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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著點,這房間里還不知道住過什么人呢。”陸雁北湊過來,低聲道。 蒲湘南:“……” 她雖然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談過戀愛,但是生活在這個信息爆炸的時代,該懂的都懂。像這種價錢不算貴,多少還有點情趣的主題酒店,平時光顧的客人會是什么身份,不問可知。 一時間,她對那張床充滿了心理障礙,只好默默坐在了旁邊的一個爪型墊子上。 “看什么電影?”并沒有聽到陸雁北說了什么的謝文楠依舊興致勃勃,走過去鼓搗了一下機器,“哎,這里有好多懷舊電影啊!我們看什么?” 蒲湘南便又爬起來,過去跟她一起挑。看到其中一個名字時,她的視線一頓,“這個怎么樣?” “《情書》?好像是個經典電影,我還真沒看過。”謝文楠轉頭問其他人,“你們呢?” 四個人居然都沒看過,于是就決定是它了。 這并不是一個喜劇,在故事的開頭,就已經失去了它的男主角,完全由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對同一個人的回憶組成。 但日本人好像在表達細微情緒上總是天賦點滿,隨著電影娓娓道來,整個故事漸漸浮出水面,沒有激動人心的畫面,沒有熱烈直白的臺詞,只有一種淡淡的感傷逐漸彌漫,但又不會讓人覺得痛苦,十分奇妙。 陸雁北其實早就看過這部電影。她有一眼沒一眼地看著,見其他人都沉浸入故事之中,心下微動,將口袋里放著的那個小盒子掏了出來。 藍色緞面的盒子,有一種莊重樸素的美感。 盒蓋正前方有一個小小的花型搭扣,陸雁北摩挲片刻,打開了它。 盒子里靜靜躺著一枚拇指大小的吊墜,吊墜的外形是四片葉子的酢漿草,泛著瑩瑩的嫩綠,十分喜人。仔細看才會發現,吊墜內部還有一片小小的四葉草,看上去栩栩如生,就像是一片真正的草葉,被裹進了透明的石頭里。 一塊漂亮的琥珀,每個細節都可以稱得上完美。 陸雁北看過許多四葉草為主題的吊墜,但沒有一塊有它美。她凝視片刻,才珍重地合上了蓋子,將盒子重新放回口袋里。 耳畔突然響起一聲輕輕的啜泣,陸雁北回過神來,轉過頭就見蒲湘南正悄悄抬手擦去眼淚。 屏幕上,電影已經走入了尾聲。 藤井樹終于知道,原來那個同名的男孩曾經這樣珍而重之地喜歡過自己,他將她的素描畫在借書卡上,又將這本書借給她,做了一次最含蓄的表白。 然而她始終沒有發現。 直到很多年后的今天,斯人已逝,因為一封寄往天國的信,因為一場意外,因為一群小孩子的善意,她才終于看到了它。 屏幕里,女主角藤井樹的感冒終于好了,已經準備好迎接新的生活。 可是屏幕外,幾個眼淚汪汪的年輕姑娘,卻被故事情節揪著心,無法釋懷。 “好可惜,他當初要是直接開口表白就好了。”蒲湘南說,“明明小姑娘也喜歡他的,如果那個時候兩人就在一起的話……” “所以說,喜歡一個人的話,不能等。”謝文楠在旁邊感慨,“等著等著,可能就錯過了。” 故事因為錯過而呈現出一種令人感傷的美,可是現實之中發生這種事,卻總讓人覺得意難平,恨不能自己提起筆來,改寫這個故事的結局。 “颯颯,你說呢?”蒲湘南下意識地轉過頭,看向陸雁北,“你也覺得喜歡就要主動表白嗎?” “我覺得他根本沒有那么喜歡。”陸雁北靠著墻,說,“女主角一直居在那邊,男主如果真的喜歡她,想找怎么會找不到?但他沒有想過回去找藤井樹,而是選擇跟長得一模一樣的博子戀愛,卻又遲遲不肯跟她結婚,完全就是個渣男。” “……”蒲湘南突然想起陸雁北之前曾經說過,她對男性抱有偏見,現在看來,還真是……毫不掩飾。 謝文楠也吐槽道,“你這人怎么這么煞風景?這么感人的故事,讓你一說,突然就覺得怪怪的了。” “所以沒什么錯過,只是因為不想堅持。”陸雁北聳聳肩。 房間里沉默了一瞬,謝文楠爬起來問,“還看別的嗎?這回看個好萊塢大片,你總沒有要說的了。” 新的電影開始播放,但蒲湘南的心思卻不在上面。她忍不住也往墻上靠了靠,轉過頭去偷偷打量陸雁北。怕被對方發現,還要故作不經意,并且不能讓視線在她臉上停留太久。 可越是這樣遮遮掩掩,反而越是讓人心跳加速。 陸雁北的長相,雖然少了幾分女性的柔美,但可以稱得上好看。當初第一次見面時,蒲湘南誤以為人家是男生,還曾經偷偷臉紅過。只是后來知道居然是女生,一下子幻滅,反而很少關注她的外貌了。 但現在,她卻又重新變得在意起來。 她的眉比自己濃一些,眼睛沒有自己那么大,但眼窩更深,鼻梁挺拔,就顯得整個五官都立體了很多,有種普通姑娘沒有的銳利鋒芒。唇很薄,這么抿起來的時候,有種嚴肅的感覺,會讓人不由自主地反省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錯了惹得她不快。 很……很威嚴,很可靠,很有安全感。 所以哪怕她對別人好得很不走心,很敷衍,女性緣還是很好,大家都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