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找到證據
村長家的廚房頗為現代化,下灰上白的拼錯瓷磚,中間是一道歐式風格非常凸顯的腰線。冰箱、微波爐、洗碗機、消毒柜等一應俱全。 只不過,北方的山村依舊需要用火炕來取暖,所以廚房角落里有一個格格不入的磚砌火爐。 令陳小燁感到詫異的,便是坐在火爐上的雙耳大蒸鍋。 在爐火的蒸煮下,鍋蓋氣孔向外噴著白色的煙氣,一陣陣令人聞之食指大動的rou香味盈滿整間房子。 “煮什么呢?這么香!”裴芳使勁嗅了嗅鼻子,一副眼饞的樣子。 她雖然是沈城人,家里條件還算優渥,可任誰被丟在資源匱乏的大山里,每天只吃白菜燉土豆,嘗慣了各色城里美味小吃的嘴巴都會淡出鳥來。 “村長也太摳了,這么一大鍋rou,從沒分給我一塊。”裴芳咂了咂嘴,又頗為哀怨地說了一句。 她的肚子在這一刻,竟不爭氣地咕嚕嚕叫了起來。 “還好你沒吃。”陳小燁苦笑道。 “為什么?” 裴芳眨了眨眼睛,有些迷茫地問道,可是下一刻,經常在報紙雜志上尋找那些聳人聽聞的新聞來讀的年輕記者,就猛然頓悟,張大嘴巴,臉色一變,呢喃道:“難,難道說……” “沒錯。鍋里是人rou。”陳小燁沉聲道。 陳政富欺壓村民也就罷了,殺了人之后,還把人rou放在自家廚房進行烹煮,看這用途,應該是喂給守在后院里的三條野性難馴的藏獒吧? 從他們這批人一踏進院門,那三條狗就開始狂吠不止。 后院的果林里,一定藏著見不得人的東西。 “你光聞味兒就知道是人rou?不可能吧!他總不至于……”裴芳皺緊眉頭,一個箭步沖過去,急于求知真相的她也不顧蒸汽燙手,竟然一把掀開鍋蓋。 guntang的熱氣迎面撲來,若不是陳小燁見機得快,一把將她扯開,只怕她那張清秀的小臉蛋非得被燙傷不可。 等到蒸汽散盡,露出被煮得發白的兩只斷手以及一整顆頭顱。 “啊!” 裴芳被嚇得一聲慘叫,把臉埋進陳小燁的腋下,不敢再看。 她感到腹腔里一陣蠕動,好似腸胃也在悔恨剛才的饑餓感,如今感到分外惡心吧? 眾村民聽到慘叫聲,瘋狂涌來,陳老的房子雖大,可廚房區域狹窄不堪,眾人爭先恐后地擠進來看一眼,又因畫面太過驚悚逃了出去,其他不明就里的人好奇心更重,也探頭想看個究竟。 一時間,小小的廚房擠進來一撥人,又跑出去一撥人,像是沙灘上涌動的海水一般。 民警隊長丁家坤好似知道里面的情況,駐足在原地沒有動,面如死灰。 其他跟隨而來的民警,見他這番神色,已是心中有數,知道這個往日里頤指氣使的男人離鋃鐺入獄不遠了,那些覬覦民警隊長崗位的年輕人,沒再理他的喝令,踏著大步擠開人群,走進廚房后,不由得眉頭一豎。 …… 從蓮子河鎮里又趕來了一撥民警,把斷指陳政富和垂頭喪氣的丁家坤給帶走了。 陳茂荔的證詞,村民們的口述,以及記者裴芳的攝像記錄,還有從陳政富家中搜羅出來的他與丁家坤犯下的種種罪證,都直接把他們按死在了絞刑架的下面,再無翻案可能。 在村民們的歡呼聲中,三輛載著以陳政富和丁家坤為首的眾多嫌疑犯,在村路上揚起一片黃土,轉眼便消逝在山路彎角處。 村干部中并非都是惡人,也有幾個辦實事的好人,陳政富下臺后,村民們很快便投票選出了一個臨時村長,而這名臨時村長,曾跟陳棲寒交情頗深,自然幫陳小燁拿回了陳老的故居。 只不過,應陳小燁的要求,陳老的房子和土地歸到了陳華民的名下。 陳華民在這短短時間內,從一個一無所有、數著米粒過日子的經常被人欺負的鰥夫,搖身一變成了石三村擁有最大房子和最多土地的農民,大有一種在做白日夢的錯覺。 村民們飽受陳政富欺凌,如今見他下臺后,高興的心情像是過了一個大豐收的好年一般,不僅對陳小燁等人說著感激的話語,就連陳華民,也一不小心成了他們心中的大英雄。 因為,他們認為,若沒有陳華民在本村,他這兩位實力強悍的親戚可能不會再來這個窮鄉僻壤,也不導致陳政富和丁家坤下臺了。 等到他們歡呼過了,笑鬧過了,才想起自家的火爐半天沒有照看,才滿月的孩子還沒喂奶,癱在炕上的老人也該扶起來去廁所了。 村民們像是退去的潮水般返回各自家門后,陳小燁才向拴著三條猛犬的后院走去。 “你小心啊。”裴芳輕聲提醒了一句,她望著男人不算寬闊但挺拔無比的背影,滿眼崇拜,她現在已是想明白了,為什么陳小燁會給她帶來面熟的感覺。 因為,她也曾讀過逄謙馳在佘山圣心教堂落馬經過的稿子。 雖說她知道這個各方面趨近完美的男人已經結婚了,可出于少女心的崇拜,她堅定地認為自己的愛情不應該受到束縛。 畢竟,有守門員把守的球門,才有讓對手射門的價值吧? 她現在很有一種小媳婦兒望著丈夫出門工作,再等對方歸家的心態,只是下一秒,當她看見那位雙腿修長的女警官也跟著走到后院時,即便心懷畏懼,也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女人可以輸給男人,但是絕不能輸給女人。 陳小燁卻想趁耳邊清凈時跟章涵敬聊點事情,見她戰戰兢兢地靠近,微笑道:“小芳,你這次回去,應該有很多素材可以提交了吧?” 裴芳聽他提起自己的工作,腳步一停,心中恐懼頓去,大眼睛笑成了月牙狀,道:“那當然。等我回去后,把這些天拍攝下來的人和事,再配上文筆潤色過的稿子遞交上去,一定會把那個豬一樣的主編給嚇死!” “那太好了。不過你來一次山村,光在新聞中報道這里的黑暗面,是否會讓讀者感覺缺少質樸的鄉土氣息呢?凡事有好有壞,打擊壞人的同時,也得在文中體現出積極向上的一面啊,否則,容易歪曲普通大眾對偏遠山村的理解,對這里的發展更加不利噢。”陳小燁輕聲道。 “咦?是耶!那可怎么辦呢?”裴芳畢竟是一名剛度過實習期的記者,經驗不夠豐富,經他這一提醒,才想起新聞會對社會造成的負面影響。那樣的話,她寫好的稿子就不算完美,還得被主編雞蛋里挑骨頭般地臭罵一頓。 “你去找華民叔叔聊一聊,他是質樸村民的典范了,應該會帶給你很多新穎的靈感。比如說,在艱難困苦的情況下,如何保持初心,不做任何違法的事情,不抱怨村民們的欺辱,又當爹又當媽地去教育和關懷自己的孩子,這些都是山村里最簡單也最能吸引城里人的一面。很正能量啊!”陳小燁笑道。 裴芳眼睛一亮,做了個擊掌的動作,而后飛也似地轉回身,向外面跑去。 陳小燁望著她靈巧而纖細的背影,咧嘴笑了笑,輕聲道:“走吧,去尋找我父親留下的東西。” “你很會騙女孩子嘛。”章涵敬微瞇著眼睛,語氣帶有一絲調侃意味地說道。 “會騙個屁,到現在只交往過一個女朋友。”陳小燁面不改色地走近正在狂吠的三只藏獒,心不在焉地回應道。 “噢?其他的都是沒有確立關系的床上伴侶?”章涵敬在藏獒撲向自己時,身影靈活的一個閃動,不僅躲開了猛犬的攻擊,手臂已是夾住了碩大的狗頭,就好像那只通體藏青色的藏獒刻意把脖子交給她了一般。 陳小燁絲毫不顧咬在手臂上的尖利獸齒,兩手按住狗頭,狠力一撞,只聽砰的一聲悶響,兩只野性難馴的藏獒已是軟倒在地,翻著白眼,吐出猩紅色的舌頭。 “我沒你想得那么開放。”他掏出紙巾擦了擦猛犬流在胳膊上的口水,問道:“要不要幫忙?” “不需要!”章涵敬勉強說完這句話后,忽然抓住了一個機會,手肘猛地砸在藏獒的脖頸處,只聽一聲嗚咽,剛才還兇神惡煞的猛犬也已癱倒在地。 “你剛才的語氣,就好像心有不甘似的。”她踢了踢猛犬的肚子,見其毫無反應后,笑道:“也對,富一代,長得還不錯,而且身負異能,一輩子就交一個女朋友,確實心有不甘,是吧?” 雖說按照章涵敬的性格,她這句話應該是譏諷的味道頗多,可陳小燁總覺得她的話中透著股莫名其妙的東西,他說不清那是什么,但他知道,這句話,不能輕易接。 “等它們醒過來,又該怎么處理呢?這村子里人可不會舍得花錢養它們,殺了吃rou應該是唯一的選擇。”他盯著昏迷的三只惡犬,喃喃自語道。 章涵敬見他沒有正面回答,也沒生氣,身形一躍,貼到了他的胳膊上,笑道:“你的后備箱放得下,裝籠子里帶走就是了。” 陳小燁覺得這是個好主意,但是胳膊處傳來的綿彈觸感,卻讓他舒爽時又暗感詫異。 現在的章涵敬,好像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