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長相思7
修棲之拿著那張請柬看了很久,這是一張結婚請柬,“你哪里來的?” “我在電臺和池小鴿一起工作那么久,是同事,只要我要,她怎么可能不給呢?”聶兒擦干頭發說。 “明天嗎?” “嗯。” “我想和你一起去。” “可能有什么意外會發生,我總覺得沒有那么順利,你不要跟著,我怕到時候保護不了你。” “哼!”他兩邊的腮幫子高高鼓起。 “生氣什么嘛,我很快就回來,不會在那里呆很久。”聶兒說。 池小鴿的婚紗全部由蕭淵經手挑選,三套造型花費過千萬,其中的一套中式禮服更是極盡奢華,三十個工人花費七百多個小時完成了這件作品。黎家雖然也是大戶人家,但如此盛大的世紀婚禮他們也是頭次看見。黎父提出分擔三套禮服的費用,蕭淵婉言拒絕,他不想再讓池小鴿欠任何人的情義,因為他也看得出黎家除了兩兄弟以外,并沒有人真的把她當成家人,蕭淵深想,池小鴿能這么多年待在他們家里,黎開和黎合一定沒少cao心。 池小鴿像個洋娃娃一般靜靜坐在房間里,她看不見一切,也不知道蕭淵為她費盡心力,身邊為她打理身上婚紗的女孩子一語不發,蕭淵告訴過她們閑話少說。 池小鴿揪起裙擺的一邊就要站起身,身邊的女孩子都急匆匆圍過來,“池小姐,您穿著婚紗行動不便,有什么事我們去辦就好。” 池小鴿只好保持原來的動作,她恍惚覺得婚紗上繡的一顆顆的珍珠閃著刺眼的光,搖搖頭,她自嘲那雙沒用的眼眸只是擺設,不可能看見任何東西。 飾品設計師是一個說話溫聲細語的男人,他單腳蹲在新娘面前說:“池小姐,您脖子上的項鏈和婚紗有些不搭,能替您換一條嗎?” 池小鴿緊緊握著黎開給的鏈子不松手,她搖頭拒絕。 “那一會兒婚禮就要開始,我先幫您拿著手機好嗎?” 池小鴿還是搖頭拒絕,她已經等黎開的電話等到不耐煩了。就在昨天,黎開最后一通電話告訴了她,他要外派海牙,在海牙呆三四年才會回來,冷淡地告訴她不能參加婚禮。池小鴿根本不信他會這么狠心,她的直覺告訴她不管刀山火海黎開都會回來。還有一件奇怪的事,黎合不接她的電話,也沒有告訴她是否參加她的婚禮。 身邊人又勸說了一遍,池小鴿不愿換下項鏈也不同意把手機交給她們,女孩們交換眼神后決定告訴蕭淵。 蕭淵聽罷只是笑笑說:“不用擔心,她想怎么做都隨她。” 話是這么說的,可他還是跟著其中的一個人進了裝扮間,門是敞開的,蕭淵一步步走近池小鴿,池小鴿就像是一朵嬌柔清麗的鳳尾百合,風吹過來,她就隨著風舒展葉片,雨滴下來,她就仰著頭去看每一顆水珠。 聶兒在門口看見池小鴿,忍不住驚嘆,“高貴優雅,說的就是她了吧。” 修棲之看看她的側臉,又看看梳妝室里的新娘,重重地搖搖頭。 走到門口,身邊的女孩剛想提醒池小鴿新郎到了,就被蕭淵一個手勢打斷,他看見了面無表情的池小鴿在手機震動的一瞬間忽然笑逐顏開,臉上的陰云消失不見。 身邊人也感覺到了氣氛的詭異,紛紛安靜不語,設計師依舊幫她整理衣服,而池小鴿身后的紅框眼鏡女孩看見蕭淵冰冷的臉,手下的動作稍微遲緩。 池小鴿接過電話,“還有一個小時,你怎么還不來?” 黎合把手機塞給黎開,他接過手機嘆了口氣,“我已經到了機場,等回頭錄像完成后可以發一份給我。” 池小鴿的手心有點汗,額頭也出了汗,“你為什么不來?” 三分委屈,七分悲傷。 “我要登機了,掛了。” 池小鴿還想說些什么,卻只能聽到一陣一陣的嘟嘟聲。 雜草一般的壞念頭忽然成長起來,她真想撕開身上華麗的婚紗,一層又一層,她從來沒有這么憋屈過,窒息的感覺迫近她,她幾乎快忍不住嘶吼。忽然,一只溫柔的手撫摸她的額頭。 “汗把妝弄花了,你就成了小花貓。” 池小鴿仰頭面向蕭淵,眼睛里的淚水蒸發極快,看不出原來的痕跡。 鄧恩也走進來,身邊跟著倫子,倫子倒吸一口氣,驚嘆道:“池jiejie,你簡直是最接近神的女人。” 蕭淵被倫子的感嘆詞逗樂,一邊繼續為她擦干凈汗水,低頭吩咐身邊人按照正常流程繼續給她裝扮,他對視上鄧恩。 鄧恩了然,說:“倫子,你陪池小姐在這里說說話。” “哦了。”倫子擺出ok的手勢。 蕭淵走到離這個房間遠一些的走廊,小聲問:“成家來人了?” 鄧恩撣撣褲子上的白石灰,回說:“來了,你哥哥來了。” “賀禮是什么?” “一是老爺子的當家印鑒,還有一個我就不知道了,說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故弄玄虛。”蕭淵雙手交合成寶塔狀,無論他想做什么,蕭淵都已經做好了應對的招數。 黎合手提行李箱,準備去幫黎開辦理托運。從接了她最后一通電話后,黎開就一步不動地停在原地。黎合拿著行李箱想著先告個別,等過些時候再去海牙看看他。 黎開遞給他手機,忽然把外套也扔給他,轉頭就往門口跑。黎合對他突如其來的瘋狂心痛不已,他扔掉懷里的東西追上去,不能讓他再回去。 黎開只有一個念頭,即使她不愛他也好,他都要回去看她最后一眼,遠遠地,不告訴她,他只是想看看她屬于另一個人的模樣。只看一眼,從此天高水遠,他再也不和她糾纏。 迎面撞上一人,黑色的鴨舌帽,那人和黎開撞了個滿懷,隨后爬起身就跑,整個動作流暢到就像計劃好了一樣,黎開甚至沒有看清那人的臉。 黎合終于追過來,看到的卻是黎開緊緊捂住心臟。他看見暗紅的血源源不斷從黎開的指縫流出,黎開一只手死死撐地要站起來,臉色已經發白,不一會兒他發覺眼皮沉重。 一刀刺中要害,那人是計劃好了要來取他的命。 黎合心急抱緊他大喊:“打120,快!” 一邊拍著他的臉:“黎開,你快睜開眼睛!別睡!” 救護車已經到來,黎開躺在擔架上,嘴唇發青,黎合握緊他的手,呼喚他的名字。 未到醫院,黎合停止了喊叫,他身邊坐著黎開,或者說是勾陳。一襲青衣,一捧烏發,一張輕然淡泊的臉。 醫生停止搶救道:“病人死亡。” 上一次是她錯過他的訂婚禮,這一次是他錯過她的婚禮,一來一往,兩個人正好扯平。可是,沒有人能說清楚為什么他們總是錯過。 時間已經到了,房間里的新娘依然沒有起身的意思,倫子看到蕭淵急切的眼神,點點頭說:“池jiejie,賓客還在會場里等,要不我們……” 池小鴿也著急起來:“再等等,再等等。” 倫子向蕭淵搖搖頭。她也不知道池小鴿在等著誰,但是看起來那個人對她很重要。 鄧恩在蕭淵耳邊說:“黎合來了。” 蕭淵一陣心悸:“那黎開呢?” “沒看見黎開。” 蕭淵方才安定心,“讓他到這里來吧。” 池小鴿任誰說都不起身,她一句話都不愿意說。 黎合進來第一句便是:“他已經走了,而且不會回來了。” “他去哪里了?” “你找不到的地方。” 池小鴿眼底里是深深的痛苦,明明是她親手推開黎開,可是她比誰都難過。 池小鴿不再倔強,“我明白了,黎開——離開。” 黎開在她身邊,她卻聽不見也看不見他。 蕭淵走過來,輕輕把她的手放到他的臂彎里,“我們別讓客人久等了。” 白色的裙擺攤在地上,從黎開的腳邊劃過,那一刻他真想攥住她的裙擺,不讓她去蕭淵身邊。可是他不能毀了她的幸福,一意孤行,他只會傷害所有人。 宣讀愛情告白,池小鴿盡量不讓情緒被他人發現,她握緊手中的燙花帖子。蕭淵忽然放下手中的帖子,跪在池小鴿身邊,“鴿子,你愿意嫁給我嗎?” 劉聶兒和修棲之坐在賓客席上,互相對視一眼,那不是蕭淵。 池小鴿一愣笑答:“我愿意,很早就愿意,愿意為了你愛,愿意為了你不愛。” 蕭淵給她戴上那只戒指,忽然長吁一口氣,他望著池小鴿手上的戒指,半天說不出話,剛才究竟發生了什么,他想可能是自己過于興奮才會忘卻。 黎合悄悄從座位上離開,黎父叫住他:“去哪里?婚禮還沒有完。” “黎開死了。”四個字砸在黎家人心中。 黎物轉過頭,瞪大眼睛:“你說什么?” “這件事,誰都不準告訴池小鴿,黎物,尤其是你!” 黎家這一桌忽然安靜,婚禮一結束,所有人紛紛離開,黎物一出會場就放聲哭…… 蕭淵攙扶著池小鴿,對面走過來一個單耳墨綠色耳釘的年輕男孩,池小鴿發現蕭淵的手臂僵硬,他往前一步擋在池小鴿前面。 倫子走過來低聲對她說:“我們先回房間休息吧。” 池小鴿點點頭,牽住倫子的手。 少年開口便笑嘻嘻地喊叔叔好,蕭淵卻連他的臉都不想看見。 “第二份禮物您收到了嗎?” “怎么?” “消息還沒到您手上,真是可惜,那我就先提前通知您,擋你路的那個人已經被踢開了。” 蕭淵一頭露水:“什么?” 男孩笑得陰冷:“您放心,是百樂夢臨的老員工做的,怎么都不會查到您頭上。” 蕭淵皺眉,這孩子和他父親一樣滿肚子壞水,就是不知道他又干了什么壞事。正想著,鄧恩忽然接了個電話,他掛上電話慌張地說:“蕭淵,黎開死了。” 蕭淵恍然大悟,他沖上去一手拽住男孩的領子,一手作勢要打碎他的骨頭,男孩也是練家子,幾下就掙脫束縛,笑著對他說:“叔叔,這不是正好遂了您的心意嘛。” 蕭淵大怒:“滾,別讓我看見你。” 男孩揮揮手臉上不屑一顧,“再見了,我親愛的叔叔。” 蕭淵忽然喊他停下,“別出現在我妻子面前,不然我一定廢了你。” 男孩的背影停滯了一瞬又繼續向前。 “池小鴿我保護得好好的,但是出事的卻是黎開,看來我真的什么都沒有改變。”聶兒走出婚禮現場,把一室喧嘩留在身后。 “勾陳會感謝你。” “為什么,我并沒有改變任何東西,他們的結局還是不能相守。” “你保護了他愛的人。” “不是我,是……劉勿欣,每一次她出事,她都會出現在她身邊。” “你又見到她了?” “嗯。”聶兒不愿意再提起這個人,以后她也不會再提起這個人。 聶兒記起一件事,“池小鴿戴的那條項鏈,有著常人看不見的光芒。” “是的,那是——神的眼睛。” “什么?” “勾陳把自己的眼睛留給了她,很快,她就不再是瞎子了。”修棲之看起來什么都知道。 池小鴿早上醒來,眼前模模糊糊一個人影,她再仔細睜大眼睛才看見身邊躺著的蕭淵,她鉆到他懷里,以為只是做了個夢,等到閉上眼又睜開眼才發現,她是真的可以看見他了。于是她欣喜地下意識摸脖子上的項鏈,卻怎么都找不到那條鏈子。 蕭淵被她翻箱倒柜的聲音吵醒,揉著眼睛問:“你在找什么?” “我的項鏈。” “昨天晚上還在你的脖子上。”蕭淵嘟囔。 池小鴿緊張不已,“我知道,但現在我就是找不到。” 蕭淵翻看被子,又掀開枕頭,做這些事時池小鴿頭也不抬地說:“我翻過床上了,沒看見它。” 蕭淵點點頭重復道:“沒看見它,那它跑哪去了?什么?沒看見?” “對啊,地上,房間里都找遍了。”池小鴿說著輕松從床頭柜邊繞開,舉止都像個正常人。 池小鴿抬頭說:“忘了告訴你,我能看見了。” 蕭淵風一般從床上掠過,跑過去激動地舉起池小鴿說:“你能看見了!你能看見了!” 池小鴿的腰被他握住,弄的渾身癢癢,她推開蕭淵說:“一會兒再說這件事,先找項鏈。” 這是他最后留給她的禮物,無論如何都不能弄丟。 兩人找了整整四個小時,還是沒有找到項鏈,蕭淵按著她的手,不讓她再繼續找下去,“有一些東西可能根本沒有丟,它只是藏在你看不見的近處。” 池小鴿仰躺在大床上,所有力氣忽然都被抽走。 聶兒則和修棲之回到了最開始的山上,這些時候他們都太累,需要一個有陽光和森林的地方休養。 “還是這個空間最舒服,誰都不認識,誰都不用放在心上。”聶兒清早起來伸了個懶腰。 修棲之劈柴劈了小小一堆,他看著地上的濕柴火有些擔心,冬天又快來了,沒有柴火兩個人只能被凍著。 “時間到了你通知我一下。”聶兒說。 “好。”他知道聶兒說的是什么時間。 那是,一個人的葬禮。 這個空間的四十年轉眼就過去,對于劉聶兒和修棲之,只是打開了不同的門而已。 四十年后。 “醫生,我同意摘除醫療設備。”蕭淵握緊池小鴿的手說道。 所有的醫生都緩緩退出病房,這是他們能擁有的最后一點時間。 蕭淵泣不成聲:“小鴿子,這么多年你幸福嗎?” “幸福,和你在一起的每一時刻都是。” “那你愛我嗎?”有關于這個問題,蕭淵問了她大半輩子。 “從嫁給你那一刻愛你,這么多年一直沒有停止,現在依然是,我不希望你被懲罰,所以一直努力愛你。” 蕭淵抱緊她,“等我再遇見你,你還愛我嗎?” 池小鴿的眼淚濕了枕巾:“不再愛了,我已經想念一個人太久了。” 蕭淵自然知道她想念的那人是誰,但是他不再嫉妒和仇恨,池小鴿用全部的溫暖教會了他有關于愛和不愛。 呼吸都很困難,池小鴿只能囁嚅說幾個字:“鴿子……要……要飛走了……”說完便沒了呼吸。 蕭淵伏在她身前,放聲大哭…… 她這一生,勉強的一生,終于過去了。 聶兒抱著一束白菊花,在眾人離開后走進房間,輕輕放在她的身邊。 就在聶兒和修棲之以為這些都要結束,長長的走廊盡頭出現一個熟悉的人影。 她走過來同聶兒打了個招呼。 “姨母?你——”聶兒回頭看一眼那具尸體。 “那是我,這也是我。”她解釋。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聶兒很擔心她會把她的行蹤告訴羅修,自從倫子告訴她參與換魂的還有姨母,她就不敢再相信她。 “我早就知道你在哪里,當你在我所在的空間,我就會暗自隱藏你的行蹤。” “為什么要這么做?”聶兒問。 修棲之知道,她想讓聶兒知道她發生的一切,因為,聶兒最是不吃硬,讓她心軟幫助她是最好的辦法。 “我想讓你幫我。”她果然這么說。 修棲之看她,眼神里盡是不屑,利用她一次還不夠,還不肯放過她。 “我知道你可能會恨我——我只是……” 聶兒搖頭,“我并不恨你,從來沒有。” 她疑惑地看聶兒,“你不恨我?” “我明白,你想讓勾陳回來,但是,我無能無力。” “你有辦法,會有的,只要你愿意幫我。” 聶兒對修棲之說道,“我們走吧,送完這個朋友一程,我們也應該離開。” “聶兒!”她大叫。 劉聶兒也忍不住大喊,“為什么總是我,為什么,我什么都不想要,可是你們為什么不肯放過我,我如果這么厲害,想要把誰找回來就找回來,那我早就把我阿婆帶回來了,可是我不行,我什么都做不到,你不知道嗎?” 姨母低著頭,忽然跪倒,“聶兒啊,就這一次,你幫幫我。” 劉聶兒手忙腳亂,“姨母,你這是怎么回事,我……說了,我什么都做不了,是真的。”她扶起她,“你說,想讓我做什么啊?” “我——” 修棲之想要帶走聶兒,她說等等,又是等等,只要一等就會出事,“你要用我的身體承接勾陳的靈魂是嗎?” “你知道?” “我知道,但是羅修用我的身體承接崔顏顏的靈魂,已經失敗了。” “這一次不會失敗,你相信我,只用一小會,他不會占據你的身體,只是想要你幫助牽引,把他帶回人間。” “我不會幫你。”聶兒說。 她笑了,“聶兒,你知道什么是無窮無盡的等待嗎?” 聶兒知道她等了勾陳很久,從小到大,她總是看見她仰望著天。 “沒有他,我一個人獨自活著,他把我轉化成了神自己卻困在未至荒地,我不老不死,可是,這又有什么意思呢,只是無盡的痛苦,聶兒,你幫幫我好不好,就這一次,朝風已經找到了片魂鼎。” “那是什么?” “可以逆轉生死,召喚碎魂的上古神器。” 修棲之搖頭,“她不幫你們。” 她看著聶兒,“就這一次,我發誓,如果失敗了,我以身祭鼎,靈rou盡碎。” “不會失敗。”聶兒說。 “你……” “我幫你。” “聶兒,謝謝。” “不是沒有代價,我要和你永遠劃清界限,永遠也沒有任何牽絆,你對我的恩也好,怨也好,都一筆勾銷。” “我答應你。” 修棲之牽住聶兒的手寫下,“不要。” 聶兒反握住他,“這是最后一次。” 姨母說,“我們得回到亢莊,片魂鼎就在那里,羅修和朝風找到了它。” 修棲之并不想讓她回去,可是她知道一旦劉聶兒打定主意,沒人可以阻止她,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著她。 修棲之對她唯一的自信就是,她不會再和羅修在一起。 他們還是一起回到了亢莊。 鹿苑的門口,羅修在那里等著他們,聶兒要回來了,他在想,她應該已經消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