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想到會有媒體問到關于自己的問題。此前，網絡上的媒體對于自己的死并不關心，只有寥寥無幾的幾條新聞順帶提到了自己的死訊，沒想到此時此刻，卻有人專門提了出來。雖然這并不是一個敏感話題，但是對夏白路本人來說，卻是很難以面對和回答的一個話題。

    她呆在原地，說不出話來，薄薄的眼淚也染上了雙目。這時，她感到秦以書悄悄湊到她耳邊：

    “你可以不回答的。”

    不回答嗎？的確可以不回答，但那樣的話，卻感覺自己是在逃避……

    逃避自己的身體已經灰飛煙滅、靈魂卻在顧言的身體里存活下來這一事實。

    總要面對才行。

    也許現在，便是自己必須真正面對和接受這件事的時刻了。

    第八章

    夏白路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字艱難的答道：

    “我很遺憾……當時雨下得很大，我的腳下滑了，往懸崖下摔去，她是為了拉住我才跟我一起掉到海里的。回想起來，這件事真的讓我很難過，我救不了她，卻還連累了她……”

    “醒來以后，我第一件事情便是追問她的消息，結果大家告訴我，只找到我，而她已經葬身大海了……”

    “從擔任我的助理以來，她都在身邊支持我、幫助我，她的工作非常的出色。我本來以為，我們是最好的搭檔，會一起奮戰很久很久，卻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失去她，我真的無法接受……”

    “今后，我會連同著她的份一起努力，希望能答謝她一直以來的付出和犧牲！”

    說完這話，夏白路已經淚流滿面。

    有誰知道，她這一路走來，經受的辛酸和不甘？此番話說得看似云淡風輕，但是每一個字，何嘗不是夏白路內心真正的痛楚？在這樣的場合，從那個曾讓自己受過百般委屈、甚至為之喪命的人嘴里說出這些，這份悲傷與無奈，蕓蕓眾生中，又有誰能知曉？

    百感交集中，夏白路感到自己被秦以書輕輕抱住了。她一語不發、輕輕的擁著自己。此時此刻，夏白路也顧不上害羞、尷尬、驚訝……任何這些情緒了，任由自己把臉埋入秦以書的肩膀，淚流滿面。

    臺下瞬間一片沉寂，只有零星的快門聲，還有一些粉絲微弱的抽泣聲，夏白路聽得不太真切。這一瞬間，她任由自己的靈魂，在顧言的身體中肆無忌憚的流淚，也在秦以書的安慰中久久的沉淪——畢竟，此時此刻，站在她身邊的，只有秦以書一人。

    ·

    “記者會的反響挺不錯。”秦以書的手指在鍵盤上快速的cao作。

    夏白路探過頭去，看到記者會的視頻已經被上傳到某大型彈幕網站了。還不到一天的時間，就已經有了十幾萬的播放次數，花式彈幕幾乎占滿了整個屏幕，可見粉絲們瘋狂的熱情。大部分彈幕都在萌顧秦CP，以及為顧言最后的發言表示感動。

    “我當時還以為搞砸了呢，”夏白路松了口氣，“當眾淚崩什么的……”

    “挺好啊。”秦以書難得的笑盈盈的。

    回想起當時的情形，夏白路不由有幾絲恍惚。記者會上的一席話，她借顧言之口，半真半假的吐露了心聲。而在這一番講述中，她好像終于越過了某條界限，總算接受了自己的靈魂活在顧言軀體里的事實。

    “秦小姐，謝謝你。”秦以書溫柔的安撫還記憶猶新。夏白路很感激她當時能陪在自己身邊。

    “記得叫我小秦秦。”秦以書沖她一笑。發布會之后，兩人的距離無形的拉近了些。夏白路發現，秦以書似乎對自己在記者會上的表現很欣賞，特別是自己后面對夏白路落海事件的真情流露。當時，秦以書一直用贊許的目光望著自己，也在自己淚崩的時候第一時間安慰和支撐了自己。

    如果不是有秦以書在，自己當時一定又混亂又緊張，不知道該怎么應付接下來的一切。想到這里，夏白路的心充滿了暖意，她很慶幸自己重生以來，各個方面都有秦以書的支持和陪伴。

    這時，夏白路的手機又響了，一看，又是“母上大人”。夏白路頭疼萬分，這位女兒奴母上大人每天要打無數次電話進來，大部分都被夏白路無視了。她并不是討厭許思蕓，是不敢接。

    電話固執的響了半分鐘才掛斷，夏白路剛才松了口氣，微信又收到一條新信息。點開一看，對方昵稱叫“圣母皇太后”，頭像是特別文藝的一張風景圖：

    “居然拒接我電話17次，言言，mama很傷心。”

    結果還是許思蕓！

    夏白路臨時抱佛腳，翻了一下顧言跟她媽的聊天記錄，發現這位母上大人在網上聊天的風格跟真人不太一樣，只好學著顧言的口氣回復她。

    言言是360度無死角完美臉：老佛爺，您要鬧哪樣？

    圣母皇太后：我看到你發布會的視頻了。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

    言言是360度無死角完美臉：要問啥您老人家直說吧行嗎？我忐忑……

    圣母皇太后：你忐忑才怪了，你什么時候帶秦以書回家來？

    言言是360度無死角完美臉：求放過，還要拍戲呢，回不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