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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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嶠見他呆呆的,只以為他被嚇壞了,將他的手機拿過來,存進自己的號碼:“下次再碰到它,直接給我打電話?!?/br> 姜婪眼珠遲緩地轉了轉,下意識想說找了你那我吃什么? 話到嘴邊忽然頓住,想起自己才裝成了一只弱小無助的小妖怪,現在可不能露餡,便點點頭,“嗯”了一聲,非常乖巧地說:“好的?!?/br> 不過應嶠這番話倒是提醒他了,他睜大了眼睛好奇道:“你不是在公司上班么?怎么還要管妖管局的事情?” 大概是謊話編多了,應嶠聽到這個問題時面不改色,瞎話張口就來:“跟著老板賺點外快,不然每天朝九晚五上班,能賺到什么錢?” 姜婪明白了,這就跟他兼職到街道辦上班一樣。 他看向應嶠的目光頓時帶上了親近,有種找到同盟的熱切。看來不管大妖小妖,大家都在努力工作賺錢呀。 而應嶠只覺得他忽然目光晶亮地看著自己,欲語還休。 姜婪本來就生了一副迷惑人的好皮相,尤其是一雙眼睛尤其出色。睫毛長而卷,雙眼皮很深,杏仁形狀的眼睛青白分明,像汪著一池柔軟水波,看人時眼底水波瀲滟,是很容易讓人心軟的一雙眼睛。 應嶠自問在這漫長時光里,早就練就了一身銅皮鐵骨冷硬心腸,但看見姜婪的神情時,心還是忍不住軟了軟。 他從未養過幼崽,但此時脆弱的小妖怪在他眼里,就如同一只需要小心呵護的幼崽一般。 他忽然充滿了耐心。 “你還小,大約還不太懂人類社會生活的艱辛。以后要是缺錢了,就跟我說?!?/br> 這是要養他的意思? 姜婪詫異地睜大了眼,隨即又認真地搖了搖頭。應嶠還是除了大哥四哥之外,第一個愿意養他的妖呢。 不過看應嶠大半夜還要加班賺外快,大約比他還窮。 姜婪很嚴肅地拒絕了他:“我可以養自己的,你賺的錢可以自己存起來?!?/br>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要亂花?!?/br> 終于說出來了,這句話他早就想對應嶠說了! 應嶠哭笑不得,不過窮逼人設已經立下了,一時半會也不能改,他只能捏著鼻子點頭認下。 旋即他又想起臥室的薛蒙來,以一種長輩教導幼崽的語氣問道:“你經常把同事朋友帶到家里來過夜?” 姜婪歪著腦袋想了想:“也就薛蒙一個吧?今天聚餐,他喝醉了?!?/br> 應嶠目光一閃,淡淡“嗯”了一聲,又囑咐道:“人類社會物欲橫流,誘惑無處不在。你與人類接觸,難免受其影響。但妖族畢竟與人族不同,妖族修行需持之以恒,亦需抵抗聲色誘惑。否則一旦陷入,很容易誤入歧途?!?/br> 說完見姜婪神色懵懂,似乎沒明白,又舉了個淺顯易懂的例子:“譬如這次,人族最喜酒后亂性,你貿然將人帶回來,還同睡一床,萬一沒能抵抗住誘惑,恐怕不利于修行。” “……” 姜婪從沒有想過自己會跟薛蒙有什么。他隱約覺得這番話不太對,但細想又想不出哪里有問題,只能點頭應和:“我知道了?!?/br> 應嶠唇角彎出個不易察覺的弧度,下意識想摸摸他的頭,手剛抬起,又若無其事地收了回去,只神色淡然道:“人族壽命短暫,你日后若是想找伴侶,也要在妖族中尋。不要學那些人妖戀的妖族?!?/br> 姜婪繼續點頭,接著便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哈欠。 再看應嶠懷里的狻猊,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已經趴在應嶠臂彎里睡著了。 應嶠想起他明天還要上班,小妖怪必定不像自己一樣不睡覺也精力充足,便道:“時候不早,你早點休息吧。要是再遇到太歲,隨時給我打電話?!?/br> 姜婪困倦地瞇起眼睛,乖乖地點了頭,又將狻猊接過來,送他出去。 *** 應嶠出了小區,繞了老遠去開車。 到家時發現別墅一樓亮著燈,客廳沙發上,陳畫面色漆黑,見他回來,立刻露出刻薄的表情來:“應總舍得回來了?” 應嶠皺眉:“你來做什么?” 陳畫氣得臉色發青,語調凄厲控訴他的惡行:“你怎么不問問你把我扔在路邊,我怎么回來的?” 妖管局有規定,在人類城市里,非緊急必要情況下,妖族高空飛行是要打申請的。平日無事,只能依靠交通工具。 結果應嶠這個老畜生把車開走,把他一個人扔在了路邊! “你不會打車?”應嶠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個弱智:“你難道是自己走回來的?” 陳畫:…… 他叭叭叭的聲音詭異地滯了一下,而后生硬地換了個話題:“讓我猜猜你大半夜去哪兒了?不放心那個小妖怪,趕著護人去了?” 他本來以為應嶠會否認,或者暴躁地給他一腳將他掃地出門。 誰知道這個暴躁老畜生竟然極其反常地笑了一下,說:“嗯?!?/br> 陳畫臥槽一聲,心說難道老母豬要上樹了?! 應嶠看見他滴溜溜亂轉的眼珠子,嗤了一聲:“收起你那些齷齪的想法,姜婪年紀小,真要算起來還是個小崽子?!?/br> 陳畫陰陽怪氣拖長了調子:“哦……原來你喜歡玩養成???” 應嶠:…… “滾?!?/br> 作者有話要說: 老實婪:說出來怕嚇到你,我一口一個大妖怪╰(‵□′)╯ 應總(慈祥):小妖怪這么可愛,我得護著他。 陳畫:嘔! 第10章 薛蒙一早醒來時,只覺得頭昏腦漲,渾身酸脹乏力,比跑了八百米還要累。 尤其是手機定的鬧鐘還在耳邊鍥而不舍地響著,公雞打鳴的鈴聲穿過耳膜直擊靈魂。薛蒙猛地睜眼坐起來,摸索著關掉鬧鐘,煩躁地扒了扒頭發,將手機扔到了一旁。 手機落在床頭柜上,發出沉悶聲響,他一呆,才意識到這里似乎不是自己的臥室。 揉了揉額頭,他正要起身去看看,就見姜婪走了進來。 姜婪穿著睡衣,睡衣口袋里還裝著只蔫頭耷腦的小貓崽,貓崽似乎還沒睡醒,只怏怏地露出一個腦袋搭在口袋邊邊上。 “你醒了?昨天你喝多了,我就把你帶我家來了?!?/br> 薛蒙努力轉動混沌的大腦,終于想起了昨晚的事情,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麻煩你了?!?/br> “不麻煩?!苯窊u搖頭:“牙刷毛巾都給你備好了,你趕緊洗漱吧,我去做早餐?!?/br> 九點要上班,薛蒙看了一眼時間,嗖地跳起來去洗漱。 鏡子里照出他憔悴的臉,眼下還有碩大的黑眼圈。他昨晚做了個特別奇怪的夢,夢里一群人對著一尊神像又跪又拜,很虔誠地向神像許愿。那神像也邪門的很,跟活的一樣,還會在他耳邊說話。夢里他不知怎么就是不想許愿,正害怕不知如何是好時,竟然是姜婪忽然出現救走了他。 也不知道夢里姜婪和神像是誰贏了。 薛蒙一邊刷牙一邊想。 等洗漱完,姜婪已經煮好了兩碗水餃當早餐,招呼他過去吃。 薛蒙在他對面坐下,一邊呼嚕嚕遲水餃,一邊把昨晚的夢講給他聽;“……你是不知道,那夢跟真的一樣,我連細節都記得特別清楚。真的嚇skr人,還好只是夢……” 說完他一口吃掉個熱乎乎的餃子,才驅散了夢里那種陰冷感。 姜婪捧著一杯溫水,聞言瞥他一眼,慢吞吞道:“你怎么知道,夢里的不是真的?” “臥槽,大清早的,你別講恐怖故事?!?/br> 薛蒙餃子都嚇掉了,碗里guntang的湯汁濺出來,燙得他嘶嘶叫喚。 他抽了紙巾擦手,動作卻陡然頓住,眼睛盯著空蕩蕩的手腕,像要看出花兒來:“我手串呢?” 他記得昨晚聚餐時那手串還戴在他左手上。 “手串有點問題,已經上交給國家了?!苯返馈?/br> 薛蒙盯著自己空蕩蕩的手腕,再去看老神在在的姜婪,又聯想到昨晚詭異的夢境,他的臉綠了。 “昨晚,不是做夢嗎?” 姜婪放下空水杯,笑瞇瞇道:“你猜?!?/br> 薛蒙很想回一句你猜我猜不猜,但他沒敢,他覺得這事有點玄乎。按照小說里的常見套路,一般那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角色,多半會在開啟新世界大門之后炮灰掉。 薛蒙覺得自己不能當這個炮灰,他還想努力茍到大結局。 連古人都說了,難得糊涂。該糊涂時,就得糊涂。這是大智慧。 * 吃完早飯,薛蒙收拾了碗筷,兩人一起出門上班。 狻猊的存在昨天已經過了明路,姜婪今天便大大方方地把他帶去了單位。 兩人到時,距離上班就剩下五分鐘,周叔的茶已經泡好,肖曉榆的妝也化完了全套。 見姜婪進門,周叔當先招了招手,從旁邊拿出個藤編的貓窩來遞給他:“這個給你?!?/br> 貓窩是個中空的圓柱形,里頭還墊了個軟乎的草編墊子。顯然是特意給狻猊準備的。 “謝謝周叔。” 姜婪露出驚喜的笑容,這個貓窩看著簡單,但拿在手里卻能感覺到材質比自己在淘寶上買的好多了。他笑得眼睛都彎起來,忍不住又道了一聲謝。 “自己做的小東西,不值錢。要是貓崽喜歡,下次我再做?!?/br> 姜婪“唉”了一聲,將貓窩放在了窗戶下面。正好懶洋洋的晨光從窗戶外爬進來,把草黃色的貓窩籠罩在一團暖洋洋的光里。 不用姜婪說,狻猊就從包里爬出來,跳到了貓窩頂上。他對貓窩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先在在頂上踩了踩,又鉆到里面去,把自己團成一團,毛絨絨的尾巴不停甩動,喉嚨里發出快活的咕嚕聲。 肖曉榆在旁邊看得一臉姨母笑,從包里扒拉出一堆rou干放進窩里:“喏,特意給你帶的?!?/br> 這是狻猊昨天很喜歡的rou干。 狻猊立刻高興地喵了一聲,從窩里出來,拿頭在她手心里蹭來蹭去。 沒等肖曉榆抱他,又邁著小爪爪跑到周叔腳邊,立起身體扒著他的膝蓋喵喵叫了兩聲,以示謝意。 周叔也不知道聽沒聽懂他在喵什么,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一張老臉笑成了皺巴巴的橘子皮。又伸手在兜里摸啊摸,摸出包不知名的rou干遞給他:“真乖,再獎勵你一個?!?/br> 狻猊甩著尾巴繞著他轉了一圈,才叼著rou干回了自己的窩里。 看著被rou干包圍的弟弟,姜婪臉上的笑容一刻沒淡過。收回目光,打開電腦,精神飽滿地開始了第二天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