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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幾塊糕點,飲了幾口茶,姚園松松筋骨,向外望去,今日陽光格外明媚。仔細看去,空氣里微小的塵粒也看的清清楚楚,姚園不禁動了幾分心思。 劉四娘眼明心亮,立即察覺了姚園的心思,興致勃勃地說:“冷宮北面有幾株常青樹,高高大大的,不如我們去看看。” 姚園回神一笑:“悶了好幾個月了,也該出去走走了,一直在屋里,對胎兒也不好。” “正是呢!”劉四娘開心地說,“奴婢去準備準備。” 冷宮北面是大片的空地,種滿了樹木,云杉高聳入云,挺拔高峻,陽光灑進來,泛起點點星光,更勝春日勝景。 姚園轉了一圈,甚為喜愛:“沒想到冷宮也有佳境,這園子不下百畝,趕上一個小森林了。云杉、松柏濃翠,樹干高大盤錯,定有上百年了吧。” 劉四娘道:“這座園子名為常青園,是建朝時,□□皇帝為了祈求皇業永繼,姬元萬年而建造的,如今已有二百多年了,可惜,后代皇帝嫌棄常青園冷僻,故少有人行。” 姚園摸摸粗壯的樹干,嘆道:“但凡剛直的東西,很難被人接受,世人多愛圓潤屈曲之人。” 劉四娘不知說什么,只好沉默不語。姚園笑了笑,也不再說什么。 “娘娘!”劉四娘神色一緊,按住姚園的手,四下探望。 “怎么了?”姚園看看四周,并沒有什么異常。 “有人!”劉四娘肯定地說。 如劉四娘所料,不一會兒前面走出了兩道麗影,姚園定眼一看,居然是淳太嬪和祿南珍。 淳太嬪看到姚園,有些不自在,本不想過去,又不好直接離去,只好硬下臉皮走上前,笑問:“天兒怪冷的,皇后娘娘怎么出來了?” 姚園看了一眼祿南珍,對方眼里明顯的敵意令她好笑,我已落到如此地步,何必視若骨刺,她平靜心緒,淡淡地說:“難得好天,出去走走。” 淳太嬪見姚園不似先前熱情,也不知說些什么。 惜嬪笑道:“皇后娘娘大著個肚子,該好好歇著才是,怎么能出來呢?若是撞著摔著了,可怎么好啊!” 按理說,姚園雖在冷宮,但并未廢黜封號,她還是名正言順的正宮皇后。祿南珍是嬪,見了姚園該大禮參拜才是,可惜,祿南珍認為姚園失勢,空有個名號有什么用,一應禮節都免了。 淳太嬪看在眼里,暗暗著急,meimei剛被解了足,又犯老毛病了,于是婉轉地提醒道:“惜嬪,皇后娘娘寬容,我們更應該遵禮才是。” 惜嬪雖然不甘心,但礙于身份,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行了個簡單的粗禮。 姚園也不在意,如今身份對她來說是萬重枷鎖,禮數又算得了什么。讓人傷心的是,以前她處心積慮地為姬元懋選妃子以求轉移視線,淳太嬪和祿南珍那個時候對她是何等恭敬,現在祿南珍已是名正言順的嬪妃,她卻成了昔日黃花。 劉四娘從兩人一現身,便深感不悅,又看祿南珍得意忘形,更為厭惡,不想讓姚園觸景生情,只好說:“娘娘,咱們回去吧!” 姚園也不愿多呆,點點頭,在劉四娘的攙扶中轉身離去。 淳太嬪心有不忍,奈何心不由己,她不得不為家族和meimei的前程考慮,即便做了忘恩負義之人,也只得做下去:“我們也回去吧!你剛出來,若讓皇上知道了,少不得又要生氣。” 祿南珍恨恨不已,她厭惡姚園那副目無下塵的樣子,論身世,她不過是個鄉僻村姑,自己才是千金小姐,金枝玉葉,為何她成為高高在上的皇后,而自己卻要屈居人下,只能是個小小的惜嬪。她盯著姚園的肚子,眼中閃過狠厲,若是你肚子里沒了龍種,本宮看,皇上是否還會留著你。 回到冷宮,祛祛身上的寒氣,姚園心情有些煩悶,本以為放下了,還是沒有放下嗎?她已有新歡在側,她這個舊愛早已拋卻腦后了吧? 劉四娘抱來暖爐子遞給姚園:“娘娘,手冷,抱個爐子暖暖吧。” “先放下吧。快戌時了吧,咱們先用飯吧。我自己餓著不打緊,我的孩子不能餓著,我也只有她了。”姚園幽幽地說。 劉四娘無奈,只好放下手爐,暗暗責怪自己。 除夕至,新春到,大家小家樂滔滔。姬元懋為顯示皇家親厚,賜宴宮中,邀請皇族子弟同飲。為了嘉獎惜嬪處理六宮事宜得力,特晉為惜妃,又升了其父祿光敖為吏部左侍郎,一時前朝后宮,其樂融融。 不同于宮宴的熱鬧豪華,冷宮一角,姚園與劉四娘也在為除夕慶賀。 劉四娘將地龍燒的旺旺的,屋子里暖烘烘的,絲毫感覺不到冬日的嚴寒。為了讓姚園高興,她還特意剪了許多窗花貼在窗戶上,一時屋子里喜慶多了。 姚園一時高興,也跟著剪起來,只可惜,剪了半天也沒有剪出個樣子來,不禁有些氣餒。劉四娘好笑,娘娘此刻就像個小孩子似的。姚園余光瞥見劉四娘笑話她,趁她不備,出手如電,搶過劉四娘的杰作。 “娘娘!”劉四娘大驚,忙去搶,又顧著姚園的身子不敢用力,一時竟也搶不回來。姚園好奇,一張剪花而已,怎么四娘反應這么大?起了好奇心,勢必要看看,于是冷聲喝道:“別動,再動,我就打發你出去。” 劉四娘那里還敢動,只好懊悔地站在一旁默不作聲,心里微微有些忐忑。姚園將剪花放在掌中,原來是一張剪紙小像。不過,這小像好生面熟,細細想來,這不是五師姐的樣子嗎?姚園意味深長的看向劉四娘,頗具深意地問:“四娘,這是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