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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下官沒有考慮到侯爺心情,是下官失當。” “不不……呵,”馮素貞突然失笑道,“同朝為官,本就是一種緣分,你我無需在如此謙卑來謙卑去了。” “呵,是啊,不知可否……”有前車之鑒,張紹民有些不敢隨意說些什么。 馮素貞似乎知道張紹民在想什么,笑道:“想必丞相大人知道,因為負傷,我忘了一些往事故人。這次得以幸存,重回京城,有恍若隔世之感,有道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心有惶恐,可能我與丞相還算好友知己,如今卻如同陌生人,難免讓丞相大人心里怪罪。若丞相大人還愿與我重新認識,呵,不知可否恕愚弟冒昧,稱一聲張兄?” 喜出望外的張紹民忙道:“哪里哪里,我一直想與馮兄親近,只是一來怕太唐突,二來又不知以何身份與馮兄結交,故而拖了這么久……” 張紹民的話沒能說完,一直緊閉的宣政殿大門打開了,出來的是王公公,他面色有些古怪,望了望他兩,笑道:“皇上宣明光侯覲見。” “是。”馮素貞回頭看了一眼張紹民,點了點頭準備跟著王公公進殿。 “等一下,”張紹民忙上前兩步,湊到馮素貞耳邊輕聲說,“過兩日是我家孩兒滿月之日,屆時馮兄一定要來!” 不太喜歡與他人靠的太近,馮素貞忍著將張紹民推開的沖動,皺著眉聽他說完,又是不解。自己才剛跟他客套完,這人就自來熟到邀請自己去他家做客了? “侯爺,快點進去吧,皇上等著呢。”王公公催促道。 張紹民飛速看了一眼王公公,堅定的補充:“一定要來!” 馮素貞疑惑的看了一眼張紹民,點了點,跟著王公公進了內殿。 殿內有地龍,在戶外被凍的渾身冰涼的馮素貞偷偷舒了口氣,將身上的披風解開遞給一旁伺候的小太監,跟隨王公公往里頭走去。進了內殿,馮素貞側目看向背著自己站立的天香一眼,才跪在地上三呼萬歲。 年輕的皇上面頰凹陷,雙目無神,眼底有青色,不像一個正值壯年的一國之君。馮素貞打心底里是瞧不上這位曾經的木鳥太子,如今的傀儡皇帝。只是偌大一個國家,除了他,也找不出第二個名正言順的繼位者,只能使一干老臣兢兢業業的輔佐著,小心翼翼的守護著這個國家。 “這里沒有外人,起身吧馮素貞。”東方昊陽靠在椅背上,對王公公的存在不以為然。 馮素貞謝過皇上,站起身,發現天香已經面對自己了,只是她臉上的神情有些不對勁,不過想著皇上既然召見自己,肯定會跟自己說清楚,便將內心涌上的不安按下去,耐心等待皇上開金口。 “其實朕本來喊你來是為了讓你把朕的皇妹領回去,不過現在卻是為了別的事兒。”東方昊陽說完,撇了一眼天香,又道,“皇妹說你的才智足以媲美朕的皇妹夫,朕也還記得幼時母后對你的盛贊,所以有件事你來分析分析,到底是不是朕做錯了?” 馮素貞偷偷看了一眼天香的神情,見她既無奈又憤怒,連忙嚴陣以待。 東方昊陽從桌上拿起一只小木雕物,邊把玩邊道:“馮素貞,你說,殉葬制度古而有之,朕想讓后宮嬪妃去陪父皇,只是想盡盡孝道,朕有錯嗎?” 聞言一愣,馮素貞愕然看向漫不經心說出這番話的年輕帝王,問道:“皇上,您說什么?微臣、微臣可能沒聽清。” 抬眼看向馮素貞,東方昊陽輕輕一笑道:“你不是沒聽清,不過朕可以再說一遍,朕要先帝的嬪妃給先帝殉葬。” 轉臉看向一邊的天香,天香對她點了下頭,長嘆了口氣,顯然她盡力了,可能她不但沒有說服皇上,很有可能還被說服了。 馮素貞深吸了一口氣,問道:“皇上,先皇殯天已有大半年,為何如今才想到殉葬一事?” “朕前段時間夢見了父皇,父皇說下面很黑,他一個人很怕,希望朕能幫幫他。既然后宮的那些女人在父皇生前受盡榮寵,現在也該下去繼續伺候才對。” “據臣所了解的殉葬制度,只有未生育的嬪妃才有資格殉葬,但是先皇對儀惠皇后專情數十年,其后有過生育的嬪妃也屈指可數,這么龐大的人數,若全部殉葬,怕是會令朝野上下一致反對吧?” 東方昊陽登上皇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儀惠妃封為太后,自己父皇無法做到的事,那么就由他來做,讓儀惠妃以皇后之尊與東方武合葬。因為東方昊陽貴為皇帝,要提升自己母后的尊位,在情在理也在皇家條例里,故而舉國上下無人有微詞。 “這個朕考慮過了,朕只會挑選那些從未受過龍恩的妃嬪,且宮女一律無需入葬。這么一來,也不過十數人而已。” “敢問皇上,這十數人可是已編造成冊?” 詫異的看向馮素貞,東方昊陽笑道:“你果然聰慧,難怪讓皇妹這么看重。名冊確實已經寫好,朕需要你們給朕想個理由,讓朝中那些煩人的老頭閉嘴。” “皇上夢見先皇的理由難道不夠嗎?”馮素貞奇怪的問道。 “當然不夠!要這么說,他們一定會指責朕沉迷玩物,導致精神有異,怪力亂神,然后還會說朕在先皇在世時不好好盡孝,身后卻搞這等草菅人命之事。”東方昊陽對自己手下的那班臣子十分熟悉,即使還沒有發生,他就已經預見了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