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瑤問道：“敢問娘娘那一曲是什么？”

    周惜若含笑道：“那一曲叫做‘鳳朝九天’。”

    凌瑤一怔，失聲道：“這是前朝失傳的霓裳舞曲呢。自從……”她猛的噤聲。

    周惜若見她恍然大悟的樣子，不禁似笑非笑地低頭抿了一口茶。果然凌瑤也知道這一曲。

    凌瑤回過神來，仔細(xì)打量周惜若上下，感嘆道：“臣妾沒想到原來貴妃娘娘竟能習(xí)得這一曲舞?！?/br>
    周惜若微微一笑：“只不過是僥幸罷了?！?/br>
    一旁的龐明燕聽不明白她們說的是什么，興趣缺缺道：“什么舞這么驚訝？唱歌獻(xiàn)舞不過是歌舞伎的事，世家的小姐是不會(huì)做的。”

    她這一番話說得凌瑤滿臉通紅。周惜若倒是無所謂，不置可否。

    周惜若看著已到了湖邊東岸，笑道：“今日游湖很愜意，改日還想再約文美人一起游玩呢。”

    凌瑤一聽面上歡喜，連忙道：“貴妃娘娘喜歡，臣妾自當(dāng)陪伴?！?/br>
    一旁的龐明燕聽了，嘴角禁不住不屑撇了撇。三人正要告別，忽地岸上有內(nèi)侍走來，恭謹(jǐn)問道：“方才皇上在臨風(fēng)閣聽到有人在唱歌，不知是哪位娘娘。”

    周惜若聞言指了一旁的凌瑤，道：“是文美人?！?/br>
    內(nèi)侍連忙道：“皇上有旨，若找到了那唱歌之人就一起請(qǐng)上臨風(fēng)閣。”他說著對(duì)周惜若恭謹(jǐn)?shù)溃骸百F妃娘娘也有請(qǐng)，皇上已等了娘娘許久了?！?/br>
    周惜若微微一笑：“本宮竟然差點(diǎn)把這事都給忘了。”

    一旁的龐明燕怔了怔，問道：“那我怎么辦呢？”

    內(nèi)侍有些為難，周惜若看著她隆起的小腹，淡淡道：“自然是一起前去面見圣上?！?/br>
    三人遂一起前去臨風(fēng)閣，龍?jiān)诫x正在閣中與溫景安暢談。溫景安見她們前來，知道自己該告辭了，于是告辭退下。龍?jiān)诫x一掃前幾日面上的陰郁，神色輕松不少。

    他見三人前來，不禁問道：“方才難道就是你們?nèi)酥杏腥嗽诖^唱歌？”

    周惜若上前含笑道：“皇上猜到了是誰，還故做不知?！?/br>
    龍?jiān)诫x握了她的手，深眸中帶著笑：“朕猜到是你！”

    周惜若知道他是故意的，笑了笑指著凌瑤道：“是文美人。她不但文采好，唱的歌也好聽。”

    龍?jiān)诫x回頭看著規(guī)規(guī)矩矩的凌瑤，眼中涌起興趣：“你當(dāng)真會(huì)唱歌？朕竟不知道?！?/br>
    凌瑤滿臉通紅，低聲道：“臣妾只會(huì)一點(diǎn)皮毛?！?/br>
    周惜若笑了笑：“只得皮毛就如此厲害，文美人太過謙了?！?/br>
    一旁的龐明燕見眾人都不理會(huì)自己，頓時(shí)覺得十分失落，她不甘被冷落一旁，對(duì)凌瑤道：“文美人就唱一個(gè)給皇上聽聽?！?/br>
    她說得甚是輕率，像是隨意在呼喝唱歌的歌姬。凌瑤臉色一白，低聲道：“臣妾不敢獻(xiàn)丑?！?/br>
    周惜若見她的樣子，含笑對(duì)一旁的龍?jiān)诫x道：“今日皇上也聽了，等改日文美人準(zhǔn)備好了再給皇上獻(xiàn)藝。”

    龍?jiān)诫x本也只是好奇罷了，對(duì)左右宮人道：“文美人方才在船頭唱歌唱得好，有賞。去內(nèi)務(wù)府的庫房中挑一件文美人喜歡的樂器賞給她?！?/br>
    宮人連忙稱遵旨。正在這時(shí)，聽得涼閣外一聲清脆悅耳的聲音傳來：“原來皇上在這兒啊，臣妾找了好久。”

    周惜若聽得這聲音耳熟，循聲望去，只見一位身著翡翠綠宮裝的美人翩翩走了進(jìn)來。赫然是好幾日不曾見過的越卿卿。

    她膚色白，一身翡翠綠宮裝襯得她容色白皙非常，又充滿了朝氣。而且她極會(huì)打扮，穿了這一身極其挑膚色的宮裝長裙，頭上簪了一支翡翠搔頭，脖間配了同色的翡翠玉珠串子，全身上下渾然天成，美得多了幾分靈動(dòng)。

    周惜若上下打量了她，美眸中皆是似笑非笑：越卿卿果然很會(huì)打扮，一舉一動(dòng)都令人轉(zhuǎn)不開眼球。

    龍?jiān)诫x看著她手中提著的食盒，劍眉微微一皺，問道：“這又是什么？”

    “這是臣妾給皇上燉的補(bǔ)品，皇上的傷還需要調(diào)養(yǎng)。臣妾所以就燉了點(diǎn)人參雞湯?！痹角淝淙崛岬卣f道，上前把食盒放在了龍?jiān)诫x的手邊。

    龍?jiān)诫x看了一眼，笑道：“朕的傷早就好了。實(shí)在是勞煩定王妃?！?/br>
    越卿卿笑得溫柔：“皇上這話就見外了，臣妾與皇上自小的情分，皇上受傷了臣妾總是要關(guān)心的?！?/br>
    龍?jiān)诫x看著她精致美麗的臉，笑得意味深長：“那多謝卿卿好意?！?/br>
    他們旁若無人的說話，一旁的周惜若似笑非笑地看著，而龐明燕臉色鐵青，凌瑤卻是一臉尷尬的樣子。

    越卿卿仿佛這才看見眾人，回過頭歉然地看著周惜若，施禮笑道：“臣妾方才凈光顧著和皇上說話，都未拜見過蓮貴妃娘娘?！?/br>
    周惜若輕笑一聲，美眸眸光流轉(zhuǎn)，看了龍?jiān)诫x，握了他的手道：“沒事。定王妃如此關(guān)心皇上，本宮也甚是欣慰。”

    越卿卿含情脈脈地看向龍?jiān)诫x，柔聲道：“說起來在林場(chǎng)中要不是貴妃娘娘救了皇上，皇上也許不一定能如此全身而退。說道這里，臣妾該謝過貴妃娘娘?！?/br>
    她說著就向周惜若跪下。如此鄭重的大禮，分明好像周惜若才是那個(gè)外人，而她便是龍?jiān)诫x身邊感恩涕零的女人。

    周惜若心中冷冷一笑，抬眸看向龍?jiān)诫x，面色動(dòng)容：“皇上，定王妃如此忠君愛國，臣妾也深深感動(dòng)?！?/br>
    四兩撥千斤，她把越卿卿的謝恩故意曲解成她忠君愛國之心，頓時(shí)化了眼前的尷尬。果然越卿卿非抬頭飛快看了她一眼，眼底的不甘心清晰可見。

    龍?jiān)诫x看著跪在地上的越卿卿，眉間不經(jīng)意一皺，道：“定王妃起身吧?！?/br>
    越卿卿順勢(shì)起身，看著龍?jiān)诫x手邊的食盒，打開果然香氣撲鼻，令人垂涎。她把雞湯放在龍?jiān)诫x的手邊，柔聲道：“皇上趁熱吃了吧?！?/br>
    龍?jiān)诫x狹長的鳳眸一瞇，轉(zhuǎn)頭對(duì)龐明燕道：“朕已吃過了，實(shí)在吃不下，要不這一碗燉品就賜給貞容華吧。她一人吃兩人補(bǔ)?！?/br>
    此話一落，周惜若心中“咯噔”一聲，不禁吃驚地看向龍?jiān)诫x。龍?jiān)诫x并未看到她的目光，對(duì)侍從道：“去，端給貞容華?！?/br>
    越卿卿眼中一沉，緊盯了龍?jiān)诫x的面上。可是龍?jiān)诫x卻恍若未覺，對(duì)貞容華道：“貞容華孕育皇嗣有功。再者走了大半天了也許會(huì)餓了。給她更合適。”

    龐明燕聽著龍?jiān)诫x貼心的話，感動(dòng)得面上通紅，雞湯端到了她的跟前。她連忙跪下道：“臣妾謝過皇上的恩典?！?/br>
    龍?jiān)诫x親自扶起她來，面上笑意深深，聲音溫柔如水：“你如今在永壽宮中，離得朕遠(yuǎn)了點(diǎn)，朕少去看你了，你可不要埋怨了朕?！?/br>
    龐明燕面上嬌羞，低聲道：“臣妾怎么會(huì)呢。”

    周惜若看著眼前這一切，心中涼如一地霜雪。龐明燕接過雞湯，喝了幾口，笑意嫣然：“定王妃的廚藝果然不錯(cuò)?！?/br>
    越卿卿面色僵硬，勉強(qiáng)笑了笑。

    臨風(fēng)閣中春風(fēng)拂面，每個(gè)人面上神情輕松愜意，周惜若看著靠在涼榻上斜斜慵懶依著的龍?jiān)诫x，卻是心緒復(fù)雜萬分。

    出了上林苑，拜別恭送了御駕回御書房之后，周惜若由晴秀扶著慢慢向永寧宮走去。她走到一半，忽地道：“去看看定王妃去了哪里?！?/br>
    晴秀應(yīng)了一聲前去打探。過了一會(huì)，她回來在她耳邊如此這般說道。周惜若秀眉不展，躊躇一會(huì)道：“本宮跟著她去瞧瞧?！?/br>
    晴秀詫異：“何必娘娘親自去查看她的行蹤？奴婢派人跟著就行了?！?/br>
    周惜若皺眉：“不知怎么的，本宮心里就是覺得不適?？傄H眼看看才放心?！?/br>
    她說著順著方才晴秀探聽的方向走了去。走了一盞茶的功夫，果然追上了越卿卿，越卿卿正與宮女們?cè)谇懊媛刈撸宦纷咭宦焚p景的樣子。周惜若看著她去的方向，心中越發(fā)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