細看看，好一會，才敢把視線挪回來。

    軟綿綿的小手捏了捏對方。

    “我只是覺得奇怪。”她指了指對面的陳莉和秦朗，補充道：“一個對家，一個客戶，這兩個人坐在一起。總感覺事情不對。”

    向霞抬眼，聽見吳子把秦朗稱呼為客戶，這話多少讓她感到舒心。她眼角余光瞧前面兩人，臉露出幾分了然，但是沒有說什么。她舉手示意，站在一旁的服務生過來點餐。

    吳子也不催，就默默看著她點菜，她很熟練，像是來過許多次的模樣。

    餐單合上，服務員退下。

    向霞拇指揉著吳子掌心的軟rou，漫不經心的說：“歐洲不一定是我們做。”

    吳子面色微變，露出幾分煩躁，嘴唇抿著：“那她們不是逗著我們玩嗎？前期忙了那么久”

    “嗯”向霞沒有否認，但表情中沒有看出看點失落，反而唇角上勾：“她會回來的”

    吳子有些疑惑，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問，就看見上身穿著亞麻色襯衫，下身穿著西褲的服務員手端著黑色托盤走上面。

    上的是凱撒沙拉，羅馬生菜選用的心蕊部分，綠的清脆，裹著淡黃色凱撒醬，小巧擺放在圓碟之中，周圍撒著小面包粒，頂放著幾片煙熏三文魚，最上面是芝士碎。

    吳子不是很愛吃西餐，今個本來就是貪圖氣氛好，才來的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