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一看柳璇態度堅決，也不敢再問了……只能尷尬的向著李不語點了點頭，說了些不痛不癢的話，“小李呀，你最近怎么樣啊？我怎么看你好像有點瘦了，面色也不大好啊？”

    李不語實話實說，“沒有工作了，也沒有收入，我心情能好嗎？心情不好自然就瘦了！多虧了我還有幾個像小茉莉這樣的好朋友，一直照顧我，要不然哪……唉，世態炎涼啊，我風光的時候，好多人圍著我，現在恐怕我死在馬路上，都沒人知道了。”

    “也不至于像你說的這樣！”江夏對她現在的事情不太清楚，所以也沒法深說，只能敷衍的笑了笑，“慢慢來，以后人們對你過去的事情淡忘了，也許還能再找你出來拍電影呢！”

    “你別安慰我了。”李不語沮喪的搖了搖頭，“娛樂圈都是吃青春飯的，觀眾忘性也快，我已經離開娛樂圈一年多了，又是一個有丑聞的明星，誰還敢用我呀？以后別說是演女主角了，恐怕三配，四配，都輪不到我了，我這一輩子算是徹底完了。”

    這是她真實的想法，正是因為她這么想，所以才自暴自棄的開始了“墮落”的生活。

    柳璇兒不時時機的插話，到這個時候還想盡量的詆毀丁紅豆，“要我說呀，不語姐的悲慘，就是源于那晚她得罪了丁紅豆……”

    出人意料的……

    李不語沒等她說完，就立刻接過了話茬，“小茉莉，話不能這么說，最近我總在反省人生，我覺得，腳下的路都是自己一步一步走的，我之所以今天會成這樣，現在細細的回想一下，哪一步不都是我自己的選擇嗎？”

    “……”

    “當初，我和馮庸鬧矛盾，原本我是應該私下解決的，可我選擇去宴會上鬧他，之后得不償失，空虛寂寞又開始用藥……嗯，說實話，到現在了，我認真想了想，如果不是我先做了對不起他的事兒……唉！如果人生有機會重來，我一定好好的再選擇一次！”

    她將目光望向了柳璇……大概是因有感而發，“小茉莉，你在我最難的時候，曾經幫助過我，所以，我也想勸你一句，你現在還年輕，做事情要三思，千萬別像我一樣走錯了路，到最后，泥足深陷的，連后退的余地都沒有了！身敗名裂，一無所有。”

    這些話……

    也許就是老天給柳璇的最后一個機會……如果她迷途知返，也許一切還不會太晚。

    可柳璇偏偏是不撞南墻不回頭！

    壓根兒也沒聽進去，不耐煩的敷衍了一下，“嗯！我知道了！”

    就把頭轉向了窗外漆黑的夜色中，不再說話了。

    車里一下子靜了下來，三個女人各懷心事。

    汽車緩緩前行，到了郊外的一片民房附近停下了，司機扭回頭，“蔣副處長，我還往哪兒開呀？”

    江夏把征詢的目光放下了柳璇。

    柳璇不說話，輕輕的推了推李不語，兩個人一起下了車，腳落到地面上了，才回頭囑咐江夏一句，“我們馬上就回來。”

    一眨眼的功夫，消失在了那片民房的深處。

    柳璇兒跟著李不語在平民區駕輕就熟的穿行，七拐八拐的，到了一處小平房的門外，李不語神叨叨的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這才抬手敲了敲房門。

    柳璇兒下意識的壓低了帽檐兒……大概也是顧及身份，不想在這種環境里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吧？

    很快的……

    屋里傳來了一個男人謹慎的應門聲，“誰呀？”

    李不語壓低了聲音，“是我！張哥，我是李不語！”

    “啊！來了！”里面傳來了一陣“踢踏”的拖鞋聲，緊接著，房門“吱呀”一開，門板后飛快地探出了一個小腦袋瓜，像是賊兮兮的老鼠似的四處瞧了瞧，目光立刻就定格在了柳璇身上，“這是誰呀？”

    李不語趕忙解釋，“是我的一個小朋友，她也需要點藥！”

    那人瞇著眼睛一笑，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柳璇，眼里充滿了猥褻和評估，“這丫頭像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嘛！行啊，李不語，你還知道給我介紹生意？沒枉費我平時的關照，那進來吧！”

    這才將身子閃到了一邊。

    李不語進門了。

    柳璇也隨后而入……順勢用余光一瞄那個男人，見他大概30多歲的樣子，黑瘦的像是只猴子，嘴里還缺了幾顆牙，眼睛里全是紅血絲，頭發又油又膩，身上穿了件挎藍背心兒，壓根也看不出原本的顏色的。

    再往屋里一瞧……

    就是一間再普通不過的簡陋民房。

    地中間放了一張麻將桌，桌上橫七豎八的還攤著牌，桌邊還坐著另外三個男女……瞧那個樣子，幾個人是在打麻將呢。

    柳璇兒只覺得那三個人的目光都不友善，看向自己的眼神，仿佛要把自己看穿了似的。

    她不習慣這樣的場合，不自然的擰了擰身子，稍稍的躲到了李不語的身后。

    李不語倒很坦然，大概是見慣了這種場面，“張哥，我想和你說幾句話？咱們去后院？”

    那男人在褲兜里掏出了一包皺巴巴的香煙，點上了一根兒深，吸了兩口，“那好吧，媽的，你事兒真多，老子正有一把大牌又糊呢！”

    脾氣十足的向著桌面上的幾個人挑了挑眉，“我去去就來，你們誰敢動我的牌，我把你們的手指頭剁掉了！”

    當先進了里屋，這才扭回頭，隔著煙霧望著李不語，“說吧！”

    李不語先掏出了柳璇給自己的那幾十塊錢，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這是我今天的藥錢！”

    那男人斜睇了她一眼，“幾十塊錢？夠扎個6的？”

    “我正在想辦法呢！安……嗯，我朋友已經答應我了，過兩天再給我拿幾千！”

    張哥支著沒有漏風的嘴笑，“怪不得人家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最近又攀上什么富貴朋友了？手頭夠大方的，一整就幾千幾千的給你往外拿？”

    話雖然這么問，可也沒想著李不語給答案……大概是壓根就不關心，彎一下腰，拉開書桌下的抽屜，在里面摸索出了一盒針劑，囫圇的塞到了李不語的懷里，“拿去吧！”

    這才把視線定格在了柳璇的臉上，好奇的挑了挑下巴，“這丫頭是喜歡吸啊？還是喜歡扎呀？是要粉兒啊？還是要片呢？”

    “你誤會啦！”李不語往他的身邊湊了湊，壓低了聲音，“她是要……”

    小聲的說了幾句，那男人“切”了一聲，“沒意思，原來是男女之間的事兒啊~這也沒啥賺頭啊！”

    白了李不語一眼，“我還以為你給我介紹什么大買賣呢！”

    再不多看柳璇一眼了。

    又低頭在抽屜里翻了翻，拿出了一個小瓶兒，往桌面上一放，“50！”

    柳璇愣了愣，下意識的隨口一問，“啥呀？這么貴？”

    “嘿，你愛要不要啊！就是這個價！”

    李不言趕忙給柳璇使了個顏色，“你不是要東西嗎？那就趕緊拿著，反正你也不差這幾十塊錢！”

    柳璇不再說話了。

    從錢包里掏出了50塊錢，擺在了桌面上，這才小心翼翼的把小瓶拿在了手里，忍不住又問了一句，“這藥靈嗎？”

    “靈嗎？你埋汰人哪？”張哥嗤之以鼻，“誰都知道我“豁牙子張”的名聲，就沒有我弄不到的藥！實話告訴你，這藥性才大呢！”

    他吹吹呼呼的揮了揮手，“男女通用！男人吃了？保證抱著你不撒手！女人吃了？啊？還是抱著你不撒手！”

    “真這么靈？”柳璇眼里帶著幾分向往，“那我再最后問一句，這藥效大概多久能發作？”

    “嗯？”

    張哥翻了翻白眼兒，心里還合計呢：媽的，老子也沒吃過呀，老子怎么知道？

    還沒來得及回話呢，李不語接茬了，“這種東西……看人的體質吧？”

    “對！對！看體質！”張哥敷衍的端著肩膀一笑，“不過一般發作期最多也就半個小時吧？杠杠的！沒問題！不靈？你找我退！”

    猥褻的開起了玩笑，“小姑娘，你可悠著點啊，就你這小體格，給對方吃一小勺就行了，要不……你受不住！”

    柳璇低著頭，藏住了眼睛里的興奮，緊了緊手掌，把小藥瓶握的更實了。

    各取所需！

    張哥收了錢，自然而然的把這兩個女人送出了門。

    柳璇和李不語一前一后的，又回到了汽車里。

    江夏的臉色陰晴不定。

    猶豫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問，“小茉莉，你干嘛去了？這么半天才回來？”

    眼睛似有意若無意的盯著柳璇的衣兜，“你那里裝的什么呀？鼓鼓囊囊的？”

    柳璇沒說話。

    徑直坐進了后座里。

    江夏不再問了。

    如果她能夠及時制止柳璇的行為，也許以后一切的事情都會風平浪靜了。

    然而……

    江夏只會過度縱容，即便明知道這中間有事情，也采取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態度。

    晚上回家以后……

    柳璇把藥瓶小心翼翼的鎖在抽屜里，這才拿起聽筒，給楚南國打了個電話……

    楚南國不在新房住，這個時間，當然是在父親家了。

    今天是媳婦兒的服裝廠正式開業掛牌兒，他當然也跟著忙了一天，晚飯也是請的所有親戚朋友在酒店吃的，還喝了幾兩小酒，說實話，楚南國此刻的心情是格外的好。

    接了電話……

    低沉而磁性的聲音里都是掩不住的開心，“喂，我楚南國，哪位？”

    柳璇趕忙清了清嗓子，“南國哥，是我！”

    “嗯？”楚南國一聽到是她的聲音，原本愉悅的心情慢慢就淡了，腔調里也透著幾分懶懶的，“小茉莉，是你啊？這么晚了？怎么給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南國哥，你們不夠意思！”柳璇故意嘟著嘴撒嬌，“紅豆的新服裝廠開業，你們都沒請我？怎么？我不算是你們的朋友嗎？”

    “哦！”楚南國不大愿意迎合她，直接就把她懟了回去，“請你干什么？你身體不好，還是在家多休息吧！”

    “我是身體不好，可該走的人情，我都不會錯過呀！紅豆既是你的媳婦兒，又是我的同窗，她事業有成了，我當然要給她買份禮物恭喜了，原本我還以為，你們吃飯的時候也會帶上我，結果呢，我自作多情了！”

    楚南國淡淡的，“買什么禮物啊？用不著！”

    “我都已經買好了，你還說用不著？”柳璇在電話那頭提高了聲音，“南國哥，你明天有空嗎？到我家來一趟，把禮物拿走吧！不管怎么樣，這東西都是我的一片心嘛！俗話說的好……禮輕情意重！你可不能博了我的面子呀！”

    楚南國猶豫了一下，實在是不想跟對方走的太近……索性開口推了，“明天不行！明天我要上機！飛新加坡！禮物先放在你那兒吧，哪天有空再說！”

    柳璇還不死心，“飛新加坡？那你后天晚上就應該回來了吧？”

    知道的還挺多，“那我后天等你！就這么定了啊！等你下飛機的時候，直接從機場到我家來，把禮物給紅豆帶回去！”

    也沒楚南國給我回話，又自顧自的加上了一句，“不見不散啊。”

    隨手放下了電話。

    只覺得心口“噗噗”撲撲跳的厲害，一時之間，竟然有點興奮的手腳發抖。

    柳璇站起身。

    在房間里來回踱了幾圈，還覺得沒法平穩心緒，走到窗口，推開了窗子，張開雙臂，深吸了一口沉沉的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