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成為律師的第一個啟發是阿姨一家人。阿姨待我很好你也看見了，阿姨今年不過四十多，卻滿頭白發，腰累的彎不起來。一個人，只要腰彎下去了，就真的廢了一半。”白茶拽著一片葉子捏在指尖，看著花槽里的玫瑰繼續說道：“慧兒只比我大五歲，也就是和你一般大。慧兒十八歲那年晚自習下課，父親因為卸貨耽擱了十幾分鐘沒有去巷口接慧兒姐，慧兒姐就被一群人拖進了巷子里……然后被掐死分了尸，尸首一個月后在河里發現。”

    “因為沒有監控，慧兒姐的案子一直掛著不能授理，阿姨一家每天撕心裂肺的哭嚎，而叔叔因為自責是自己的問題，所以瘋掉了。失足在一個雨夜掉進了那條河里，過了一個月才打撈出尸體，都泡的不成人形。”

    “這是《素媛》么……”

    “所以阿姨能走出來真的很了不起，她多少次想尋死尋活，是因為女兒的仇沒有報，丈夫的自責讓她每天做噩夢，精神失常被關進醫院大半年，后來經過某些非常手段才安心過日子。一個寡婦在這里開個小店過了這么多年，聞者傷心，見者流淚。這是我的眼里，第一個被摧殘的無辜人，一家人熱心善良，為什么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所以你當初真的是為了正義才想要當律師么？”

    “正義無處伸張，黑暗隨時遁形。這樣的日子，受苦的除了那些窮苦老百姓，還有誰呢？”

    “那阿姨的事現在……”陸清歡最關注的自然是這件事的后續，卻見白茶的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這是一種滲入骨髓無奈又蒼涼的薄情笑，笑這世道的可怕可悲。

    “那三叔？”既然阿姨的事是這樣，那么三叔也不是因為到了年紀被辭退的吧，白茶摸著陸清歡的手背，繼續敘說。

    “三叔家世世代代的做糖人手藝活的，從元朝的時候開始，后來三叔被自家父母花了錢，找了很多關系才把他送進學堂，后來三叔去了國外留學，回國是前程似錦。他在一所高校擔任老師，學生年輕不懂事，愛上了這位學識淵博的老師。三叔不懂拒絕，說了很多狠話，所以女孩子一時間沒想開跳樓自殺了，遺書里提到她是求愛不成要以死明志。就這樣，三叔被辭退，因為這件事的原因很多學校都不敢聘用三叔，三叔背井離鄉來到這里，終究是拾起了手藝活，茍且偷生。”

    “難道沒人可以證明三叔的清白么？就這么憑空捏造僅憑一封遺書？”

    “你要知道，世界上誰的話，都不如死人的話好使。女孩子家里痛失愛女，利用關系到處打壓三叔，三叔是走投無路才離開。要不然他們那個年紀的人，誰不想落葉歸根？所以我就在想，絕對公平這種東西，也許不存在，但是公平，一定有！”

    “而且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沒錢沒勢，在班里自然就是不受歡迎的那些群體。老師不待見，同學也覺得我不好相處，所以三叔今天看到你會那么吃驚。”白茶挑了下眉看著陸清歡，陸清歡咬咬下唇，這種東西，自己從來沒有經歷過。只是知道太有錢會被人疏遠，沒想到就算是個貧民，也會這樣啊？

    “我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和想法，我只想打別人的臉。我這么告訴你吧，我這十二年來都沒怎么好好讀書，成績也是中等，其實我就是故意的，明明能多考一兩百分我故意考少了，就想看老師想罵我但是又懶得的樣子。是不是有點賤？”

    “是很賤！”陸清歡捏著白茶的腮幫子上下擺動，逗得白茶大笑，“我唯一一次考好便是高考那次，全校第一的成績進了H市法學院。法學院好歹和H大并稱H市兩大高校，所以這樣的結果我很滿意，畢業宴會也沒去，是個人加我也不同意。我就這么進了大學，不過我錯了，只要想知道一個人的所有消息，只要你想，就能知道。知道我在律師界現在混得不錯，八百年前的人都打我電話來和我套近乎，真是無語。”

    “人不都是這樣么，趨炎附勢。不過你這性子到底怎么養成的？還有你為什么剛開始看我不爽啊！”

    “因為我認識的那些悲慘的人都是被有錢人嚯嚯成那樣的，所以我很討厭你，而且我是那種有仇當場就報，后來還會復仇的人，所以你又面又瓜，而且怎么欺負都不生氣，我就很氣！存心要搞你！”

    “那后來怎么不搞了啊？”

    “誰說不搞？我現在就要搞你！給我過來！給我過來啊！”

    “我聽你的就是傻瓜啊！來追我啊！”

    作者有話要說：　　本故事純屬虛構，我只是夸大化了，不要太較真。真是搞怕了，之前寫小說寫了個校園霸凌，然后人家說這是上個世界九十年代才會有的問題，我？？？

    ☆、第六十六章

    “好安靜啊……我上一次這么安靜的過夜還是被關在家里的時候。”陸清歡和白茶面對面躺在一張涼席上，白茶早就閉上眼睛準備睡意，而陸清歡很激動，因為這些沒見識過的陸大小姐覺得很新奇。

    “安靜點好，我就喜歡安靜。”白茶的嘴在黑夜中一張一合像反光的水洼，陸清歡往她身邊挪一挪，說出的話噴出的熱氣撒了白茶一臉，白茶微微蹙起眉頭，依舊是緊閉雙眼，好像很累，但是又不得不應付照死折騰的孩子。

    “你喜歡安靜？你是說你喜歡那種隱居的生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