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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該死,請主子降罪。” 姬元懋瞪著他看了一會兒,淡淡地說:“你雖然從小接受訓練,練就了一副鐵心鐵骨,但畢竟是人,人的情意還是有的。朕不怪罪你,你聽著,盡心辦事,等你們到了三十歲,朕會讓你們做侍衛,娶妻生子。若是有了二心,朕折磨叛賊的辦法可不止一百八十種。” “是,屬下謹記主子教訓。定不會讓主子失望!”暗衛一號又喜又驚,又敬又怕。 想起明天的祭天,姬元懋有些煩悶,她要趁此機會把一些有二心的人徹底的鏟除,所以明天的祭天她會帶很少的人前往,把所有的侍衛留給園園,以防不測:“明日是一年一度的祭天祈福,朕親率文武大臣到天壇祭拜天地,乞求五谷豐登。這段時間,你要保護好皇后,朕五日后回來,你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把冷宮看好,不得出一絲差錯。” “是!” “朕有三日不見皇后了,臨走前去看看,你退下吧!”姬元懋道。 “是!” 姬元懋換上常服,躲了后宮諸人,悄悄望冷宮而來。 第四十四章 冷宮盡管改善了許多,與其他宮殿比起來,仍然差了許多,處處透著蕭索之氣。 撫摸著一塊破損的宮墻,姬元懋泛起酸水,她的園園本該在昭明宮等她一起守歲,一起送上黎明的祝福,在新年的第一聲晨鐘中喂給對方甜美的酒,天意弄人,只因她一時糊涂,才導致兩人各有芥蒂,恩愛夫妻成為陌路人。 避開劉四娘,偷偷潛入姚園的寢室,青紗中影影綽綽,在燭光中若隱若現。確認人在熟睡,姬元懋才敢輕輕挑起紗帳。榻上的人睡的并不安慰,秀眉籠著一絲解不開的憂愁,眼下一片青黑,臉色也不若先前紅潤。姬元懋暗暗自責,明明承諾過要保護她,不讓她受一絲傷害,沒想到傷她最深的人卻是自己。驀然瞧見枕頭下有一方錦帕,姬元懋慢慢抽出來,攤開,錦帕上繡了一只可愛的小老虎。看來是給嬰兒做虎頭帽用的。小老虎下面不起眼的地方繡了幾個字,很小,不仔細看根本看不見。姬元懋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勉強看出來——平安。 姬元懋心一顫,鼻子一酸,淚光搖搖。她從不知道姚園竟這般將她放在心上。在她的認知里,從來都是她主動,園園被動地接受,何時,園園竟然將她放在心里?都是她愚蠢才沒有看出來,園園本就內斂,一向寡于表達愛意,除非情到濃時才不自禁。可是,這并不代表園園心里沒有她,為何她現在才明白?其實她何嘗不知,園園是個獨立的女子,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各方面都有著不輸于男兒的志氣,甚至比男子多了一分寬和和骨氣。這樣一個女子為了她甘愿深居后宮,做一名三從四德的婦人。園園,等我,等我回來一定向你請罪,我會處理好一切,只要你肯原諒我,讓我做什么都行。 大年初一,宮廷還殘余著昨夜歡慶的氣息,建元帝姬元懋率領文武大臣在禮炮中向天壇而去。 “這個時辰,皇上的鑾駕已經走了吧?”姚園扶著門框,眺望遠方。 “祭天是一年之中的大事,須得辰時開拔,午時前到達天壇。到達后還要沐浴更衣,齋戒三天,才能舉行。舉行期間帝臣不得隨意飲食飲食,一天只能用一塊小餅子充饑。從辰時到酉時,不得動搖絲毫,否則便是對上天不敬。若是出了紕漏,上天降罪,便會天下不安。所以歷代帝王對祭天非常重視。”劉四娘一一說來。 姚園抹開一絲笑意:“無非是帝王之術而已。我記得,去年祭天是我和她一起去的,那個時候,她怕我餓著,偷偷在袖口里藏了兩塊玫瑰核仁酥,趁大臣不備,塞到我的嘴里,差點噎著我。” 劉四娘實話實說:“那時,皇上待娘娘天下也找不出第二個來。” “是啊!”姚園迷茫地看著前方,東方一輪圓日從宮殿上冉冉升起,血一樣的顏色,壯麗慘烈。她從不知日出可以演繹成悲壯的山岳,那抵向天空的力量足以震撼一個人的心靈。她苦澀地笑了,此時的她多么渺小,輝煌壯麗的大元皇宮,那里看得見微不足道的她。帝王恩澤天下,施惠于民,就像這初陽一樣,照亮大地,為人們所共有,我所享受到的不過是太陽的一絲金線而已,她注定是高高在上的太陽,讓世人敬仰。 “娘娘……”四娘想叉開話題。 “四娘,是我太貪心了!天家富貴與夫妻比翼安能兩全,安能兩全呀!” “娘娘!” “四娘,我餓了,用飯吧!”姚園轉過身,落寞地回了房間。 三天轉眼而過,宮里很安靜,大家各司其職,互不干擾。 姚園用過午膳,見外頭陽光甚好,心想著到院子里透透氣也好。 “四娘?四娘?……”姚園奇了,四娘向來不離她身的,就算是睡覺兩人也是一簾之隔,今兒怎么了,連個人影也不見? “吱吱呀呀”寢宮的大門被用力推開,宮女太監魚貫而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年逾四十的大太監。他趾高氣揚地走到姚園面前,尖銳的嗓子帶著輕蔑,怨恨的語氣,陰陽怪氣地說:“皇后娘娘,別來無恙啊!” 姚園一看陣勢,便知來者不善,心里惶惶不安,她鎮定了情緒,淡淡地說:“福公公,你來做什么?” 那太監冷哼一聲:“雜家自然是來送皇后娘娘一程啊!當初,皇后娘娘何等榮耀,向來不把咱們這些閹人放在眼里,臨了了,還是閹人來看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