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賢妃親口說，云玦倒是很難想象這樣溫婉的人兒心里竟然藏著一個這樣的恨，只是這樣的恨壓著，會有多難受？云玦心里也有恨，只是那個恨是她這個身份強壓在她身上的，所以她除了感覺的厭煩和負擔，似乎并沒有感覺到其他的什么，然而賢妃不一樣，她的恨，是最親的人賦予的，一邊是最愛的人，一邊是親人族人，她該如何選擇？折中選了恨自己，卻也遷怒了其他人，這樣，對于其他人而言，是不是有所不公呢？

    云玦的話還沒問，可是從她的臉色中賢妃看到了不贊同，賢妃莫名地能夠猜到云玦的意思，她無所謂輕笑一聲，“你覺得德妃她們無辜嗎？不會的，這個宮里，沒有誰是干凈的，德妃干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事，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淑妃性子驕縱，在她手上出事的人也不少，誰能說誰無辜了？她們更是巴不得我死吧，不過我不怕死，只是我死了，也要她們做墊背的！”

    云玦的眼皮忍不住挑了挑，這個賢妃性子看上去挺文靜，可是性格也不見得比淑妃弱到哪里去，都說書香世家，可是若是真發了狂，誰都擋不住，果然還是不能惹這樣的人吧，德妃攤上這樣的敵人，也不知道該說她幸運還是倒霉，其實像德妃那樣的，的確理所當然適合成為王后，因為她面上的功夫做得很足，無論人心如何，至少大家都服她，三千佳麗的后宮，要的就是這樣的王后，可是云玦心里，更傾向于賢妃，不過無論是誰吧，云玦只要一想到有這么一個人站在龍昊然身邊，她竟然就有一種抓狂的憤怒，真是一種諷刺和可怕的發現。

    “是不是很可怕？”賢妃見云玦沒有說話，帶著嘲諷的語氣就問道，嫻靜清美的容顏實在不適合出現這樣一副自嘲的表情，會讓人有一種不忍。

    云玦不以為然搖搖頭，“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只是沒想到你的故事這么精彩！”有點出乎云玦意料之外，情仇之類的事情，雖然有些俗套，可是大家皆為俗人，難免逃脫不了情愛二字，云玦自己都不例外，“為什么決定告訴我這些？”

    賢妃斂起臉色的嘲諷笑意，露出一副平靜的表情，只是死灰般的眼神帶著幾分淡淡的憂傷，“也許，我也想解脫，秘密背負太久了，會很累！”

    關于這個，云玦很認同，“所以你希望我能幫你什么？是除掉德妃淑妃還是出宮？”云玦想得到需要她幫忙的，也就只有這兩個了，她賢妃再大的恨，應該也不會真的要龍昊然的命，而且，云玦也不會讓龍昊然出事，如今五國亂世，若是倒時候必須出現一個明君，云玦選擇龍昊然，這是云玦找到的保護龍昊然的原因，她忽略掉自己心里的不愿意和不舍。

    “其實根本就不用幫忙了，德妃，我想她也快活不了多久了，至于淑妃，她不止一次得罪你，我想，王上應該也容不下她了，至于出宮，如今的我，出不出宮，都沒什么影響了！”賢妃無所謂地勾唇一笑，風輕云淡，還真是什么都不重要了，雖然這一切并不是她一手策劃的，不過德妃也算是給自己挖了個墳墓，她怎么都不會想到，李祥連死都想報答她，最后反而露出了馬腳，這還真是老天爺見不得了吧！

    云玦不置可否點了點頭，的確，且不說她會不會幫賢妃，只是想想，似乎賢妃也沒什么需要自己做的了，也沒那個必要，賢妃的心不在龍昊然身上，那是否在后位之上呢？家族，果然是這些大族最大的牽絆，云玦的食指輕輕敲打著扶手，沒有說話，身后的水蘭來回看了看她和賢妃，今日聽到的故事難免有些精彩，可是也有些俗氣，賢妃看上去再圣女，原來也是一個難逃情感的普通女人，站在云玦背后當個木頭人可真是憋壞了她，輕咬唇不說話。

    “其實你挺幸運的，那么冷血的人，都會對你動心，一開始我對你真的很好奇，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竟然能他這般相待，的確，你比起我們來，要出色得多！”賢妃看著云玦，從言語之中不難聽出她是在夸云玦，只是這樣的夸贊，并不是云玦所喜歡的，賢妃自持容貌身份都出色，所以在龍昊然身上吃癟，還真是心里有幾分不甘和氣憤，只是這些并不是愛，她對龍昊然，即便沒有恨，也絕對不會是愛。

    云玦微微蹙起眉頭，又是一個人說龍昊然對自己的心，她并不想聽見這樣的話，因為反而會襯托出她的無情和冷漠，她又不是木頭，怎么會不知道龍昊然對她已經是很不錯了，而且云玦沒想到的是，龍昊然竟然會是她童年記憶中的那個男孩，一直都忘不了的，就是那個男孩的眼睛，那種不符合年齡的孤寂，讓云玦一直都記在心里，就算人的模樣已經模糊，記憶也模糊，可是那雙眼睛，還在心里，一直提醒著自己見過這么一個人，她只是隨手送了一柄燈，卻讓他一直保存著，云玦知道，這是一種讓人無法漠視的心意，他們其實很相似，他是孤身一人，云玦也是，他們其實都無情，只是龍昊然無情得比較徹底，而云玦，是對太多人有情而反襯托了她的無情，呵，果然世界上還是有讓她感覺到親切和熟悉的人！龍昊然不是一個善于表達自己的人，云玦在宮里的期間，他想盡一切辦法只是為了讓云玦開心，讓云玦平安，他是一個君王，做到這個程度，已經很不容易了，云玦又想到所謂南宮氏的箴言，云玦不知道她應該相信多少，只是她心里隱隱覺得，若是所謂的天子是龍昊然，她或許，不會有太多抗拒吧，只是，她本能不想成為，那個天女，那樣會讓她覺得，他們一起，只是所謂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