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傅崢心里很絕望,他一想起高遠待會還要來,就更絕望了,但人設使然,如今只心如死灰地任憑寧婉造作了。 高遠是在被窩里接到寧婉電話的,他迷迷糊糊聽對方說了一串,什么借車,什么夜宵,一時之間高遠都懷疑自己是在做夢,都什么莫名其妙的?自己什么時候給傅崢借過車了?傅崢喜歡開超跑,自己的那些suv根本入不了他的眼,覺得是已婚中年男性才會開的車,一點血性也沒有,怎么還能問自己借車了?何況他自己回國就買了一輛帕加尼的huayra,平時商務用車也有一輛瑪莎拉蒂,還配了司機,用得上自己的車嗎? 然而好奇心最終支持著高遠從被窩里爬了出來堅強地出了門,寧婉給他發了個路邊大排檔燒烤店的定位,這家店挺有名的,特別好吃,但好吃歸好吃,以傅崢養尊處優驕奢yin逸的生活標準來講,完全不是他會喜歡的類型…… 果不其然,等高遠趕到大排檔的時候,傅崢正一臉生不如死地坐在泛著油光的桌前,滿臉都是誓與這臟桌子決一死戰的視死如歸。 然而高遠不知道,這副模樣,在寧婉眼里,卻是另一番光景了。 寧婉看著傅崢的樣子,心里都非常微妙的心疼了一下,傅崢得是多討厭高遠啊,自坐進這大排檔后,就露出了如此心如死灰的表情,要不是為了自己…… 一想到這一點,寧婉就下了決心,趁著高遠朝這邊走來的空檔,她拍了拍傅崢的肩,語重心長勸慰道:“傅崢,你放心吧,為了報答你,我不僅準備把我在法律上的專業技能毫無保留地教給你,我還準備把我畢生的咸魚絕學一起傳授給你:怎么甩鍋,怎么摸魚,怎么對老板陽奉陰違,真心實意,毫無保留……” 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于風雪。 傅崢為了自己寧可犧牲個人,自己不能寒了這個老實人的心,除了一些專業技能,再傳他一套職場咸魚生存哲學吧!雖然希望他一輩子用不上這些,能直接跟個好團隊老老板,但萬一呢……學會后至少能少受點欺負…… 寧婉本來還想說點什么,但還沒來得及,高遠就快步朝傅崢走了過來,一張臉上果然洋溢著微妙的笑,他看向傅崢:“沒想到你竟然有坐在這里的一天。” 寧婉臉當場就黑了,這都什么話,說的好像傅崢愿意跟他吃這頓宵夜,就是愿意被他潛規則了? 好在落座后,高遠自重了很多,沒有什么過界行為也沒什么過激言論,雖然因為對他反胃,傅崢這一頓夜宵什么也沒吃,但至少這頓飯,算是安安分分結束了。 飯后,寧婉買完單,就讓傅崢把車鑰匙給高遠,這下等高遠把那豪車開走,這事兒就結了。 可惜事到臨頭,傅崢竟然十分不情不愿:“或者還是讓司機明天來開吧……” 寧婉把傅崢拉到了一邊:“豪車再好,那是你的嗎!” 可惜傅崢還是不太服從,他看了高遠一眼:“高律師會開這種車嗎?說不定平時都是找司機開的,要自己開起來,萬一磕碰了呢,路上出了事這車這么貴,修車費都要浪費很多錢……” “你一個只有駕照但沒車的都會開這車,難道高par這種高級合伙人車主自己還不會開嗎?!” 寧婉簡直氣的沒脾氣了,沒想到傅崢事到臨頭,還是被豪車的糖衣炮彈砸暈了腦袋,男人愛車可以,你也分清場合啊! 事不宜遲,寧婉直接伸手從傅崢的西褲口袋里徑自掏出了鑰匙,然后不容分說地塞給了高遠:“高par,路上當心!車還給你了!謝謝你借車!你那么忙,以后沒什么事就不用聯系了啊!再見!” …… 傅崢眼看著自己的愛車鑰匙被攥進了高遠手里,剎那間終于理解了奪妻之恨是種什么樣濃烈的感情,他惡狠狠地看向了高遠,結果后者就帶著微妙的笑,然后得意洋洋地拿起鑰匙,上了傅崢那輛車,發動,揚長而去。 …… 等傅崢最終和寧婉告別,重新在自己下榻的五星級酒店見到高遠,已經是半個小時后了,高遠臉上八卦的神情已經快抑制不住了。 “傅崢!坦白從寬,你是不是看上寧婉了想泡她?” 傅崢當即就是否認:“沒有。” “沒有?沒有你怎么舍得把你小老婆都開出來了?你這車不是除了司機和你自己,完全不給別人開嗎?我都問你借了幾次了,想開出來載我老婆兜個風重溫下戀愛的感覺,你都死活不借給我!結果今天開出來,聽寧婉那意思是給她參加同學會撐場面?后面竟然打掉牙齒和血吞,看著寧婉把鑰匙交給我了,你這是為了愛含淚裝窮啊!” 傅崢下意識就是反駁:“我只是為了好好體驗生活,體會下國內的法律人文環境,好好了解下基層律師的現狀,以及告訴你們,我不僅能做標的額大的案子,做社區案件也完全不在話下,還有,高遠,你真的應該收一收你的想象力,律師有這么豐富的聯想能力不是好事。” 說到這里,傅崢沒來由地就想到了寧婉,他揉了揉眉心,真的覺得有一點頭痛:“你以后最好少看我兩眼,也不要對我笑,或者露出奇怪的表情,因為所里想象力過剩的律師實在是有點多,很容易解讀過度。” 高遠:“???” 傅崢從高遠手里抽走了自己的車鑰匙,反身上電梯之前再次深深看了他一眼:“真的,聽我一句勸,我是為你好。” 第21章 寧婉確定高遠拿著車鑰匙走后, 回家好好飽睡了一晚,第二天去辦公室,便是神清氣爽。 一進辦公室,傅崢果然已經在了, 寧婉拍了拍他, 然后從自己包里掏出個樂扣的飯盒遞給他。 傅崢顯然有些意外:“這是?” “水果。”寧婉眨了眨眼睛, “我早上切的, 有草莓藍莓和蘋果, 給你也帶了一份。” 傅崢愣了愣, 本來英俊到有些冷冽的臉上隨即露出了一個輕微的笑,他的眼睛微微彎起來, 看向寧婉, 模樣甚至看起來有些純真和不諳世事:“謝謝。” 其實傅崢并沒有說什么特別的話,但寧婉被他這么一看,竟然沒來由有些心慌,趕緊丟下水果, 連直視也不敢直視傅崢, 就趕緊偏過頭, 欲蓋彌彰般咳了兩聲然后照著自己座位坐了下去。 傅崢這個男人,還真的挺有禍水的資本的, 自己這么心志堅定的人, 盯著他多看兩眼, 竟然都忍不住有些緊張。 寧婉一直自詡不以貌取人, 自己更在意一個人的品行, 然而如今這原則在傅崢面前,看起來也不堪一擊,因為寧婉發現,當一個人品行還不錯又長得好看,那她也無法免俗,確實忍不住對對方更優待下……尤其…… 尤其如今看來,傅崢這人還真的挺不錯的,雖然內心有些動搖但整體三觀挺正,不走捷徑,寧可被“流放”到社區也不愿意屈服,為人講義氣為了幫自己打臉施舞不惜犧牲自己,雖然有些愛裝逼的小毛病,但人無完人,尤其如今在自己的提點下,人也已經迅速踏實起來了,坐在二十塊錢的塑料凳子上,也非常平和…… 只是一想到這個塑料凳子,寧婉就有些不好意思,當初為了逼“空降兵”走,自己確實沒上心去找老季爭取預算,如今再一看,傅崢這么身高腿長的一個英俊男人,只能坐在這種塑料凳子上,實在太掉檔次了,都破壞了他的美感,太委屈他了! 寧婉清了清嗓子:“你這椅子,下午我找老季,給你換一個好的。” 結果傅崢倒是挺平靜,他朝寧婉笑笑:“沒關系,這個坐習慣了。” 只是傅崢越是這樣云淡風輕,寧婉就是越是愧疚難忍,都沒等到下午,立刻就三下五除二跑隔壁老季辦公室里敲竹杠了一筆預算,搞定了這件事。 她現在越看傅崢,越是覺得這人三百六十度都無死角,還肯吃虧能吃苦,心里更是帶了種應該補償對方的心態,看著傅崢就忍不住埋怨:“都怪你當初裝逼裝太狠了,害的我對你產生誤會,以為你是個少爺,你這人嘛,真是的,有時候也不要逞能,向別人展現自己弱勢也沒什么,生活里還是多的是愿意伸出援手的人啊,你不示弱,人家怎么知道你需要幫助呢?” 傅崢卻只是抿唇含蓄地笑,雖然他英俊得挺有攻擊性,但如今這樣笑的模樣卻好像又帶了點不好意思的害羞,寧婉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有點臉紅,說實在的,她還挺喜歡這款男生的…… 傅崢切換路線以來,就發現寧婉這個人其實確實如高遠所言,挺簡單也挺好處,她對和自己不同階層的有錢人有些天然的距離感,然而對于和自己同階層甚至比自己生活條件更差的,卻很友好,甚至對弱者,常常愿意主動幫忙,說得好聽點是善良,說的難聽點就是有些過分輕信,當然,對此傅崢也不能說什么,因為他此刻就在享受寧婉過分輕信帶來的福利。 自己一旦示弱裝乖,本來和硬骨頭一樣難啃的寧婉果然完全變得手足無措和愧疚起來,自己越是不張口要,寧婉就越是想主動給,此前的水火不容猶如沒有存在過,傅崢對如今的現狀表示非常滿意,他終于能和寧婉和平相處,也確實從她日常處理社區糾紛的手法上得到了不少啟發。 而確實,傅崢身邊的寧婉如今對傅崢是一點不設防了,她全然不知道身邊這位心里在想什么,還在考慮怎么繼續幫傅崢省錢…… 好在這省錢的思路被沖進辦公室的人給打斷了。 “律師,我想委托你們幫幫我!” 寧婉抬頭,才發現來人竟然是陸峰。 陸峰這次臉上寫滿了決斷:“我想委托你們幫我起訴王阿姨。”他咬緊了牙關,“我想起訴她侵犯我的名譽權!” “我想了想,我行的正坐得直,這事兒我根本沒做過,為什么我要跑呢!”陸峰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般,態度挺堅決,“我確實就是個沒背景沒錢的外地人,本來被王阿姨糾纏成這樣也還是怕事,只想著一走了之,但這事我回去想了好幾天,王阿姨還是怎么說都說不通,咬定了我和她發生了什么,要我負責要我和她領證,我看著我女兒嬌嬌,覺得自己不能這么軟弱逃避下去了。” “沒做就是沒做,我要是逃跑了,以后王阿姨還指不定鬧出什么風言風語來,我是做程序員的,這行說來也就這么個圈子,就算離開容市,這些消息我也不能保證不會傳到我未來公司,與其這樣給自己埋下雷,還不如直接面對,就算我不在意自己名聲,以后孩子上學了有這些閑話,叫孩子怎么抬得起頭啊!” 陸峰拉拉雜雜說了一通,說到最后眼眶都紅了,總之,輾轉反側思前想后,他還是決定用法律途徑來解決問題。 “居委會說你們社區律師可以幫忙解決這些,沒錯吧?” 沒錯是沒錯,但…… 寧婉正想開口,傅崢卻先了一步,他抿了抿唇:“如果如你而言,那么王阿姨的行為確實對你造成了誹謗,也就是捏造并且散布了虛假的事實,破壞了你的名譽。但要發起名譽權侵權訴訟,雖然王阿姨說了什么很好確認,可要證明這是虛假事實卻是案子的關鍵。” 他頓了頓:“所以對你和王阿姨之間的事,有任何或許存在的人證可以證實你的清白嗎?” 這個問題下去,陸峰果然沉默了,他的表情也委頓了下來:“沒有,我們是鄰居,她是獨居,我平時去她家里幫忙,嬌嬌大部分時候在幼兒園……”陸峰越說越絕望,“所以律師,我是不是……就算想起訴,也贏不了?反而是浪費時間?” 大概率來說確實是,何況名譽權侵權案,就算千辛萬苦勝訴了,能獲得的經濟賠償也有限,像陸峰這種情況,并不屬于造成嚴重后果和經濟損失的,大概率能賠個一兩千都是不錯,基本更多是消除影響賠禮道歉之類的結果,然而歷來都是傳謠容易辟謠難,所謂消除影響,基本也很難有特別好的效果,而誹謗他人之后的道歉雖然形式上能讓當事人消氣,但多數也于事無補。 他這么委托一遭付出的時間、律師費代價,相比所能獲得的結果,實在是毫無性價比可言的。 而別說對當事人是如此,對律師也是如此,畢竟要調查清楚這是非曲折,就要花費不少時間,而名譽權侵權案件的律師代理費就在兩千到一萬不等,雖說可以約定勝訴后再取得勝訴執行金額的100%,但陸峰這個案子,基本沒太多賠償可言,而且就算順利能拿到這些律師費,還需要和律所分成,再繳個稅…… 簽約社區律師需要免費解答社區居民的法律糾紛咨詢,但對于需上庭起訴的案件,也是正常收費的,如果覺得不合適,是可以選擇不代理的,這案子不管怎樣看來,都很難推進,傅崢在心里過了一遍利弊,然后看了一眼寧婉,等著她婉拒。 “沒關系,不去調查取證怎么知道一定做不下去?” 只是出乎傅崢的意料,寧婉并沒有知難而退,而是笑著把這個案子接了下來,開出的代理費也幾近于律師收費標準的底線,并且約定,要是自己調查取證不到相關的證據,對勝訴沒有把握那就再和陸峰協商解除代理合同,分文不收。 陸峰一走,傅崢就忍不住了:“這個案子你這樣cao作,大概率最后白忙一場,一點創收也沒有,你被調派到社區也一段時間了,就沒想過如果創收上一直沒有亮點,是很難被重新調回所里總部的吧?” 大型律所和社區簽約提供法律顧問服務,多數是應司法局要求,或是為了亮出所里熱衷公益的牌子贏得美名,順帶可以精準宣傳進社區,因此簽約費一般都是相當低的,律所抽成后,再分給具體駐扎社區的律師。 但因為金額非常少,最后常常導致大部分青年精英型律師不愿意浪費時間接這樣的工作,或者就算接了,就掛個名,平時隨便派個什么也不懂的實習律師過來裝裝樣子晃一圈拍幾張照片,上律所官網發個通稿,然后就走人,形式大于實質…… 傅崢說的寧婉不會不明白,她正確的做法,應該利用在社區駐扎的時機,盡可能挖掘社區里代理費高的糾紛,諸如帶房產分割的婚姻糾紛、遺產糾紛等等,如果能做出亮眼的創收成績,自然更容易回到總部,甚至沒準能被要進個不錯的團隊。只是…… “你說的道理我都懂,可我要不給他們代理,他們還能找誰啊?”寧婉嘆了口氣,“社區這樣的基層有很多收入一般的群體,這些人法制觀念淡薄,更是沒什么錢支付昂貴的法律服務,可難道人家就不配得到法律援助嗎?” “當然了,你可能會覺得,現代商業社會,沒那個錢就不要找律師了,這話聽起來好像是沒錯,可深想下,內里的邏輯不就和網上叫囂的‘窮還生孩子’一樣嗎?很多貧困家庭,生了孩子遭遇了困難向社會求助求捐款,結果還可能被網友品頭論足:都這么窮呢,兩個人打打工都快養不起自己了,怎么還好意思要孩子?” “崇尚仰慕強者是正常的,這才能讓社會進步,但對弱者的真實生存狀態和微弱吶喊完全視而不見,何不食rou糜地批判弱者,也不見得多對啊。畢竟要按照有錢才能做什么事才配得到什么服務的邏輯,這些窮人一輩子不可能達到所謂能生孩子的條件,那就不配生,讓人家就地滅絕嗎?陸峰這案子是沒錢還麻煩,但也就因為他沒錢,就讓他真的遭遇這種事,讓他好不容易想要在容市安家的計劃全部泡湯,被迫逃跑……” 寧婉深吸了一口氣:“要是我不知道這事也就算了,但既然知道了,總不能視而不見,總不能真的變成社會達爾文主義者,窮的就讓人家自生自滅吧?畢竟這個理論下,如果一開始決定讓窮的人滅絕,那再之后就是老弱,然后病殘,沒準什么時候炮火都瞄準自己了。” 寧婉一想起這,就有些苦巴巴的:“畢竟說實話,我也真的挺窮的,可能也在需要滅絕的邊緣了。” 她至今在正元所里沒有跟團隊,除了少的可憐的底薪,就靠自己單打獨斗創收的分成過日子,可大半時間都耗費在社區里了,接的都是援助價的案子,窮確實是很窮…… “據我所知,每個所駐派社區的律師應該是輪換的,為什么一直是你在這里?” “好問題。”傅崢這個問題又讓寧婉傷神了,“社區律師就是窮忙,越忙越窮,越窮越忙,所里一開始確實說是輪換的,我一周來兩天就行,可最后,另外那三天該別人來的時候,他們都不來,就給社區里負責檢查的人多送點小禮就行了,節省下來的時間辦別的案子賺多了,回頭只要臨到年底社區要考核的時候,回來補咨詢記錄就行了,別看這個咨詢記錄我和你天天認認真真記,但對別人而言都是形式,一天之內就給你補出全本來,案子全是假的,隨便編的,交到社區,再向所里提交一份,要是造假的案子數量不夠,還能退回來讓你補……” 寧婉無奈道:“你看就安排這種人和我輪崗,我能不來嗎?我要不來,這一周里剩下的三天,社區里的法律咨詢就沒人干,我看不下去,所以最后就變成一周五天都是我來了。” 她想了想,精神勝利道:“不過律師工作本來也有點自由職業的味道,寫法律文書材料在哪兒都行,空起來社區也沒什么事,完全可以做所里接來的別的案子,其實就是換個地方辦公而已,也沒什么影響,但我沒什么大案,所以還是穩定的窮……” 自己給傅崢科普了一頓內情,結果傅崢皺了皺眉,問的問題很另辟蹊徑: “另外三天輪流的是誰?” 寧婉有些意外:“我說了這么多,你就對這個感興趣啊?” 傅崢很堅持:“哪幾個人,名字。” 寧婉想了想,覺得告訴他也沒事:“就李悅和胡康啊,本來李悅負責兩天,胡康負責一天的,結果就開始出現了下,后面直接不來了。” “他們的直屬老板不管嗎?” “不管。” 寧婉沒想到傅崢還打破砂鍋問到底了:“為什么會不管?” “他倆是一個團隊的,跟的是個中級合伙人沈玉婷,女老板,他倆呢,都是男的,還挺年輕,長得還行,嘴巴又甜,把沈玉婷哄得高高興興的,外加又會來事兒又能拉幫結派打擊異己,把社區這邊另一個主任都搞定了,季主任也不好說什么,而他們不用分心來社區,這樣節省下來的時間還能幫著處理自己老板安排的來錢的活,沈玉婷心里知道,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何樂不為呢?” 寧婉頓了頓:“何況沈玉婷本身自己路子就很野,好幾個案子,她都偷偷轉走私賬了。” 傅崢皺了皺眉:“轉走私賬?這什么意思?” “就我們所正常接客戶,都有一個所里的收費標準,所里也要抽成的對吧?像沈玉婷這種接私活走私賬呢,就會在所里收費標準和正常自己走律所到手的錢里選一個中間值,這樣對客戶來說,出的錢比走律所少,而對沈玉婷來說,拿到的錢又比被律所抽成多,對他們而言是雙贏,何況不少審合同出合同之類的活兒,走個人對個人的私賬,都不用繳稅……” “但這是違規的,走律所雖然收費對客戶而言相對高,可都有非常完整的代理合同,一旦出現糾紛也有救濟方式,走私人賬,要是出了問題,私人客戶怎么玩的過專業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