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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路以卿的目光落在青年身上有些久了,那青年也抬眸看了過來。他一雙黑眸格外深邃,讓人看了莫名幾分心悸,可旋即青年露出個笑,那深邃心悸便又在瞬間消散,仿佛錯覺。 路以卿收回目光,無意識蹙起了眉。 旁人或許不曾留意她神情變化,可坐在她身旁的沈望舒卻是一直關注著她,因此立刻便問道:“阿卿,怎么了,你為何皺眉?” 路以卿聞言又想往那青年看去,卻到底忍住了:“沒什么,就是那人看著似有些熟悉。” **************************************************************************** 秦相所謂的設宴自然不是真正的設宴,也沒誰會大清早就設宴請人喝酒吃rou的,因此這宴席最后也不過是上了些瓜果點心,在路以卿看來更像個茶話會。 宴席大概還是會有,不過那也是中午或者晚上的事了。 茶話會上,衛景榮和秦相的話題毫無疑問還是圍繞著和談進行的。雙方都沒有打仗的意思,談的不過是個利益——衛景榮想多撈點,秦國人不想給那么多,于是開始扯皮。 扯皮這種事最是費時,路以卿從一開始的正襟危坐,到后來撐著下巴看雙方閑扯。衛景榮武將出身,毫無疑問嘴皮子耍不過對方,有時候被堵得說不上話了,就會橫一眼路以卿,顯然是想讓她幫忙??陕芬郧涑鮼碚У?,并不想立刻參戰,于是依舊撐著下巴不開口,仿佛只是來看熱鬧的。 衛景榮氣得不行,覺得這跟說好的完全不一樣。然而路以卿不開口他也沒辦法,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緊牙關,任秦相等人將嘴皮子磨破,也絕不松口承諾半句。 如此糾纏,漸漸便到了中午,說的也說累了,聽的耳朵也聽出繭子了。 終于,衛家軍這邊一個副將揉著肚子開了口:“不然就先說到這兒吧。這也到午膳時間了,咱們要不先吃頓飯,下午再繼續?” 屁的個說到這兒,一早晨嘴皮子磨破,什么也沒談成。 誰都知道談判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可這種毫無進展的磨嘴皮子也挺讓人無力的。 秦相將面前茶盞里的茶水一口飲盡,這才沖著外間等候的侍從揮揮手,吩咐道:“去膳房看看,午膳可是準備妥當了?” 侍從去了,雙方休戰。衛景榮看看對面的秦國人,又看看路以卿,最后索性招手將所有人都叫過來湊在一起開小會。等衛家軍眾人圍城一圈兒,做好了掩人耳目的準備,衛景榮這才惡狠狠地瞪了路以卿一眼,壓低聲音指責道:“小路,我是讓你來幫忙的,不是讓你來看戲的!” 路以卿聞言不以為忤,坦然的點點頭,說道:“我知道啊,我就是來幫忙的?!?/br> 她說得理所當然,可聽到這話的人除了沈望舒,卻無一不對她投注怪異的目光。那眼神仿佛是在說:你這人,不幫忙就算了,怎么還能睜眼說瞎話呢?! 衛景榮險些被氣笑了,到底還是三年的交情讓他壓下了情緒,沒好氣道:“行吧,那你說說你要怎么幫忙?或者之后別再裝聾作啞,好歹也幫我說幾句話啊?!?/br> 說到最后,衛景榮怨念滿滿,他實在不喜歡和這種朝堂中的老油條打交道。 路以卿倒也干脆,她雖沒出言幫忙,但聽了一早上也不是一無所獲的。當下便根據雙方之前的條約列出了自己的條件,讓衛景榮下午拿著這個繼續去與對方談——她給出的條件沒有上限也沒有下限,明擺著就是讓衛景榮咬死了不松口,由此進一步試探對方的底線。 衛景榮對此沒有異議,之前的條件本是他漫天要價。此時只思量了一下路以卿開出的條件,覺得衛家軍絕對不虧,于是便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下午和談的基本基調確定好,路以卿又勸了一句:“今日的和談必是不成的,這也不是一日兩日便能了解的事,少將軍且耐心些?!?/br> 衛景榮點點頭,心里盤算一圈,忽然想到了什么:“對了,我昨日答應你的條件……” 他指的是路以卿欲向秦國大祭司求醫之事,只是當著其他人的面不好細說。路以卿自然會意,卻是擺擺手道:“現在還早,不是說這個的時候?!?/br> 衛景榮聞言卻有些意外,因為昨晚兩人說起大祭司時,路以卿分明沒有拒絕將之列入和談條件。而這種事早說晚說其實并沒有差別,該讓出的利益早早讓出,也可免了不少扯皮。 那么路以卿為什么忽然又改主意了? 衛景榮一時沒想明白,又不好多問,見路以卿態度堅定便只好答應下來。 不多時,這邊的小會開完,那邊四方館的膳房也將準備好的午膳送了上來。沒意外都是rou菜,而且都是大塊的rou菜,完全沒有梁國菜式的精細。 路以卿愛吃rou,倒不覺得什么,只扭頭小聲叮囑沈望舒:“若不習慣這些菜式,便少吃些?!?/br> 沈望舒哪里用她提醒,便是一頓不吃,只用些瓜果也夠她填飽肚子,此刻反倒提醒路以卿去看桌上的酒壺。 秦國用的酒壺比梁國的大得多,大肚細頸的銀酒壺,一壺酒頂三壺都不止。 路以卿拿過來搖了搖,又聞了聞……呵,都是她家蒸出來的烈酒! 第93章 大祭司 酒桌文化源遠流長, 尤其是談判桌上總不會少了酒。 路以卿很明白這個道理, 可看著送到面前的高度數烈酒,還是不由得撇了撇嘴。尤其看看身旁沾酒就醉的媳婦,這酒就更不能輕易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