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狐貍化作貴公子6
羅修問:“今天怎么這么高興?” “我……”聶兒突然沉默,話頭一轉說:“我拿到獎學金了。” 這是真的,但是并沒有讓她太激動,她這樣說,只是忽然找不到由頭解釋。 “這樣啊。”羅修把她嘴邊的碎發撥開。她性子要強,如果他幫了她,只會讓她感到尷尬不適,但是看著她半工半讀,說不上的心疼,像她這么大的孩子,有幾個和她一樣忙。 “嗯,我下學期的學費有了,生活費也夠了。”聶兒順著話繼續道。 他把她臉上的喜悅盡收眼底,“周末還去兼職嗎?” “嗯,去啊。” “小孩子是不是特別調皮?” “還好,我挺喜歡小朋友,周五晚上你在這里嗎?” “周五?”羅修沒有猶豫,“當然在。” “那我來蹭飯行嗎?” “可以,想吃什么告訴我,椰汁乳鴿怎么樣?要不做藤壺湯還是羅宋湯?你想吃糖醋鯽魚,不然蒜蓉扇貝嗎?” 聶兒站在他的影子里,看著他沉默不語,遲緩地盯著他傻笑。 他忽然住了口,對上了她的目光。 兩個人都不再言語。 比言語更古老的是凝視,在話語沒有成型的那些古老歲月,一個眼神,一個回望,就已經足夠讓彼此明朗。 “羅修,你——”聶兒剛說一半,‘喜歡’兩個字被他截下,他抬起她的下巴疑惑,“你流鼻血了怎么回事?” 她腦子里轟隆一聲,難道是看著他就激動成這樣?真丟臉,聶兒退后一步,扇著風說:“上火了吧。” “回頭炒苦瓜給你吃,敗敗火。”羅修笑著調侃。 日頭底下陽光大,聶兒跟著他進了樓閣。 她的鼻血卻怎么也止不住,一張手帕染成了紅色,眼前的羅修漸漸成了許多個重影。 “聶兒?” 等她聽到羅修叫她,已經站不穩步子,往前撲到在地上。 羅修轉身抱住她,翻開她的手,手背上那道紅印滲出血,幽幽泛著淡紫色光。 “聶兒?”羅修心急,一聲聲喚她。 “聶兒?” 他慌亂按住聶兒的脈搏,一只手抖得幾乎碰不到她的腕子。 “扶旋!” 只一聲,扶旋和青冢便出現在門外。 “家主。”扶旋拱手。 “去把岸耶的露娘請來,立刻!” 扶旋看了一眼倒在他懷里的劉聶兒,“是。” “把蒲黃和白芨拿來。”羅修對青冢說。 “知道了。”青冢急急跑出去。 廊上遇見卿酒,“別擋我路。” 卿酒偏擋住他的路,“八百年沒見你跑這么快過,趕著去死?” “聶兒出事了。” “怎么會,剛才不還好好的嗎?” “你自己去看。”青冢三步作兩步跑開。 房間里羅修已經抱著她一動不動,卿酒走近了,看見他的側臉抵著聶兒的額間,兩只手緊緊箍著懷里的人。 等到看見她手背上幽紫色的光芒,卿酒開口說:“是列姑射的狐貍。” 這群畜生真不讓人省心,剛把涂山那幾個送走,列姑射這一群又跑來犯事,沒有一天讓人安穩。 他就知道人類的生命弱得和螻蟻一般,那一小道傷口就讓她昏迷不醒,果然,解罪人還是不能讓活人插手,這群靈魅鬼怪,區區rou體簡直是送死。 羅修緩緩收緊了手指,骨節慘白。 她像是被一只大手拖入了海底,水從四面八方涌入她的口鼻,差一點就要呼吸不過來,黑暗和寒冷隨之而來,漸漸地,漸漸地,她往下墜落,往無聲處墜落,就在她以為會沉到海底的時候,一雙手在她背后穩穩扶住了她的肩膀,她累得睜不開眼,但是她知道那雙手的主人。 “她怎么樣?”羅修問。 露娘把針放在針包,身后的侍女合上藥箱把它雙手捧起。 “死不了,也活不成。”她喝了杯水說。 卿酒和華年相顧無言,沒成想這個小丫頭真的活不成了。 露娘見沒有嚇到他,頓時覺得沒意思,“行了,去找給她下毒的人,拿回解藥她就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