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車禍的秘密
當劉懿接過大南遞來的那包廉價紅塔山時,雙眼陡然一亮,像是看見了老鼠的貓,他擺了擺手,招呼陳小燁走到了警局樓上的一處露臺,望著已被燈光點燃的沈城,悠然道:“有一陣沒抽煙了,還蠻懷念這個滋味。” 陳小燁手法老練地將香煙點燃,深吸一口,道:“我的體質(zhì),是不允許我有任何煙癮抑或酒癮的,你要是再次走上老路,可別怪我。” “別小瞧我,我的意志力很驚人的。”劉懿瞥了他一眼,輕笑道。 陳小燁在吞云吐霧時,也把通過丁晟視角所推測出的張山海的一切,都毫無保留地告訴給了劉懿,聽得后者一怔一怔的。 劉懿在驚訝張山海攻于算計之余,也暗暗感嘆,世界之大,確實無奇不有。 他將手中的煙頭掐滅,用吞咽口水的方式來壓下尼古丁在胃部造成的不適,他扭頭瞥見已是開始抽第三根紅塔山的陳小燁,苦笑一聲,道:“你這體質(zhì),真他娘地是個怪物。” “在我看來,張山海這種人才是真正的怪物。”陳小燁搖頭嘆道。 “丁晟的敘述中,同樣有一個值得推敲的地方。”劉懿眼望著燈火通明的某一處,神情凝肅道。 早在十年前,丁晟與張山海之間,那個上了年紀的接頭人就已經(jīng)存在了,不管大事小事,張山海都不會親自召見他,而是讓那個表面上是家庭主婦的女人傳達自己的指令。 北海路上的那起連環(huán)車禍,丁晟只需清楚兩件事。一、駕駛灑水車撞上去的時機。二、目標有哪幾個人。 按照張山海提供的資料,他只需要憑借自己刁鉆的駕駛技術(shù),在正確的時間和地點撞上去,那幾個目標就全部都得死。 單憑此點,就可知當時必然有一個能力驚人的團隊,在為張山海出力。否則,僅憑一人之力,又怎么可能使數(shù)輛汽車同時出現(xiàn)在同一個地方? 但是,丁晟在描述過程中,卻說了一件他自己都滿不在乎的過程,就是在車禍發(fā)生之后,他搶走了一位路人的摩托車,才能夠在短時間內(nèi)逃到了沈城郊外的廠房里。 十年前,北海路旁還沒有龍盛花園等高檔公寓,街外盡是一些類似京城五里坊街道那般的老式三、四層樓。 按照原計劃,丁晟應該是跑到老樓群里,開走那輛前一晚就停在那里的白色桑塔納。 憑他的駕駛技術(shù),雖然能夠在警方的層層圍捕下逃出去,可畢竟會經(jīng)歷一番險阻,但有了那輛車體更加靈活,并且能將速度瞬間飆升到200公里每小時的哈雷摩托車,他自然會輕松逃離沈城。 但是,劉懿所發(fā)現(xiàn)的疑點,正是這里。 轉(zhuǎn)眼功夫,二人已是抽了大半包煙,但那十幾根煙幾乎都是陳小燁一個人抽完的,劉懿戒煙日久,身體已是對尼古丁產(chǎn)生了輕微的抗拒。 “十年前,沈城推行了一個交通政策,禁止任何摩托車上街,雖然那時候的科技不像現(xiàn)在這么發(fā)達,該政策僅推行了一個月時間,便因管控不嚴而擱淺,但我清楚地記得,車禍發(fā)生的那個月,正是交警執(zhí)行任務最猛的時候。”劉懿瞄了一眼陳小燁手中接連不斷的煙頭,暗暗嘖舌,停頓了片刻,又繼續(xù)說了下去。 “雖然也有一些不懂交通法規(guī)的外來戶敢在大街上騎摩托車,可是能夠買得起進口哈雷摩托車的人,都是精英階層,不可能為了貪圖速度亦或是刺激,就冒著被扣押好幾萬愛車的風險上街。更何況,當時的哈雷摩托車有進口限制,想買一臺,需要等半年左右的時間,哪個玩家都不可能干這種蠢事。” “草,你給我留兩根。”劉懿望著幾乎所剩無幾的煙盒,舔了舔越發(fā)干裂的嘴唇,又道:“我當時也是喜歡玩酷的年紀,對于哈雷機車十分了解,也知道沈城郊外有一條車輛稀少的國道,正是哈雷玩家的聚集地。他們會開著名貴轎車到一座廠房里,換了哈雷玩?zhèn)€大半天,再開著轎車回城。” 劉懿說了這么多,陳小燁卻越發(fā)地感到糊涂,并非是他抽了太多煙的緣故,而是他正極力克制著沖進警局把丁晟活活捏死的沖動,每每想到那個男人一臉驕傲地說出自己如何在瞬間撞死數(shù)條人命時,他的心頭就好像被一把刃口翻卷的鋼刀摩擦著,有一種好似燃燒般的劇痛。 他皺了皺眉頭,將手中的煙頭摁滅在露天的銹鐵護欄上,心不在焉地問道:“你的意思是,那輛哈雷車的車主大有來頭?” “我的意思是,那場車禍還有另一方參與。”劉懿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道。 陳小燁心頭一跳,抬手拍了拍衣袖上的煙灰,疑聲道:“張山海算無遺策,丁晟作案成功后,只要順利找到那輛桑塔納,憑他的車技,逃離沈城應該不難吧?為什么還需要別人插手?” “不。恰恰相反,以丁晟所描述的逃亡路線來說,如果他不騎摩托車,不可能出城。”劉懿說道。 “為什么?”陳小燁畢竟不是警務人員,不了解當年的一系列狀況,也沒法像劉懿這般舉一反三地進行著縝密的推理。 “因為車禍當天,恰好有中央領(lǐng)導人來沈城開辦政府會議,有幾條主要街道都封路了,再加上車輛被擠進主干道附近的單行線里,前往郊區(qū)廠房的通路,基本全被堵死了。”劉懿沉聲說道。 “你是說,張山海當時就想過要兔死狗烹?”陳小燁詫聲道。 劉懿嘿然一笑,道:“不錯,他們這種位高權(quán)重的大人物,在不擇手段地達到目的后,往辦公椅下的名貴地毯里掃進部下殘碎的尸體,已經(jīng)不算是新奇事兒了。” “也就是說,那場車禍,有另一方勢力提前知道了?”陳小燁問道。 他眉頭緊皺,有些驚奇于事件的復雜程度,有喬達開和張山海這兩個人,已經(jīng)是把沈城攪成了一鍋粥,如果再加一個無所不知且至今仍未露面的狠辣角色,那還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