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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只等明日。 倒沒想到,席家人會鬧上這出。也是,除了鬧,除了垂死掙扎,他們也做不了什么了。 此時,聶凌波正按著撥號鍵盤,淡淡道:“我看你們是急昏了腦子,什么昏招都來了,你猜這個電話打下去,你們是被警察帶去好好教育,還是換個地方……” 說到這,聶凌波抬眼,瞟了吠得最狠的符思遠一眼。 被那雙泛著寒意的眼注視,符思遠的聲音登時卡了殼,瑟縮了下,隨后的聲音小上不少:“你別嚇唬我,我不怕死,老子不怕死……錢都沒了,活著和死了有什么區別!” “當然不一樣。”宋翩躚從聶凌波身后走出,堅定道。 “你們要活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 坦白說,宋翩躚的外貌純美,很能欺騙人,此時大家看著她,都覺得她要說一通人生雞湯,勸他們“活著就是希望”了。 宋森倒不是不喜歡善良的女兒,只是難免在心中嘆息,這樣太過軟弱,撐不起大梁。 下一刻,他就見宋翩躚往前一步,往符思遠和白蓉面前逼近,而那兩人,則齊齊退后了步。 “死了一了百了,過慣逍遙快活的日子,你們窮困潦倒地活著,是更漫長的痛苦,這是你們應得的懲罰。” 宋翩躚緊緊盯著面前的兩人,聲若磐石直直壓到他們身上。 “你們應該贖罪。” 周遭為之一滯。 沒有人問他們該贖什么罪,所有人心里都清楚。 符思遠好一會兒才回過神,尖聲道:“你都這樣說了,是要逼我們死在這是吧——” “當然不。”宋翩躚搖搖頭,目光直直看向席衡。 席衡心一動,他痛苦而甜蜜地想,這還是宋翩躚今晚第一次正視自己,把自己看在眼中,他心顫不止,下一秒—— “你們不肯罷休,拿性命威脅我宋家,可以。” 宋翩躚面上浮現一絲奇異的神情,勾得所有人的目光都移不開,她便在所有人注視下道: “你們舍得帶席衡一起嗎?” 這話堪稱誅心。 席衡身形搖晃,唇抖動不停,看著宋翩躚,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白蓉當即慘白了整張臉:“你……你什么意思?” 符思遠氣得不行:“你還想讓我斷子絕孫嗎!” 見他們這樣,宋翩躚心中十拿九穩了。 她輕描淡寫道: “那我勸你們好好活著。” “否則,讓人生不如死的法子多得是。” 宋翩躚再度看向席衡,目光像看待砝碼,聲音冰冷而無情: “今天,你們給我宋家添了麻煩。明天,我讓席衡求死不能。” 一片寂靜。 嘶。 不知是誰被嚇得倒吸了一口氣。 隨后是聶凌波的輕笑聲。 “你呀,一口氣說這么多話,累嗎?走,我們進去歇歇,這點小事,讓管家收尾就夠了。” 宋森和劉瑛看著這樣陌生的女兒看呆了,被聶凌波驚動,這才如大夢初醒,宋森大感快慰,應和著道: “徐管家,按小姐說的做,明白了?” “好的,好的,一定按小姐意思來。”管家心里咂摸不已,看了看那邊變成活化石、牙顫個不停的一家,心想這真是只差個“收尾”了,心里對這位素來柔和的大小姐,認知大變。 沒人再把席家當回事。 聶凌波攬著宋翩躚的肩,邁上通往主屋的小徑。 “宋翩躚。” 身后傳來男人嘶啞干澀的喚聲。 “我想問你最后一個問題。” 宋翩躚停步。 聶凌波跟著停下,眸中閃過一絲陰霾。 宋翩躚沒看她,也沒回頭,揚著天然帶甜的聲音道: “你不用問。” “無論是什么問題,我的答案,一定不是你想要聽到的。” “好自為之,席衡。” 好自為之。 這就是她留給自己的最后一句話。 在多年后,窮困潦倒的醉漢席衡,仿佛還能清晰記起她說這四個字時的抑揚頓挫,記得那個窈窕的身影。 那個魂牽夢縈的她,被另一個可望不可即的女人攬在懷中,她們路過一株明麗的迎春花,漸漸消失在小徑中。 沒再去管外面的事,兩人先行回到主宅,又回到宋翩躚的房間。 聶凌波當真去給宋翩躚倒了杯水過來。 宋翩躚接下,喝了些,聶凌波見她面色如常,放心許多,心里卻有些感慨,看來小姑娘真的長大了。 會嚇唬人了。 聶凌波不覺得可怖,反倒覺得可愛極了,再去想,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驕傲和喜歡。 當真是喜歡慘了。 聶凌波在沙發上坐下,仰頭看她。 她不怕宋翩躚心里不爽快了,但更不喜歡宋翩躚回想剛剛出現的席衡,她有意轉移宋翩躚的注意力: “禮物還沒拆。” 宋翩躚應了聲,卻沒去動那禮盒,而是先俯身,往聶凌波嘴里遞了個東西。 聶凌波不看是什么便張開唇,將那東西,連帶著宋翩躚的手指含入潮濕溫熱的口中。 等舌尖從微涼的指尖滑過,輕巧卷起一股甜意時,聶凌波眼底沁出些笑。 她不去銜那糖,反倒變本加厲地親昵送糖的使者,眼神漸漸變得嫵媚起來,像是要滴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