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細節是魔鬼
陳小燁被放到地上后,抬頭看去,只見一個年紀輕輕的漂亮女孩也在彎腰打量著他,臉上濃妝艷抹,看不出任何表情。 許久,那個女孩才站起身,說了聲真像,便又坐回到楊樹下,悠然地點起一根煙,目光蕭索地望著在院子里忙碌的諸人,說道:“小孩子,快回去吧。” 陳小燁當時年紀小,對漂亮女孩的樣貌沒什么興趣,但女人抽煙的方式卻與他爺爺有些不同,吸引了他的目光。 她的食指上,竟套著一枚煙托戒指,每隔數秒鐘,她才輕吸一口,不像他爺爺每次吸煙時,都是雙眉緊鎖,恨不得一口把煙抽盡。 “你為什么在這里坐著?”這尚是陳小燁看見她后,說的第一句話,不是感謝她的救命之恩,而是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漂亮女孩莞爾一笑,說道:“因為他們討厭我啊。” 她臉上的妝容雖然很濃,看不見原本的膚色,可年幼時的陳小燁,好像從這句話里聽出了什么,他歪著腦袋,不住地打量著那對神色蕭索的瞳眸,剛要再問一句,卻被遍尋他不著的jiejie一聲大喝嚇了一跳,而后慌亂地跑了回去。 如今想來,孟女士手中的那枚煙托戒指,確實與他孩童記憶中的那一枚一模一樣。 是量產的? 還是說,確實是同一只戒指? 可惜他年幼時不善于觀察,且后院里密林遮陰,再加上女孩濃妝艷抹,他也沒有看清對方的樣貌。 孟女士今年40左右,定然經歷了不少的人情冷暖,渾身散發出的熟韻氣息里,透著一股作風輕浮的意味,確實從她身上看不出年輕女孩的半點影子。 陳小燁臨出門前,又瞥了她一眼,只見她沉浸在煙草所帶來的愉悅里,表情舒展,煩惱盡去,嘴角邊好似還勾著一抹訕笑。 嘲笑章涵敬?還是嘲笑我?他在心中吶吶地想著。 忽地,孟女士竟抬起頭來,瞳眸閃亮地望著他,而后將雙腿微微分開,展現出了一個非常大膽的姿勢,頓時讓陳小燁在心中徹底摧毀了她與那位女孩是同一個人的念頭。 他走出門之前,冷冷地看著那個刻意裝出一幅人盡可夫的樣子的女人,嘿然一笑,說道:“今天的事兒,你就不用跟孫局長匯報了,跟他沒關系。” 這一次,輪到孟女士呆若木雞了。 直到陳小燁的背影消失在了院門外,以及傳來顧客看見女警官時嚇得狼狽逃竄的聲音,她才眨巴眨巴眼睛,望著套在手指上的煙托戒指,凝眉不語,良久,才悠長一嘆,只說了兩個字,“真像。” 章涵敬雙手叉腰,霸氣地站在院門處,望著瘋狂跑向停在巷口車輛的那個褲帶還沒系上的男人,十分彪悍地大喊道:“跑你奶奶個腿啊,車牌號我都看到了。” 那個男人踉蹌了一下,而后鉆進車里,飛也似地開走了。只要沒被抓個現形,他再找個靠譜點的律師,或許真能逃離法網。 可他卻忽視了那個女警察的個人能力。 雖然章涵敬現在沒心思搭理他,可還是把車輛的相關數據以及該男子的樣貌特征,一絲不茍地給黑子說了一遍。 陳小燁站在她身旁,聽完她近乎用兩百多個字描述了一遍那個男人的樣貌后,即便沒親眼所見,眼前已是浮現出了一張清晰可辨的臉孔。 細節是魔鬼。 陳小燁猛然想起了為數不多的泡在大學圖書館里的日子,他曾讀過一本書,就叫《細節是魔鬼》。 章涵敬關注細節的意識和能力,可能比那位20世紀世界最偉大建筑師之一的密斯凡德羅還要強悍無數倍。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嘖了嘖舌,輕吐兩個字,“妖孽。” 可對于章涵敬來說,這位能在不動聲色之間讀出任何人或物的記憶的男子,才是真正的妖孽。 他們再向那座古玩城走去的時候,章涵敬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輕聲問道:“你知道了她的后臺是誰?孫局長?” “不錯,城建局一把手,也曾是何建業的頂頭上司。”陳小燁說道。 “草,一個他媽的城建局局長在京城都能一手遮天了?那我們公安廳的……”章涵敬說到這里,忽然想起逄謙馳已是被陳小燁搞進了監獄里,于是斜眼打量他,說道:“無所謂,再牛逼的人也剛不過我們的陳偵探。” “把逄家人送進監獄,又不是靠我一個人做到的,如果沒有章大隊長的指導和引領,我可能早就被那一家子的王八蛋給玩死了。”陳小燁聽她說得陰陽怪氣,頓時哭笑不得,只好順勢拍了她一記馬屁。 章涵敬卻對這記馬屁極為受用,含笑點頭,輕聲道:“一會兒好好表現啊,國家非常需要你這種人才,多利用你的能力辦點事實,別老盯著人家小姑娘的私生活猛瞧。” 陳小燁正想反唇相譏,卻在仔細觀察孟女士記憶的時候,驚奇地發現了一個畫面,他渾身一僵,腳步也停了下來。 “怎么了?”章涵敬見他神態反常,便也站住腳,先是向周圍的環境打量了一番,見無異樣,才輕聲問道:“有什么發現?” “我好像知道那個古玩城的靠山是誰了。”陳小燁揉了揉因緊張而發緊的眉頭,沉聲說道。 “誰?”章涵敬問道。 “葉曉晨的大伯。”陳小燁的臉色又白了幾分。 “草,一個古玩城還他娘地有軍方背景。”章涵敬有些苦惱地罵了一句,“老羅還整天叫我去外地出任務,自家后院都要起火了!” 她低聲罵了一通后,見陳小燁的神色還沒有好轉,便笑罵道:“瞧你那熊樣,不就是你媳婦的親戚嗎?人情再大,也大不過法理。你難道沒聽我說過,如果我老爹做了壞事,我也能把他送進監獄嗎?” 陳小燁看著她,酸溜溜地說了一句:“誰比你無情。” “嘁!”章涵敬白了他一眼,又道:“一個是古玩城的靠山,一個是那什么‘護理中心’的支柱,這八竿子打不著啊,你怎么就在孟女士的記憶里看到他了?” 又是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