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芒明顯感覺到對方的氣息弱了好多，就好像某種東西馬上要遠去一樣，她拳頭收緊，心中升起一股慌亂感，但是這股混亂感不是來自于面前的這些鬼怪，而是來自于夏無芊。

    ……

    夏無芊頭皮發麻，幾乎是在倒吸了一口涼氣的瞬間就睜開了雙眼！

    她一下子坐了起來，雙眼圓著瞪著前方，胸口不斷起伏，大口喘著粗氣，眼中是還沒有消散的恐懼，冷汗順著額角流了下來。

    比絕望更恐怖的是虛無……

    剛才那種感覺……就像完全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義，靈魂更像是被撕成了一塊又一塊的碎片，原來這就是活人觸碰到的死亡世界嗎？

    生、老、病、死。

    不斷在輪回，不斷在重演，當回頭再看的時候……才發現什么都沒有。

    真像是——死了一遭。

    她抬起手想擦一擦臉上的冷汗，才發現手心也全被汗濕了。

    窗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不像剛才看見的那般瓢潑，卻仍覺得寒氣透骨。

    借著手機的微光下床拉開窗簾，玻璃窗上已經沾了好多水滴，一道慘白的閃電劃破天際，雨越來越大了……

    電閃雷鳴下的城市如同世界末日，她臉色煞白，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某個不知名的方向。

    手指將窗戶推開了一條縫，凜冽的冷風伴隨著冰涼的雨滴打在臉上有些刺痛。

    她真希望這是一場噩夢。

    但是剛才發生的一切不是夢，而是真真切切發生的事情。

    低頭看向手中放著的指骨，眉頭緊皺。

    要試一次嗎？

    手掌不由自主收緊了，硬質的骨頭扎得掌心生疼。

    夏無芊微微垂眸，眼中全是糾結。

    ……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她再次回到之前那種狀態的時候，眼前的視野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地上放了一副血紅色的棺材，就是之前在氓村見到的那一副，棺材蓋兒隨意扔在地上，從棺材里面冒出來了一道又一道的紅光，其間還有夾雜著的黑氣。

    原本的房子已經變成了一座廢墟，墻壁上還有明顯的抓痕，大部分東西已經變得粉碎，一看就知道這里剛才才經過了一場戰斗。

    夏無芊的目光卻放在了那兩道廝打在一起的紅色身影上，整個視野變得清晰起來，那兩道影子雖然速度很快，但是她看清楚了臉。

    一個是齊靈……另一個是之前就在這氓村的女鬼。

    她們怎么會打起來？

    除此以外——

    正對面還有一道黑紅色的高大身影，如果不是那張臉還是祝冥的樣子，夏無芊會認為那是一個怪物！

    祝冥脖子以下的部分根本不是人類的樣子，外面有一層黑紅色的像盔甲一樣的硬塊兒，隱隱約約從關節處能看到里面是脂肪和rou塊堆砌起來的東西，他腳下的黏液和雨水混合在一起，而且從背后還生出了許多血紅色的觸手，這些觸手上面長了一張又一張的嘴，還能看到里面鋒利的牙齒。

    好惡心……

    原本英俊的臉也變得扭曲起來，在電光的照射下變得極其瘋狂。

    夏無芊因為這一幕感到十分不適，甚至全身上下都有一陣陣惡寒襲來。

    也就在這剎那之間，齊靈冰寒而又尖銳的聲音響起：“祝芒！下面的門已經松動了，必須把他們全部弄進去，再想辦法封住門才行！”

    她泛著冷光的長指甲使勁掐住那個女鬼的脖子，幾乎是使了全身的力氣，指甲都快掐進rou里，不斷有黑紅色的血順著頸部戳出的洞往外流。

    看樣子也撐不了太久了……

    夏無芊這才發現自己先前可能想錯了，在剛才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內發生了一些事，齊靈現在不像是那邊陣營的人。

    但這邊的祝芒和祝冥仍舊在僵持。

    “祝冥，你何必再這樣呢？”只能聽到祝芒聲音很冰冷，根本看不到她到底什么樣子。

    前面的祝冥嘴角裂開了一個詭異的弧度，語氣和眼神皆是冰冷，那些觸手不斷在身后蠕動：“這個世界糟糕透了，活著的意義不過是由生到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但是鬼神不同，能辦到很多人類難以企及的事情，現在這條路是我做過最正確的選擇，也是我一生研究的方向。”

    “做了鬼還不是會被規則給限制，這些東西從一開始就不應該粘，你不怕反噬嗎？”

    “你跟了我這么久，也是我最優秀的實驗品，但是很可惜的是你根本就不懂我的想法，不懂存在于這個世界的意義。”祝冥冷笑，那雙血紅的眼里全是譏諷：“我的女兒，你真覺得人類和我們這種級別的鬼一樣？”

    畫面晃動了一下，祝芒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沒錯，人類太過于弱小，那么輕易就能夠被殺死，哪能和我們一樣。”

    她厲聲道：“可是你別忘了我們死前都是人。”

    “是人又怎樣，擺脫了人類沉重的身體過后我們得到了超越人類的力量，死亡是一個門檻，你現在所得到的這一切都證明我當初做出的決定是正確的，我最后一個實驗成功了。如果能創造出更多的鬼——”

    祝冥就是一個瘋子，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哪管什么人倫？

    他這一輩子做的事情都如此瘋狂——

    包括祝芒的出生以及之后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