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

    “程尚恩？”程尚藝將手機(jī)拿開看了眼號碼道，“你拿誰的手機(jī)給我打電話的？”

    “我寄給你的東西收到了嗎？”

    “那只錄音筆？早收到了，怎么了？”

    “沒事。”我抿了下唇，“里面的錄音你聽了嗎？”

    “里面還有錄音？”

    “抱歉。”

    “什么鬼啊，你好好說話成不成？”

    “我只是想讓你們不要再堅(jiān)持了，以后也不要每年都等到九點(diǎn)才吃年夜飯……因?yàn)槟莻€女人根本不會再回來。”

    我也是。

    那頭突然沉默了一陣，程尚藝聲音開始有些低沉，“你見過咋媽了？”

    “嗯……”

    “我不是警告過她不準(zhǔn)見你的嗎？！”程尚藝突然咆哮道，“敢情她跟我炫完富還想找你不成！”

    我突然想起來和程尚藝出去喝酒的那個晚上，她和我說女人來找她時一臉的苦澀，我以為那是她裝的，原來她當(dāng)時還有好多話想跟我說，只不過因?yàn)榧刀剩姨优芰恕?/br>
    “尚藝。”

    “沒關(guān)系！今年過年我們家六點(diǎn)就開飯！去年不算，一切都重新開始，就我們?nèi)齻€，小恩，今年你會怎么好好回來的對吧？”

    眼前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昏黃的燈光下，程尚藝和父親面對面坐著等我，等到飯菜已不在泛著熱氣，從原先熱鬧的一家四口突然只剩下他們兩個——這個世界上唯一沒有傷害過我的兩個人。

    想著想著眼淚猛地掉了下來。

    段亦然有自己的家人，朋友，她永遠(yuǎn)不會是一個人，而我，我只有爸爸和jiejie。

    猛地站了起來，轉(zhuǎn)身就要走，卻一下撞在身后的人身上，段亦然端著兩杯咖啡站在那不知道有多久，總之面無表情的她在與我對視的一瞬間突然擠出的笑容令人毛骨悚然，雖然她平時也是這樣笑的，而我也確實(shí)沉浸在這樣的笑容中過，只不過不是現(xiàn)在。

    我顫巍巍地將手機(jī)塞進(jìn)她的風(fēng)衣口袋，道：“對不起……”

    突然咖啡杯“啪”地一聲一齊摔在我腳邊，我嚇得倒退了幾步，驚魂未定地看向她，段亦然也跟我對視著，面無表情道：“程尚恩你這樣，游戲該怎么玩啊？耐心都被用光了。”

    第22章 回憶篇——撕破

    我搖搖頭轉(zhuǎn)身就跑，撞開擋在面前來來往往的眾人沒命地橫沖直撞，不敢回頭，就像從前一樣，一回頭就是段亦然隱在黑暗中的半張臉。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歷史再次重演，所以所剩下的本能就是逃跑。

    我不驚訝，只是害怕，陷入什么突然拔了出來的一剎那，先是倒抽一口涼氣，接著心臟“彭彭”跳著，揪著。

    一個人影走過去，面前突然出現(xiàn)一個行李箱，我被猛地撞翻了過去，在地上滾了一遭，痛的失去一切知覺，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fā)黑，胸口也直惡心。

    我在一切詢問聲和驚訝聲隨手一把拽住身邊陌生的褲腳，“幫幫我。”

    “抱歉讓一讓，我朋友她精神有點(diǎn)不太穩(wěn)定。”

    本來還在猶豫的褲腳主人頓時一個后退掙脫了我的手，與此同時段亦然一把抱起了我，“啊真是……摔得一團(tuán)糟。”

    我被橫抱著，一個勁地后仰以此掙扎，手成爪狀舉過頭頂想要在身后的人群里抓住一絲同情、疑惑、幫助，就像回到了數(shù)年以前，哪怕人群再擁擠，空間再狹窄，然而你沒法吸引那些裝作沒看見的人的目光。

    “放開我！放開我！”段亦然在我發(fā)狂的尖叫和劇烈地掙扎中，一腳踢開了廁所的門，高聲道，“有人嗎？”

    一片寂靜。

    而我還在單手撕扯她的領(lǐng)子，“放開！”

    “好。”

    段亦然將目光盯向了我，突然松開手一把摔在冰冷潮濕的瓷磚上，后腦勺立即被摔得嗡嗡直響，骨頭也一陣陣惡寒。

    我痛苦地側(cè)過身縮成一團(tuán)直抖，段亦然一邊說著話一邊走過去將廁所門一個一個地推開檢查，確定一個人也沒有后才折身回來，鞋尖剛好停在我的手邊。

    “在登機(jī)之前你還想干什么趕緊都干了，還剩下五分鐘。”

    我咬著牙：“我不去了。”

    “理由。”

    “我就是不想去了！”

    聲音不大，好像每一個都在喉嚨里拼盡全力地叫囂著。

    “當(dāng)時讓你考慮清楚在給我決定，現(xiàn)在又突然變卦。”

    段亦然居高臨下地睥睨著，眼神好像在看一只馴養(yǎng)了多年突然不聽話的狗。

    “我只是，不想?yún)⑴c進(jìn)把別人的喜歡當(dāng)做籌碼的游戲。”

    我只是，突然認(rèn)清了，冷靜了。

    段亦然還是段亦然，誰都沒有變，我所看到的不過是獠牙前的面具。

    用溫柔澆灌欲望，當(dāng)我把刀片貼在別人臉上，當(dāng)我面對她露出貪婪渴望的嘴臉時，玩弄人性的成就感會令她有多興奮，現(xiàn)在就有多憤怒。

    我只是，很心疼。

    心疼等待過的自己，平生第一次說出“我愛你”的自己，反應(yīng)遲鈍卻還是擁有微弱反應(yīng)的自己……

    頭發(fā)被猛地抓了起來，我還半跪在地上，用僅存的一只手去抓段亦然的腿，想要掙扎著站起來，卻被狠狠往后一扯揚(yáng)起了整張臉，一瞬間頭頂?shù)臒艄苤鄙溥M(jìn)眼中，幾乎是短暫的失明。

    “不管我用了什么手段，要的不過是你老實(shí)呆在我身邊而已，可是你啊，就是犯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