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羽一聽陳小燁要考駕照，頓時眉飛色舞，將胸膛拍得砰砰作響，說道：“燁哥，我有個舅舅就是開駕校的，一個禮拜后，駕駛證就到手，怎么樣，我還有點作用吧？”

    陳小燁心想，反正自己擁有讀憶能力，看書過目不忘，手動cao作也一學(xué)即會，實在沒什么難點，便點頭應(yīng)承了下來，“你銀行賬號多少，我給你轉(zhuǎn)一下費用?！?/br>
    方天羽面色微苦，將滿頭的黃毛揪得亂七八糟，皺眉說道：“燁哥，您別總埋汰我行不行？”

    陳小燁送走了這位小關(guān)公，便領(lǐng)著胡小海和奎多走進一家房產(chǎn)中介，問道：“老板，附近有沒有二室一廳的房子？”

    坐在紅木辦公桌后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大約五十歲左右，可卻喜歡把肥厚的嘴唇涂抹得像是剛喝過血一般，鮮紅得有些刺眼。

    她抬起頭，看見問話的是一位長相清秀的小伙子，便在椅子上扭了扭肥碩的厚臀，手托著好幾層rou的腮幫子，笑道：“小老弟，你想住什么價位的？”

    “有電視看，有熱水器能洗澡就行?！标愋罨仡^看了一眼那兩個糙漢子，心知他們是不可能在家做飯的，而且房子對于他們來說，無非就是個睡覺的地方，便沒提太多要求。

    老女人伸出手指，在舌頭上沾了點唾沫，然后翻起手中的小本子，“喏，這有一個，每月九百元，半年起租，要是租一年，就把零頭抹了，收你一萬?！?/br>
    陳小燁點了點頭，“行，就這間?！?/br>
    老女人笑了笑，舔了舔肥厚的嘴唇，說道：“小老弟，姐帶你看房子去。”

    陳小燁一分鐘都不想跟她多待，讀憶技能快速略過那些骯臟到扎眼的畫面，直接跳到老女人上次帶客戶看房子的那一天。

    南北朝向，二樓，十幾年前的老舊裝修，但收拾得很干凈，熱水器是新掛的，國產(chǎn)品牌，容量不小。

    樓下不遠處有一個高中，沿街的小飯館比較多，吃飯倒也方便。

    “不用看了，就這間吧?！标愋罡纱嗬涞赜檬謾C轉(zhuǎn)了一萬塊錢，簽了合同，便急匆匆地帶著胡小海和奎多走了。

    “草，這死老娘們，笑得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眲傄蛔叱鲩T，胡小海就急不可耐地罵了一句。

    奎多卻是微微一笑，不發(fā)一語。

    陳小燁路過一家自助銀行，順便取了一萬塊錢出來，給他們領(lǐng)到住處后，便每人發(fā)了三千塊，說道：“你們既然選擇跟我混，那就得徹底告別過去的自己，別偷，別搶，別打架，你們先在這住著，我暫時也沒什么要交代的，有事電話聯(lián)系。”

    他說完后，見二人沒什么異議，便轉(zhuǎn)身就走，待到門口處，卻被奎多叫住了，那個男孩的眼神非常清澈，但他卻看得出，那漆黑的瞳仁深處，分明閃爍著狡詐的光。

    “老大，你是不是要找人？”奎多一開口，就給陳小燁驚到了。

    他也不隱瞞，輕聲道：“不錯，你想幫我？”

    奎多笑了笑，眼中那絲狡詐毫不掩飾地xiele出來，“當然，我之前就是干這個的?！?/br>
    陳小燁點了點頭，在他消瘦的肩膀上捏了捏，語氣柔和地說道：“你先好好休息，我有了線索后，就來找你，到時候，你的任務(wù)不僅勞苦，還會很危險，你愿意干嗎？”

    奎多頷首道：“老大，我這條命就是你的，隨你吩咐?！?/br>
    陳小燁走后，胡小海赤裸著上身，跑到衛(wèi)生間里搓了把臉，故作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奎多，你剛才找老大干什么？”

    胡小海穿著衣服顯瘦，裸著身子后，便可以看出他的身上一點贅rou都沒有，精瘦得全是肌rou。擁有這種體魄的人，拳腳上的爆發(fā)力會非常驚人。

    奎多的目光卻停留在他的后背上，那上面縱橫交錯的刀疤，有七八道之多，可想而知，這個在貧民區(qū)長大，闖到都市里生活的男人，都經(jīng)歷了些什么。

    “問他要不要我陪著去。”奎多撒了一句謊。

    在貧民區(qū)生存下來的第一準則，別相信任何人。

    胡小海嘿了一聲，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xù)糾纏下去。

    自從瑯琴大廈的工作室被人發(fā)現(xiàn)后，陳小燁就再沒回去過，在南經(jīng)街同李銘合租的那一間房子，也因合同到期被房東收回了，除了臥室里一些不常穿的衣物，還有六百元錢的租房押金，也被摳門的房東以種種借口揣進了自己的口袋里。

    陳小燁也沒有跟房東索要的打算，獨自一個人漫步在沈城的街頭，猛然發(fā)現(xiàn)，這么大一座城市，自己卻已沒了安身之地，不由得苦笑一聲，史上混得最慘的老大，就是自己了吧？

    一想到家的舒適與溫暖，他內(nèi)心的失落感就愈發(fā)地強烈了，在這一刻，他竟找不到一個可以談心的人。

    他走出南經(jīng)街，走向興原路，看著街邊老舊的居民樓變成摩天大廈，眼前燈火輝煌，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一顆煙花在遠方無聲綻放，緊接著，像是喜迎春節(jié)一般，無數(shù)枚煙花如箭般沖向夜空，接連綻放，像一簇簇五彩繽紛的花團般，照亮深沉的夜幕，再如火雨瀑布般筆直垂落，轉(zhuǎn)瞬即逝。

    陳小燁似乎能夠聽到驟響的禮炮聲，心頭的煩擾，變得更加雜亂了。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是一首林海的《遠方的寂靜》，平緩的曲調(diào)演繹著nongnong的寂寞和懷念的情境，陳小燁煩亂的心情，竟然變得寧定了下來，他掏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上寫著楊白樺三個字，便迅速地接通了，“白樺？”

    “小燁，中秋快樂。”

    “中秋？”陳小燁一怔，他現(xiàn)在孤家寡人一個，竟沒有了過節(jié)的概念。

    “是啊，你不知道？”

    “噢，原來是中秋啊?！标愋钔h方那似乎永不會停歇的煙花，心頭有些感動，喃喃道：“謝謝你，白樺。”

    在這個寂寥的夜里，能得到親友的一聲問候，會比收獲任何驚喜都感到舒心。

    “傻小子?！睏畎讟逅剖锹牫隽岁愋钫Z氣中的傷感，柔聲說道：“我再過幾天就回沈城了，到時候好好陪陪你?！?/br>
    “明海的工作結(jié)束了？”陳小燁有些欣喜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