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喂？”

    “……”

    “悅悅？”

    “……”

    “聽得見嗎？”

    聽筒里一直沒有林悅悅的聲音。安慶生以為信號不好，可又能從里面隱約聽見喘息聲和似有若無的哽咽聲。

    他納悶，也有些不安，再次：“喂……”了聲，手機里終于傳出清晰的，林悅悅的嗚咽聲，以及斷斷續(xù)續(xù)的話語。

    “小、小彤……死、了……嗚嗚嗚……”

    安慶生的心霎時咯噔一下，愣了片刻，遲疑的問：“出什么事了？”

    “嗚嗚嗚……”電話那邊只有泣不成聲的抽泣。

    “你在哪？還在工地嗎？悅悅！”

    在他的催問下，林悅悅費力的“嗯”了聲。

    “你呆在原地別動，我馬上過去……”

    安慶生沒掛電話，拿著手機飛奔而去。

    不愧是體育老師，用了十幾分鐘就狂奔到工地。遠遠地先是看到停在路中的車，駕駛位的車門敞開，周邊沒見人。

    跑到車頭時，他放緩了腳步，但沒有停，也沒有喊林悅悅。因為他聽見壓抑的哭聲從車后傳來。他掠過車身，在車尾處只看了一眼，心就哇涼、哇涼的。連帶一路狂奔出的熱汗也瞬間變涼。

    繩子、拖痕、躺在地上不動的男孩，癱坐一邊的林悅悅——她頭發(fā)凌亂，雙頰有紅痕和泥道，像是被人扯過頭發(fā)、扇過臉。

    上體育課時，他遇到過學(xué)生因相互拉扯把胳膊拽脫臼的情況。所以他才跟村里的大夫?qū)W跌打。他知道人體有多脆弱，尤其是小孩子。這些經(jīng)歷和知識足以讓他認清現(xiàn)況，可依舊抱著一種僥幸心理，蹲下身，去探安彤的鼻息。

    這一摸，心徹底涼透。

    他跑過來的腳步聲和粗重的呼吸聲，林悅悅早已聽到。她此刻抱膝坐在地上，淚眼婆娑的望著男友的一舉一動。在他露出遺憾的神色時，暫停的悔恨又翻涌而上，身子一歪，窩進安慶生懷里，抖如篩糠。

    烏云悄然密布頭頂，籠罩了兩顆彷徨的心，氣壓低的讓人窒息。

    良久，安慶生聲音干澀的說：“這、這是個意外，你只是要救他……”

    沒有責(zé)怪而是寬慰，可林悅悅依舊窩在他懷里悶聲哭泣，說著各種后悔、自責(zé)的話。還有她害怕見她姑。

    安慶生聽得心慌，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冒出一句：“還有誰知道這事？”

    他四下望了一圈，暫時沒看到別人。林悅悅在他的再三追問下，才說沒人知道。看工地的人宿醉，否則她也不會一個人干這事。

    安慶生抬頭望天，記得天氣預(yù)報說過傍晚會有中到大雨，看這暗沉的天色，是快要下了。

    “我、我去把安彤埋了。就當什么都沒發(fā)生，你也沒回來過……”

    聲音發(fā)抖的說出這話后，他突然覺得混亂的腦子變得異常清晰，這個決定也異常清晰。

    林悅悅身子一僵，從他懷中詫異坐起。安慶生剛好要跟她正面說話，兩個人一個松手，一個起身，顯得很默契。

    “你姑找不到他，會以為他失蹤。失蹤就還有活著的希望……”

    安慶生無比堅定的說著自己的計劃，林悅悅聽的心怦怦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