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狐貍化作貴公子17
狐貍化作貴公子 聶兒同他們不一樣,一般的解罪人修習的術法她不一定可以接受,念力強度超過了人類的承載力量。羅修讓她不要著急,他會想辦法慢慢加強她的念力。 “今天沒有課?”他故意問她。 “沒有啊,上午是滿課。”聶兒頗為心虛。 反正那個吹牛老師的課她也不喜歡上,一節課四十分鐘,光是吹噓他過去的光榮事跡就能耗完三十分鐘,剩下十分鐘照著ppt說個大概就算過去。 聶兒說完,揚起臉向他連續眨了兩下眼睛。羅修但笑不語。他們約定好對彼此坦誠,男女關系中最重要的就是信任,要是對方一不小心撒了個謊,就做些暗示,她連續眨兩下左眼,至于他,連續眨兩次右眼,這樣他們就知道對方的真話和假話。 情侶間的小秘密,他人看來傻到極點,局中人卻百玩不厭。 等到下午卿酒過來教她的時候,她才知道羅修說會有解決的辦法指的是什么,卿酒帶了個斗笠,冬日里獨釣寒江雪。他在那小木墩旁坐了太久,雪落在他肩上落了兩個小堆。聶兒走近,小聲問道:“釣了幾條?” 他嗯一聲,算是應答了。 聶兒自言自語,“看來坐在這里已經很久了。” 他皺眉,“你吵了我的魚兒。” “怎么會,我說話聲音還沒有你的大。”聶兒同他辯解,她站在那里有一會兒了,她不信他根本沒有看見她。 卿酒脫去斗笠,正想和她好好辯一辯。 她抬起手,輕輕掃去他肩膀上的雪,“化了在身上,是要著涼的。” 卿酒的脾氣忽然就沒影了,他最煩別人給他找事做,本來一天天也就夠忙,羅修還非得把她托給他,讓他看著辦,他能不懂家主的意思,自己教看不得她受罪,別人教又得顧著他的面子小心翼翼地護著,真是把他弄得前后為難。 他跺跺腳下的雪,踩實了才說,“麻煩。” “那我明天再來,等你不麻煩了再來。” “嘿,你跟我玩什么文字游戲。” “不你說的麻煩嗎?” “我說的是你嗎?” “難不成你還說你自己?”聶兒憋笑。 “你!”卿酒明知她得寸進尺,“是啊,是我自己。” 聶兒笑出聲,卿酒同她斗嘴不是一日兩日,向她服軟的時候卻少。 “那你教吧。”聶兒說。 卿酒低頭在她手心寫下幾個字,藍光一閃,那字便隱去,聶兒還沒看清,“寫了什么?” “自己不會看?” 她再看,那字又出現在她手里。 “山下有風,剛上柔下。” “這是巫族的口訣,我們自然用不到,你是人類,巫族也是人類,應該能幫你。” “行,我記住了之后怎么辦?” 卿酒回身道:“釣魚。” “嗯?” “我說,釣魚。” 聶兒雖然不明白,還是坐在他身邊和他一起垂釣,怪不得這里有兩副漁具,原來還有一副是給她的。 卿酒坐下后開始話多,“你不開心。” “為什么?”聶兒自己都沒看出。 “因為家主嫌你麻煩把你推給我,讓我教你。” 聶兒搖頭,“他才不是。” “你知道?” “是啊,他站在我面前,我怎么能專心呢?他也知道這個,所以不教我,讓你教我。” “不是。”卿酒說。 “什么?” “你學這些東西未免傷身,他看著心里難受,又怎么肯主動教你,你不學又不能填完百怪通鑒。” “說的也是。”聶兒點頭。 “你想不想什么都不學,只站在他身后?” 聶兒嘿一聲笑,“那有什么意思。” “哦,那你想怎么樣?” 聶兒握緊魚竿,“我想和他一樣厲害,站在和他同等的高度上,仰視他太久,我會自卑。” 卿酒側頭看她一眼,“你見過他的厲害?” 聶兒深思良久,終于搖搖頭,說實在的,她從來沒見過羅修的力量,“你見過?” 見到了應該會懼怕不已,他沒說這話轉了話題,“你說,我教你也算是你師傅吧?” “才不是。”聶兒說。 “果然,這個年代的人都已經沒了良心。”他從鼻子里哼一聲。 聶兒看著平靜的湖面問:“這是什么湖泊?” “開明湖。” “我看這湖接海連天,仿佛沒有盡頭,是江吧。” “是湖。”他堅持。 “湖里有鱸魚嗎?” “服常魚。” “什么是服常魚?” 卿酒冷兮兮笑道,“食人魚。” “啊?” “逗你玩的,你還真信。”他望一眼煙波浩面的水面,臉上不像是開玩笑。 “你知道,一個叫顏的人嗎?”卿酒主動問。 “嗯。”她點頭。 “知道?”卿酒反問。 “是羅修很久很久以前的妻子。”她把很久拉得很長,似乎這樣就能蓋住后面的話語。 “你覺得他會忘記她嗎?” “為什么要忘記她?” “如果他心里還有一個人,那你無論如何都進不去。” “記憶是時間的死敵,看起來時間每次都能贏過他,但是記憶埋得很深,時間斬去枝葉,根卻深深埋在下面。” “你知道這個道理,為什么還沉迷于他的溫柔鄉?”卿酒像是看傻子一樣看她,他已經見過一個人的前車之鑒,聶兒沒有她心狠,下場不一定比她好到哪里。 “我從來沒有想要把那個人從他腦海里移走,根斬不斷,我就再種一棵,一棵全新的羅修樹。”她咯咯地笑。 “希望你達成所愿。”心里卻不住嘆息。 “再說,我沒有想進他心里。” “什么意思?” “他本來就沒有心啊。”聶兒說,“我進他腦海里。” “隨你便吧。”他才懶得管他們閑事,眼角瞥見她的傻笑。 釣了半日,卿酒問:“剛才在你手上寫的字是?” “山下有風,剛上柔下。” 卿酒又問,“反過來呢?” “剛上柔下,山下有風。” “全反。” “下柔上剛,風有下山。” 卿酒夸贊,“記性不錯,那……剛才有多少魚觸碰你的魚鉤?” 聶兒一愣,“這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魚。” “巫族修習通天曉地的預知術法,講求的就是一種精神信仰和精神力的修為,而這些建立的基礎正是對周遭環境的敏感度,很抱歉——你,沒,有。” “我……”聶兒惱怒,原來他和她講了半天的話只是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分散精神。 “是你一直和我說話。” “是啊。”他不否認。 “那行,你說說剛才有多少條魚從你的誘餌邊經過。”只是經過,水波的浮動更是微小,她不信他數得上來。 “三條,一條咬了半截我的蚯蚓,另外兩條只是輕觸魚鉤。” 聶兒不屑,“撒謊,你一直和我說話,怎么還會分心去探測這個?” “信不信隨你,周圍除了你和我的聲音,風聲和水聲,還有落雪的聲音,再沒有其他嘈雜,要是你在這種環境里都不能感覺到變化,那在喧鬧的人群里更是找不到目標。”他說完戴上了斗笠,留下一串雪地上的腳印。 聶兒呆呆站在湖邊,雪落在湖面上很快融化。 她安然坐下,學著卿酒一動不動,手里的魚竿再沒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