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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狀似猶疑,輕聲道: “京軍少有cao練,護不住欽差——我聽皇兄說,西北軍自來悍勇非常,遠非滇南軍可比。” “西北軍遠在邊塞,若是調來,怕是要一旬之久,遠水難救近火。”封月閑仿佛話家常般,懶散道。 宋翩躚舌尖舔過后槽牙,面上仍單純無辜,她歪了歪頭,道: “一等侯爵都可豢養些私兵,鎮國將軍府,也不例外吧?” 封月閑長睫一扇,輕盈盈地撩她眼,笑比動作還輕: “是有些許。” “聽聞都是西北軍中以一當十的好手。” “公主聽聞得倒多。”封月閑笑得嫵媚,話卻半分不露。 “鎮國將軍府威名在外,便是我孤陋寡聞,也耳聞不少。” “公主過譽。” “如此,月閑可肯助我?” 宋翩躚微微傾身,仿佛期待援手、不諳世事的公主,露出些許期盼神色。 她剛救下封月閑的師父孫清,這份情封月閑受得實實的。 封月閑向來恩怨分明,眼下正有她力所能及之處,償還恩情的機會就在眼前,運作得好還能重挫楚王一黨,宋翩躚有八成把握讓她應下。 封月閑對上那雙瑩澈的茶色眸子,腦中想起方才收到的消息,孫清已被北軍護送入城,頓了頓。 她輕輕笑開,道:“公主言重。泗水郡災情緊急,封家有幸能略盡綿薄之力,豈有推脫之意。” “如此便好。”宋翩躚靠回軟枕,舒了口氣,“定能護賑災欽差無虞。” 封月閑說的是場面話,但封月閑此人,既承諾盡力,定會拿出暗中兵力全力去做。 這部分,宋翩躚不用知道,不用去管。 沒人喜歡被看穿,看穿也不能說穿,尤其是封月閑這種疑心病重的聰明人。 封月閑不輕不重道:“公主為蒼生勞心勞力,不若好生休息,先將身子養好,再說其他。” 宋翩躚含笑應下,這才躺了回去。 她覺淺,藥中有些許安眠成分,不多時就沉沉睡去了。 宋翩躚眉眼終于輕松下來,不該她承受的重擔從她眉頭消失,讓她面容歸于恬靜,呼吸細細小小。 封月閑略坐了會兒,放下床幔,離去了。 應下這小公主,許多事要重新布置了—— 宋翩躚身子單薄,這一暈,在床上躺了三日才好。 等她能出門時,先要帶著封月閑去老皇帝床前行跪拜禮,再見過宮中為數不多的宗親。 老皇帝躺在明黃的床榻上,房內是逼仄濃郁的龍涎香,他躺在上頭,毫無生氣。 太監看過,說他是睡著了。但或許是殿內死氣沉沉,換誰來看,都覺得這個老人仿佛行將就木。 宋翩躚對此人所作所為不敢茍同,也無甚感情。按照規矩行了禮后,交待太監好生照顧,便帶著封月閑離開乾清宮。 見宗親時,老皇帝年輕點的兄弟,有點能力的都被楚王廢了,剩幾個與世無爭型各分封藩王、出去過了。 因而京中的宗親們多是旁支,或者老態龍鐘的老親王,楚王在這都要喚聲皇叔。 封月閑跟在宋翩躚身側,冷艷端莊,大方得體,應對自如。 老皇叔們之所以能活得久,就是啥事不管,因而今天見太子妃也一樣,除了點頭就是夸。 直到見了宋渠。 宋渠先是瞇起眼,拱手行禮,喚道:“太子,太子妃。” “二皇弟。”宋翩躚道。 她的易容在系統輔助下近乎天衣無縫,都讓雪青懷疑自己手藝突飛猛進,此時昂然站在宋渠面前,宋渠自然也發現不了端倪,只覺得太子氣色又好不少。 病來病去的,怎么還不死。 宋渠眸中閃過一絲惡毒,當目光落在封月閑身上時,大婚當日被打掉手、讓他丟臉的仇恨又浮上心頭: “皇兄或許不知,太子妃初入宮,就關心妯娌,給我宮中送來兩個御醫。” 宋渠故作熱情道:“齊側妃不過有些頭疼腦熱的,就得太子妃如此關懷,實在是盛情難卻啊。” 這兩天宮中傳聞沸沸揚揚,什么太子妃因小事責罰太子近侍,喜怒無常,讓東宮人走路都戰戰兢兢。 后來太子暈厥,太子妃故意先于侍衛抱起太子,消息傳出來,大大減損太子的威風氣概,現在誰人不笑太子是個妻子抱得動的孱弱儲君。 宋渠將心比心,如果是他,早恨死封月閑、關在房里拿馬鞭抽了。 他這招離心計使出來,保管讓兩人關系雪上加霜,嫌隙漸生。 宋渠勾起唇,自信的目光在兩人面上流連,就見自己那病癆鬼皇兄清雋漂亮的面容上浮起淡笑。 宋渠正覺哪里不對,就聽見披冰帶雪般的女聲道: “二皇子慎言。” 這是踩到痛處了,封月閑開始撇清關系了,宋渠心中一定,笑容真實幾分:“太子妃關懷——” “什么妯娌。”封月閑下頜微抬,垂眸看他,傲氣恣生。 看見宋渠臉上僵住的笑意,她朱唇輕啟,毫不留情道: “區區皇妾,也配和本宮妯娌相稱?” 她尾音上揚,似覺頗為荒謬。 皇宮沒幾個皇子,宋渠順風順水太久,猛遭人打臉,臉頓時漲成豬肝色。 封月閑這刁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