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呼吸漸漸平穩(wěn)，臉上的紅暈也有點下去了，段亦然卻往下滑了一步，隨后一口含住胸前的凸起，我尖叫一聲，一下抓住她的頭發(fā)，她報復(fù)性地咬了一口，刺痛感令我松了手，顫抖道：“對不起。”

    段亦然無所謂地笑笑，道：“你在床上的時候就不用跟我客氣了。”

    段亦然在浴室里洗漱，我聽著水聲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忍著渾身的疼痛一言不發(fā)，然而許久一股惡心還是直逼了過來，我撐不住翻身坐起，捂住嘴做了個嘔吐的動作，攤開手卻是一攤血。

    抖著掌心看那濃黑催命的顏色，竟然暫時忘記了劇痛而感到無邊的恐懼，但反復(fù)想想，又有點解放意思在里面。

    糾結(jié)成一團，便站起身來到鏡子前凝視著里面骨瘦如柴的自己——不再泛著年輕的光澤，如同一棵枯草即將逝去。

    可我才二十五歲。我的人生明明可以有很多個二十五。

    摧毀這一切的人擦著頭發(fā)出來了，看到我微微一滯，似乎也開始打量起來，最終她得出一個結(jié)論：“你太瘦了。”

    是啊，太瘦了，雙頰凹陷，顴骨突出，肋骨根根分明，物極必反，我知道現(xiàn)在的自己丑陋不堪。

    初見時身后人的貪戀或許早已不再。

    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抱住，她說：“太瘦了也不好看，只要以后你乖乖聽話，想吃什么沒有，嗯？”

    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沉很穩(wěn)很試探。

    這次我沒有點頭，只是木然地看著自己。

    這明明是你自己的命，卻從來由他人說了算。

    第27章 回憶篇——偽裝

    我瞞著憋著忍著，看上去再正常不過。

    我不斷迎合著段亦然，不再看向某一處發(fā)呆，不再天天心不在焉神游他處計劃著逃跑大計，也不再虛偽的笑說我愛你，因為我知道段亦然從內(nèi)心深處就很不屑這個。

    一個主人在乎的從來不是那些，而是你的忠心還有你伺候的是否得當(dāng)滿意。

    真好啊，我總算悟到了這些，也放下心態(tài)去做這些。

    日子確實越來越好過了。

    至于我當(dāng)時為什么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原因很簡單：時間。

    我以為我還有大把的歲月可以跟她耗跟她擰，然而現(xiàn)在我沒有了。

    段亦然也覺察出什么似的，在我跪在毛毯上擦拭茶幾的時候，她的眼睛越過書籍看過來，皺著眉道：“你哪里不舒服嗎？”

    “沒啊。”我回答的輕松而緩慢。

    “你站起來。”

    我便應(yīng)聲而起來到段亦然面前，卻毫無防備地被她拿腳輕輕一踹，立即不支而狼狽地倒了下去。

    她的眉頭幾乎擰在一起，“站都站不住？”

    我冷汗直流說不出話，被一把拖拽過去，伏在她的膝蓋上，段亦然摸著我的頭發(fā)道：“下午找個醫(yī)生給你看看吧，最近怎么吃都吃不胖，是不是胃出了什么毛病了？”

    我一怔，如果我現(xiàn)在拒絕，突兀之下段亦然心思重必定起疑，但我要是不說，屆時醫(yī)生來了我還有救怎么辦？

    我還要被剝奪自由多久？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生活多久？夜不能寐以淚洗面多久？那間令人絕望的地下室又能空置多久？

    想著想著，我自己都察覺不到地開始慌亂，眼神亂閃。

    突然脖子被一把掐住，不輕不重的力道，“你有事瞞我。”

    陳述的語氣令我脊背發(fā)麻。

    “沒有，我只是在想是不是自己真的哪里出問題了。”

    段亦然冷笑一聲，松了手撿起一旁的書，悠然自得道：“等醫(yī)生來了不就知道了，應(yīng)該也不是什么大問題，多補補就好。”

    我點頭，低低地“嗯”了聲，放眼過去，巨大的落地窗外，有個女孩站在自家草坪上對我微微一笑。

    ◇    ◇    ◇    ◇    ◇

    高大的醫(yī)生拿著聽診器在我身上按了一通，也測了血壓，許久他轉(zhuǎn)身對淡漠的段亦然道：“Niedriger blutdruterernhrung Am besten INS krankenhaus Für eine umfassende Prüfung。”

    【血壓偏低，營養(yǎng)不良，最好能夠到醫(yī)院去做一套全面的檢查。】

    段亦然敷衍地點點頭，似乎覺得醫(yī)生說了些無用的，應(yīng)該也沒什么要緊。

    送走了客人，段亦然幫我洗了澡，喂了些滋補的湯藥，便摟著睡了——在那間大房間里。

    我難得特別想聊天，便輕聲道：“段亦然……”

    “怎么了？”她的聲音還很清明。

    “你有回憶過我們在大學(xué)的那段日子嗎？”

    沉默了一陣才聽到段亦然開口：“想它做什么。”

    “還記得當(dāng)時我人生地不熟的，不會說話也沒什么朋友，要不是你的話，我可能注定就這樣淹沒在人群里了。那個時候幾乎什么都和你在一起，吃飯洗澡睡覺，就像……現(xiàn)在這樣。”

    那邊再度陷入沉默，我微微動了一下，段亦然才道：“你想說什么。”

    “沒，沒什么，只是人總喜歡回憶也總念舊。”

    尤其只剩下回憶的時候。

    “我還記得那條林蔭道，你說的話，你重新買回來的筆記本……”

    你認(rèn)真的表情，祈求的語氣，幼稚的追求，執(zhí)著的渴望。

    我哪里知道那都是假的。你這個人這么好看，城府卻也這么深。

    “對了對了，當(dāng)時尚藝還把我們宿舍的床給坐塌了，你還記得吧？她當(dāng)時臉都綠了，最后還是我們?nèi)齻€人擠一張床上，尚藝那個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