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頁
封月閑聰穎異常,自進女學起,才女之名遠揚,后拜入名滿天下的大儒孫清門下。 出事的就是孫清。孫清有登山望高的愛好,于西山登高時遇害。 宋翩躚在東宮東側殿的小書房見了駱辰,吩咐道: “近日楚王動作太多,傳本宮旨意,讓京軍好好巡一巡周遭,莫讓人空造禍患。” 駱辰知她身份,拱手道:“是南軍還是北軍?” 恐宋翩躚不明白區別,駱辰道:“北軍統領是謝家子弟,南軍統領李放則是楚王心腹。” 謝家……宋翩躚回想了下資料,是封家極為得用的,與封家同為西北軍出身,十分悍勇。 合著老皇帝一頓cao作,上京周圍的兵力沒一點在自己人手中的。 宋翩躚按了按額角,道:“北軍。” “西山寺那邊,總是有人求香拜佛的,人多雜亂,讓他們多多留意。”她似不經意提道。 “是。”駱辰領命而去。 “太子妃呢?”駱辰離去后,宋翩躚問雪青。 “太子妃的侍婢入宮了,正帶著她們清點物什入小庫房。” 被惦記著的封月閑,此時正在把玩一把其貌不揚的匕首,被召入宮的飲雪、飲冰兩人,則指揮著宮侍清點造冊,再歸入庫房。 二飲自幼跟著封月閑,感情很是好,飲雪性子活潑,手頭事忙完后,提著茶盅給封月閑倒茶,問她: “太子妃,太子去哪兒了呀?” “你找他干嘛?”封月閑瞥了她眼。 “太子允我們入了宮,自該道聲謝才是。”飲雪笑嘻嘻,“若非太子,您連匕首都帶不進來呢。” “他不需你道謝。”封月閑動作一頓,淡淡道。 正說著,外頭傳來動靜,宋翩躚走了進來。 她此時扮作男子,一襲月白常服,面如春玉,雖有些蒼白病態,氣血不足,卻愈顯風流寫意,如天上謫仙。 飲雪跟著封月閑,整日看得都是武將,哪見過如此文弱俊美作風,竟看呆了,一時忘記行禮,封月閑睨她眼,不輕不重清了清嗓,才將她驚醒。 好在宋翩躚打著和封月閑交好的意思,內芯又是個現代人,不多計較,她找封月閑是說正事來的。 人都退下后,宋翩躚笑道: “我聽聞楚王最近動作頗多,總覺得該做些什么,便吩咐下去,讓京軍巡視一圈。” “點的是北軍。” 封月閑挑眉:“這可真是給他們找事做了,京城周圍向來太平無事,但cao練cao練也無妨。” “如此聽來,是我故作聰明了。”宋翩躚作恍然懊惱狀,“我未曾接觸過政務,往后還要月閑多多提醒才成。” 是啊,這小公主不通政事,自己少不得指點一番。 封月閑抿了口茶,合著宋翩躚熨帖的話,但覺通體舒泰。 她正要擺出好好教導小公主的模樣,就聽宋翩躚道: “想來上京周圍應是穩妥的,楚王再如何,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動什么手腳。” “我還讓北軍巡視西山寺附近,沒得驚擾香客,想來還是算了。”宋翩躚說著,抬首就要喚人,瞧著的確是收回旨意的意思。 封月閑本還未察覺什么,越聽神情越為收斂,下意識道: “慢著。” “嗯?” 宋翩躚回頭看她,眸中壓著絲笑意,但凝眉的封月閑并未發覺。 在宋翩躚提到“西山寺”之時,封月閑宛如猛獸敏銳的直覺發揮效用,四五息思索后,她驟然道: “今天是初一。” “不錯。”宋翩躚頷首。 每月初一和十五,自家恩師孫清都有登山望遠的喜好。而他最喜去的,就是西山群中一個八角亭—— 封月閑輕輕嘶了口氣。 她怎么沒想到,她竟沒想到。 萬一楚王真對恩師下手,當成這次大婚給她的警示,她萬死不足以謝罪。 “北軍要巡,西山要查。”封月閑沉聲道。 “嗯?”宋翩躚啜茶,“為何改變主意了?” 封月閑看向她,眸如寒星,可宋翩躚的眉眼隱在氤氳茶湯后,如云霧染過,柔柔徐徐,看不真切。 真是誤打誤撞? 以宋翩躚的身份,真能注意到這些嗎? 她雖對師父十分孺慕,但近些年重心都在朝堂之上,武將之中,已多日未曾與師父再會,才會在此時疏忽。 連她都會忘卻的事兒,宋翩躚竟能周全—— 理智上封月閑并不信,但她天性多疑,心中一絲猶疑揮之不去。 她暫且放下思緒,款款起身,輕聲漫語: “穩妥些總沒錯。” “突地想起來,有樣愛用之物竟忘家里了,我去和飲冰交代一聲,少不得要出宮拿呢。” 宋翩躚并不多問,笑道: “去罷。” 飲冰匆匆出宮,前往北軍營傳達封月閑口信,只比太子親衛的旨意晚一步到達。 北軍統領謝佑接到太子旨意時,還準備湊合湊合,應付差事—— 誰也知道上京附近只有田莊寺廟,流寇猛獸全無,能出什么事? 謝佑甚至和手下人嘲笑太子果真是手無縛雞之力,半點不懂軍務。 等代表著封月閑的飲冰出現、讓他們立即帶人前往西山去時,謝佑整個人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