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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正濃,一輪彎月懸在空中,月光清冷。 穆天音想到剛才夢中的一切,神色怔忪。 “城主,消息查到了。”有弟子站在門外傳音道。 穆天音頓了一下,一揮長袖,恢復成平常的模樣,淡淡道:“進來。” 自上次夢境后,穆天音便下令給自己的私衛,查詢那和白安安同名的玄陰血脈女子的事。 一個月之后,有關于那名女子的消息,便事無巨細地展現在此刻的書信上。 她從頭到尾,將書信完完整整看完。 越看,心頭的迷惑越大。 那玄陰血女子是鄞州人士,隨母改嫁到月牙村中。這位女子平常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唯一出格的,就是和她的大弟子宋綺玉的糾葛。 這女子的身份,乃至經歷,一目了然,清清白白。 私衛又去鄞州打聽,女子的形貌身份,一一都對的上。 一切都沒有疑點。 她想到白安安,想到那兩場夢境,不由微微皺眉。 宋綺玉被壓在思過崖,這里乃是光昭峰后山禁地,山腳有衛兵把持,輕易不得通行。 當然,身為整個明心城的主人,穆天音要去哪里,是無人敢置喙的。 穆天音一身白衣,翩然落在思過崖時,宋綺玉正呆坐在崖上發呆。 她不知道自己會被關上多久,也許是十幾年,或許是幾百年。 時間太過漫長,僅僅一個月的時間,她就覺得時間實在難挨。 這經過漫長歲月的修行之士來說,是十分不可思議的。 她坐在光禿禿的崖上,眺望云海,吹著料峭天風,硬逼著自己不去想那些叫她害怕的事情。 她察覺到身后動靜,驀然轉身,發現穆天音神色冷淡站在她的身后,不由吃驚道:“師尊?你怎么來了?” 話畢,她慌忙站起身,害怕自己此刻形象不好看,還伸手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塵。 她彎腰,恭恭敬敬朝著穆天音行了一禮,然后才起身忐忑道:“不知師尊過來,是有什么事?” 穆天音看她一眼,冷淡點點頭,然后才道:“那名玄陰血血脈女子,可叫白安安?” 再次聽到這個名字,還是由她迷戀的穆天音所出口,讓宋綺玉有瞬間恍惚。 她神情稍定,垂眸道:“是。” 穆天音站在原地,任料峭天風吹亂她長發,白玉般的臉上越發冷清:“本座想借你記憶一觀,你可愿意?” 宋綺玉沒有料到,穆天音找她,竟然是為了這件事情,不由露出詫異的表情,嘴唇動了兩下,沉默下來。 她雖然不后悔殺了白安安,可是師尊最是光風霽月,那些記憶到底不太光彩。 片刻后,她緩緩點了點頭,心甘情愿向穆天音敞開自己的記憶。 她是她的師尊。 她想要干什么,她自然都是愿意的。 師尊愿意征求她一句意見,對她來說,已是莫大的福分。她哪里會拒絕呢? 穆天音黑如鴉羽的睫毛扇了扇,眼神落在宋綺玉的眉心,手指抬起,指尖落在對方眉心。 瞬間,穆天音便出現在宋綺玉的記憶之中。 對方對她沒有防備,她很容易便找了一月之前那段記憶,準確無誤地出現在那位少女所在的位置。 從黑夜到白天,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 她邁步款款走到月牙村的小道上,在一棵大槐樹下,發現了少女的身影。 對方穿著一身綠色長裙,纖腰楚楚,背對著她的身影,莫名有種熟悉的感覺。 不待穆天音思考,那位少女轉過身來,露出一張雪白而清秀的小臉,看向她的方向,登時杏眼一亮,歡喜朝著她奔了過來。 穆天音怔怔站在原地,和那位少女擦肩而過。 她側過頭去,看到少女歡快地撲進宋綺玉的懷中,小臉緋紅。 穆天音側頭打量她的臉,從她的杏眼,到挺巧的鼻尖,最后到花瓣一般的粉嫩唇瓣上,心里微微一動。 這少女的容貌不及白安安十分之一,卻依稀有她影子。 這少女無論如何,都算她的救命恩人,她便耐著性子看下去。 少女和宋綺玉有說有笑,兩人相伴著回到月牙村的小屋內。 不一會兒,宋綺玉出門,站在院子里。 她看到她手上的動作,那是明心城弟子通訊的手勢。 穆天音稍稍思索,就知道這大概是她的小弟子,翟安易給她的信。 不用瞧也知道信上寫了什么。 彼時,她正躺在床上,生受問心蠱的痛苦。 蠱蟲本是凡人手段,但是不知什么時候,血魔就橫空出世。 這問心蠱,是他的拿手好戲之一,不慎中招,卻沒有在意的人,都付出了代價。 她原本也不在意,不想因此吃了極大的苦頭。 等穆天音思量完,夜徹底黑了。 白天時言笑晏晏的兩人,此刻刀劍相向,反目成仇。 她看到慌不擇路逃命的少女,還有她那緊跟不挫,拿著秋水長劍的大弟子。 這少女只是沒有修煉過的凡人,怎么可能跑地過有金丹修為的宋綺玉。 宋綺玉一劍出鞘,幾乎瞬間洞穿對方的胸口。 她看到少女容顏慘淡落在宋綺玉懷中,毫無能力反抗被取血的模樣,心中瞬間閃過一絲滯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