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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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九鼎中沉睡數千年的庚辰,必定是知道什么,所以才主動把自己送到了乾派手中。 之后又出其不意地擺了可能是乾君的紅衣人一道。 關竅被打通,應嶠的思路越來越清晰。 所以與姜婪廝殺的紅色妖獸很可能是江遲,再聯想到庚辰恢復記憶后絲毫不意外的樣子,應嶠心中的猜測逐漸有了輪廓。 他用樹枝在庚辰的圈上重重打了個岔,唇邊揚起冷笑——現在這個局面,極有可能是庚辰早就算計好了的,至于他到底籌劃了多久,可能是清醒之后,也可能是……他身死之時,所有計劃就已經有了雛形,只等他從九鼎中蘇醒。 如此標準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應嶠幾乎想給庚辰鼓鼓掌:真是好算計,好耐性。 應嶠溢出一絲冷笑,看向外面沉寂的山林,心中已然有了破局的方法。 他低頭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姜婪,暫且按下心口的怒火閉目養神。 …… 黑夜似乎格外漫長,姜婪迷迷糊糊地餓醒了,他揉了揉肚皮坐起來,只覺得才吃過寶石的肚子又開始翻滾,胃部一陣陣痙攣收縮的痛楚讓他陷入了焦躁中,連溫和的眼瞳也染上了猩紅。 他哼哧哼哧地喘著粗氣,扭頭看向應嶠,眼中只剩下對食物的渴望。 聽到動靜醒過來的應嶠甫一睜開眼,就對上了姜婪湊近張大的嘴。 應嶠甚至能數清他嘴里有多少顆牙齒。 他冷靜地后仰身體,抬手掏出一把寶石塞進他嘴里,淡聲問:“肚子又餓了?” 姜婪嘎吱嘎吱吃掉寶石,緩解了焦灼的饑餓感之后,又哼哼唧唧爬蚱來,一副乖巧聽話的樣子:嗷! 餓了。 應嶠站起身,把儲物袋解下來,把里面的寶石全部放進姜婪戴著的儲物戒指里,拍拍他的角,溫聲道:“走吧,帶你出去吃好吃的。” 他嘴邊笑著,眼中卻浮上冷色。 等他從鼎中幻境里出去了,他一定要把庚辰揪出來,在妖獸奶里泡上三天三夜。 作者有話要說: #吃飯睡覺打庚辰# 龍龍:妖獸奶和觀眾都到位了,就差你了:) 庚辰:????(臟話 第196章 天還黑著, 兩人從山洞里出來后,就見山洞外的草木全都消失不見,只剩下嶙峋山石, 打眼望去,正座山脈一片荒蕪,沒有半點生機。 姜婪驚得嗷了一嗓子,也就是現在不會說話,不然肯定要疑惑三連。 應嶠看他震驚的表情,卻并不是太過意外,道:“你最怕什么?” 當然是怕餓! 姜婪毫不遲疑, 手舞足蹈加嗷嗷嗚嗚表現了自己的害怕。 餓肚子就很可怕。 應嶠捏捏他的爪爪,指著山洞外的荒蕪之地道:“這就是你的恐懼。” 從應嶠弄明白了他們其實身在鼎中之后,就由姜婪的種種表現推測,他們所處的環境, 與姜婪的恐懼相關。 姜婪怕餓,所以在幻象之中, 除了山石草木,沒有一個活物, 而且在幻象之中,他的饑餓感比平時來得太快,不過短短半個白天加上一個夜晚,姜婪吃得寶石比平時多了許多倍,甚至還有因為饑餓失控的現象;而現在一覺醒來, 山洞之外的地界更是全都成了荒蕪之地, 一眼望過去只有嶙峋山石屹立,連可以勉強充饑的草木都不剩下。 若是再待得久一些,也許連這些山石也未必能剩下, 對于饕餮來說,可能就是吃無可吃的絕境。 這是源自本能的恐懼,難怪姜婪走不出去。 姜婪歪頭看著他,眼神疑惑,似乎沒明白他在說什么,反而又從儲物戒指里掏了兩顆寶石吃掉,快樂地搖晃尾巴。 “算了。”應嶠見狀就笑起來:“反正也要出去了,不知道就不知道。” 他化為原形,用尾巴將姜婪纏起來護在中間,跟他眉心抵著眉心,親昵地蹭了蹭頭,溫聲道:“別動,我帶你出去。” 姜婪就睜著眼睛與他對視,感覺似有一股舒服的暖流自眉心相貼處渡了過去,他發出一聲愜意的哼哼,睜大眼睛漸漸半闔起來…… 待他徹底失去意識之后,應嶠卷起他,背后羽翅一振,便沖天而起,撕破了黑暗…… *** 姜婪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好像做了一場很長的夢。 夢境光怪陸離,有老七睚眥,有怨氣沖天的古佤族,甚至還有眼神難過的紅色妖獸…… 他困在支離破碎的記憶里,掙扎著想要醒來,卻如同溺水之人,怎么掙扎也不得章法,尋不到出路。 就在他筋疲力盡之際,有一道熟悉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不停叫著他的名字。 “姜婪?姜婪?” 是應嶠的聲音。 應嶠來找他了? 姜婪迷迷糊糊地朝著聲音傳來方向尋去,就像魚躍出水面,幼蝶掙破蠶蛹,滯澀遲鈍的思維一瞬間清晰起來,他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氣,再抬頭看向應嶠時,眸色清正,神思清明:“應嶠?” 說完又回憶起那些支離破碎的片段,匆忙說道:“老七還活著,就在小世界里。我們還遇上了一個實力強勁的巨人,他依賴古佤族的怨氣而生,一旦他出來,小世界就會震蕩,可能會讓人失去記憶,我們必須趕緊找到他……” 他捂著因為信息量太大而隱隱作痛的頭,盡量將回憶起來的事情告知應嶠。 恢復記憶之后,他總算明白為什么老七明明還活著,卻不回龍宮,還失去記憶的原因了。 古佤族所祭祀的神靈,便是紅楓山谷的巨人。現如今的“古佤族”也并不是真正的古早佤族,或許很早之前,受害的一部分人中存在佤族人,在小世界的影響同化之下,他們忘記自己已經死亡,依舊日復一日地重復著從前的生活。也不間斷地進行著人頭祭。 這處小世界會隨機地與現實世界重疊,誤入其中的普通人進入之后,被當做祭品砍下頭顱,又被“古佤族”當做祭品奉給神靈,祈求神靈平息怒火。 可實際上,每當“神靈”發怒時,便是小世界震蕩之時,小世界震蕩之后,一切回到原點,小世界中的所有人失去了記憶,就連那些被砍去頭顱的祭品們,在沒了記憶之后,也如同活人一般生活著。 但其實他們早就已經死了。 只是在滿山滿谷的血紅怨氣影響之下,才維持著虛假的表象。 只有在小世界震蕩時,他們回憶起生前慘死,才會散發出沖天的戾氣,露出本來的真實面貌。 紅楓山谷的血色怨氣使得他們被同化,同時,日復一日的折磨,使得他們怨氣不散,幾乎與整個小世界融為為一體。 “睚眥果然沒死。”應嶠聽著他的話,拿出隨身攜帶的靈藥喂他吃了一顆,道:“我方才遠遠看見有個像睚眥的影子鬼鬼祟祟地在附近徘徊,只是你還沒醒,才沒追上去。” 靈藥清心,姜婪隱隱作痛的頭終于好了一些,連帶著模糊的記憶也都清晰起來。 他又將遇到巨人,紅色妖獸以及紅衣人的過程撿著重要的講了一遍。 應嶠將自己的猜測與他的話又印證了一遍,確認自己的猜測八九不離十。 姜婪聽他說紅色妖獸可能是江遲時,不由一陣后怕,慶幸幸好當時沒有下嘴,他連忙吃了兩顆寶石壓壓驚,又道:“你說我遇見的巨人是'蚩尤'?” 在他橫行上古時,蚩尤早就已經兵敗身死,他倒是聽過蚩尤的故事,但有關蚩尤的傳聞各個不同,相貌也都大相徑庭,所以他并不認識蚩尤。倒是那個紅衣人……他覺得隱約有些熟悉。 “是共工。”姜婪回憶片刻后肯定道。 共工是火神祝融之子,原本是炎帝舊部,后來隨父歸于黃帝麾下。知道黃帝讓位。顓頊繼任,又命重、黎二人絕地天通,他大為不滿,于是率部下反叛,意圖與顓頊相爭。 只是他到底沒能爭過顓頊,兵敗之后撞斷不周山敗逃,以致天塌地陷,使得妖族本來就不容易的處境更加艱難。 當年梼杌還常常當著他的面激情辱罵共工來著。 “如果共工是乾君就說得通了。”應嶠道。 不滿顓頊絕地天通,又能籠絡浮游,天吳,元殷還有酸與等上古大妖至麾下賣命;還能知道諸多上古秘辛,又能活到現在的大妖,委實也沒有幾個了。 “當年共工敗逃之后,又卷土重來過。”應嶠又想起了一樁舊事做佐證:“當年禹王治水,遇到無支祁作亂,庚辰蹭去助過一臂之力。后來庚辰回來后曾提過一句,又讓共工給跑了。” 共工是水神,只要有水之處,想要徹底殺死他幾乎不可能。所以他才能接連從顓頊和庚辰手中逃脫。 姜婪不解道:“但是他抓我和江遲做什么?就是我們倆加起來,也不可能打破天地阻隔。” 應嶠伸手拉他起來,皮笑rou不笑道:“這就要去問問我的好叔叔了。” “……” 姜婪覷著他的表情,總覺得他這個笑有點滲人。 他在心里默默為庚辰點了個蠟。 小叔叔一路走好。 兩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先去把在外面亂跑的睚眥找回來,然后再去找庚辰。 應嶠帶著姜婪從幻境中出來后,才到了真正的小世界,他原本以為庚辰和九鼎必定也在附近,卻不想在附近搜尋一圈,庚辰九鼎,連著江遲和共工都不知所蹤。 他心里越發篤定庚辰對這一切早有謀劃。 “把睚眥找到,大哥他們也該進來了。”應嶠算了算時間道。 這個時候,收到消息的姬獻應該也差不多趕到了。 希望庚辰到時候還能像現在一樣,咬緊牙關,做個男人,把姬獻的怒火一肩扛下。 *** “啊嚏!” 正在跟江遲交代計劃的庚辰忽然打了個噴嚏,他莫名打了個寒顫,心想肯定是應嶠那個小兔崽子在罵他。 甩甩頭,庚辰拋開無謂的思緒,繼續對江遲道:“你記住,等天雷降下來的時候,一刻也別遲疑地躲進鼎里,要是慢了,我也沒法保住你,知道嗎?” 江遲乖乖點頭:“知道。” 庚辰深深吸了一口氣,神色凝重道:“那我就放他出來了。” 說完,幻化出來的人形散開,隱入九鼎之中。 隨后江遲亦按照他的囑咐,將九鼎放下,化為一團紅霧,躍入九鼎之中。紅霧在九鼎之中涌動,發出陣陣不甘的嘶吼。 連禁錮著他的九鼎都輕微顫抖著。 片刻之后,一道紅色身影自九鼎中被拋出來,落地之后化為紅發紅衣的共工,他的神色恍惚一瞬,再看到面前的九鼎時眼中迸發出喜悅之色,他招手將九鼎召來,喜道:“沒想到竟然是你更勝一籌,饕餮竟然還是弱點太過明顯。” 鼎中涌動的紅霧發出震天吼聲,似要沖破禁錮。 共工一笑,將九鼎收到袖中,算了算時間:“還好未錯過時辰。” 說完,便拿出半截軒轅劍,對著虛空處一劃,便離開了這處小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