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陰人
熟悉的,就像是御司命的手…… 說實話,御司命在的時候,我只看到他穿一件妖艷的紅色長袍,現在變成黑色的了,我不確定到底是不是他,可是那雙手,卻讓我有些心顫。 我站在原地,愣了許久,不過很快,我就反應過來,應該不是他,這是人,是明家二兒子。 我真是腦子壞掉了,才看誰都像御司命。 正在這個時候,面前的人轉過了身子,一張異常陰柔俊美的臉,出現在我眼前。 那張臉陰柔至極,一雙眼睛細長雪亮,鼻梁高挺,一雙薄唇,微微勾著,讓人總感覺在笑,可是卻又感覺不到任何溫度。 肌膚白皙細膩,看不到一絲瑕疵。 御司命那張臉,是俊美剛毅,但是這張臉給人的感覺卻完全相反,但又感覺不到絲毫的女氣。 美。 這是看到這張臉之后給我的第一印象。 眼神兒晃了晃,這個時候,他微微開口:“你是江綿綿?” 我這才回過神來,我點頭應了聲。 一開始我還有點緊張,不過說了幾句話之后,我就放松了下來,他真的像秦陽說的那樣,不會去談別的事兒,對自己要的東西很明確。 平常這樣說話的人,會讓人感覺很不舒服,不過這樣的人差不多分量重,要不是情商太低,就是太有能力對自己很自信,能力強悍到不用去跟任何人套近乎,不過這樣的人也少之又少。 很顯然,明成哲是屬于后者的。 說幾句話之后,明成哲就說我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 報復明司宇? 雖然能讓自己出一口惡氣,但也是暫時的,看著明成哲,我想了好一會兒,才說:“我想,讓我以后不受到任何人打擾,也就是,任何人不能隨意的欺負我,當然,我也不會去主動惹事。” 明成哲雪亮的眸子微微垂了垂,看著我的眼睛,被他這么看著,我總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他的眼睛,雪亮漆黑,卻極其冰冷,那樣冰冷的眼神兒,恐怕御司命也有所不及,這十幾年來,我面對厲鬼的眼神兒都沒這么不舒服過,但是他卻能給我這種感覺。 總感覺自己身上每一個地方,都被他看出來了,每一個毛孔都逃不掉。 他看了我幾秒,唇微微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旋即緩緩開口:“可以,不過,在驅鬼符咒的基礎上,我要你引雷符的畫法,或者,你自己選一張其他的符咒,教給我方法。” 聽他這么說,我有些錯愕。他知道引雷符,我并不驚訝,可是他說,讓我選一張其他的符咒,還是用這么肯定的語氣。 難不成知道我會畫很多種符咒? 可是這件事兒,我誰也沒說,那些符咒也從來只是在壽衣店內畫過,畫完就直接用了,現在差不多都不畫了,那些厲鬼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難不成,是在試探我到底有多大能力? 我微微笑了笑,就說:“二少爺,你真是太高看我了,我就會一個驅鬼符咒,那引雷符,還是我師傅留給我的,我自己……并不怎么清楚我師傅是怎么畫出來的。” “哦?”明成哲眉梢微微挑了一下:“如果,我讓明司宇來親自找你道歉呢?” 聽到這句話,我心頭一緊,親自找我道歉? 想想……有些玄幻。 他是明家大兒子,明家又那么厲害,雖然明成哲站在跟明家對立的位置,可是讓他那么高傲的一個人給我道歉…… 實在想象不出他道歉的時候是什么樣子。 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一時間我竟然沉默了。 “江大師你在我面前不用偽裝什么,在這一行想必你也知道,擁有各種各樣的能力的人有很多,而我恰好是擁有其中一種能力的人,我的能力就是能看出別人擁有什么能力。你會不會畫符,會畫幾張符我都知道,不過我雖然知道,但我也不會強迫你,我向來講究你情我愿,既然你不想的話,那就算了,你教給我驅鬼符咒的畫法,我就保護你的安全,不過至于別的人,就算了,多了虧本。”明成哲慢條斯理的說道,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那似笑非笑的神色,一直沒有淡去,連表情都沒變一下。 我心里有些驚駭,還有這種能力? 我咬了咬唇,便問:“那我能問一下,秦陽,他有什么能力嗎?” 鬼怨怕他,爺爺也被他驚住,這件事兒,我一直沒搞清楚,問他是什么時候出聲的,他也不告訴我。 想想,我似乎很了解秦陽是什么人,可是卻又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明成哲不語。 我深吸了一口氣,說:“我也想知道,跟我做交易的,擁有的能力到底是不是真的。” “敢跟我這么說話的,你還是第一個。”明成哲說。 “總要有個人打頭陣嗎。” “不過這關于別人的隱私,我只能告訴你,他命格純陽,是臟東西見了都要繞路走的純陽命格。”明成哲說。 純陽命格,曾經記得爺爺給我留的那本書上提到過這個。 純陽命格的人,性格剛強豪爽,光明磊落。 說世上任何一個普通人都可以開陰陽眼,只要有合適的機會。但擁有純陽命格的人,是看不到那些臟東西的,也沒辦法開陰陽眼,自然那些臟東西也不敢擁有惹純陽命格的人,就算去陰氣極重的地方,也只是會感覺到有些不舒服,并不會因此受到傷害,只不過純陽命格的人,只針對于那些摸不到的臟東西,但是像爺爺那樣的尸體,就可以觸碰得到了,不過要是傷害純陽命格的人,還是有不小的難度的。 怪不得上次鬼怨見了他,會露出那么驚恐的神色,只是秦陽身上的陽氣,就足以壓得過鬼怨了。 擁有純陽命格的人,聽起來牛逼哄哄的,但是卻有一個致命的缺點。 純陰不生,純陽不長。那就是,純陽命格的人,不論男女,都活不過三十歲…… 物極必反,就是這樣的道理吧。 沒想到秦陽竟然是這樣的命格,現在他看起來不過二十三四左右,原本以為他還很年輕,但是被他這么一說,那他的壽命不就只剩下幾年了嗎? 秦陽看起來那樣意氣風發,前途一片光明,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命格。 一時間我心里忽然就有些不是滋味,不過很快我就把這種感覺壓了下去。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我想太多也沒有什么用。 見我不說話,明成哲開口說:“怎么樣?現在你相信了嗎?” 微微垂了垂眸子,我說:“我再給你引雷符的畫法,你也保護我壽衣店的東西,讓他們也一樣安全。還有,我想知道,我……是什么命格?” 當初鳳凰命沒了之后,我就來到了這具身子里,但是這具身子的命格,爺爺也算不出來,要知道,爺爺可是會算命的人,還沒有他算不出來的命。 聽我這么問,明成哲原本似笑非笑的表情,忽然就擴大了,他唇畔的弧度也加深了:“這筆交易很劃算,不過我勸你,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知道了或許你會害怕。” 可是他越不說,我就越想知道,當初鳳凰命知道得太晚了,那個時候我也不知道防備,所以才會發生后面的事兒。 現在我想知道,我覺得我已經擁有足夠的承受能力,不管是什么命我都可以接受,也可以去預防。 “我想知道。”我說。。 明成哲看了我好一會兒,才端起面前精致的小茶杯,緩緩的喝了一口茶,過了好一會兒,才將茶杯放下:“既然你這么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吧。你的命格,是難得一見的兇命,跟你靠的近的人,可以交心的人,都會短命,甚至會死于非命,沒有例外。你的前途不可估量,但是在這條路上,你會遇到很多阻礙,甚至會受到莫名其妙的陷害,你也不必想通,都是因為你這命格引起的……” 我竟然是這種命格嗎……如果真的是,那之前發生的那些事兒,豈不是都是因為這命格? “不過……”明成哲話鋒一轉,露出了一抹冰涼的笑意:“這種東西都是看不到摸不著的,你可以只做一個參考,要想不受這些命格的困擾,除非你站在無人可及的高度上,這輩子都不碰感情,誰都傷不了你,便可化解。” “我知道了,謝謝你。”我說。 “不必說謝謝,這些都是交易。”明成哲依舊涼聲說道。 本來想讓自己變強,保護自己。可是我沒想到另一個辦法,竟然是尋求另一個人來保護我。 這樣的感覺真不好。 從茶樓里出來之后,我垂著腦袋往外走,心里一直想著明成哲跟我說的那些話,跟我走得近的人,還有那些跟我交心的人,都會短命,或者死于非命。 看著外面一個正在跟一個身材火熱的美女聊的火熱的秦陽,我心里忽然就有些難過。 不得不說,這段日子以來,我是把秦陽當做朋友的,剛有了這個想法,可是卻被告知,我是這樣的命格,靠近我的人…… 不過……算了,我當初能撿回來一條命,已經算是不錯的了,我本來就是逃過了陰間追殺的人,現在活著,這應該就是代價吧。 這么想著,我心里就有些放松了。 我抬頭朝著秦陽走過去,原本秦陽正跟那個美女聊的熱火朝天的,美女都被他逗得面色泛紅,眼角都帶著一臉桃花色,見到我出來之后,秦陽就直接把美女打發走了,這才看向我。 “怎么樣了?”秦陽有些急切的問道,眸底都帶著一抹探究。 “可以了。”我說。 “這就好。”秦陽松了一口氣,隨后就說:“你是想讓他怎么幫你?是不是要把明家大兒子好好教訓一頓?他那樣清高高傲的樣子,是該好好教訓一頓,不然的話,他以后不長記性呢,不就是生長在明家嗎,拋開這一層身份,他也算不了什么。” 聽著秦陽滔滔不絕的說話聲,以前我還覺得有些煩,但是現在,我卻聽的格外珍惜。 過了好一會兒,我都沒說話,秦陽估計說的也口渴了,就停止了追問,看向我:“到底是什么結果?” “我讓他保證我跟壽衣店里的東西的安全,我把畫符的方法教給他。” 秦陽愣了一下,隨后就訝異的說:“沒了?” 我點了點頭。 他呆滯了一下:“我靠,你不會吧!你給了他畫符的方法,你只有這么一個小要求?你虧了啊!血虧!怎么著,你也要讓他幫你出口氣啊?要不然你受了這么多委屈,你怎么討回來啊?我告訴你,委屈不能受的,越受越多,到時候難受的是自己。你委屈受的多了,別人以后就會覺得你好欺負,甚至覺得欺負你,也不會受到什么報復,你難道想讓別人永遠踩到你鼻子上嗎?你可別說你命就是這樣,所以你信命吧?” 我沉默,說實話,我現在,在這之前,我還不確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是被秦陽這么一說,我忽然就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覺。 是啊,我聽說過吃虧是福,也聽過退一步海闊天空,對人要寬容一些。 但并不是所有的事都是那樣。 “喂,你到底聽到了沒有?你求他幫忙保護你,還不如直接跟我說呢,要是知道你的要求只有這么點兒,我早就跟你交換了,符咒啊,那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東西,有了符咒,地位可是上升了一大截。”秦陽有些苦惱的說道。 看著他這樣,心里有些想笑,他還真的是話多,不過一想到他是純陽命格,我便怎么也笑不出來了。 我也有些怕我自己的兇命,會對他造成什么影響。 明成哲說是我站在命格都左右不了我的至高點,才能不受到命格的影響。 但是現在,我還是很茫然。 “算了,不說了,你以后要學聰明點,要的東西,也往多了要,別人覺得不合理會提出來的,你一開始就放低了自己的姿態,別人不欺負你欺負誰呢?哎,也就我這樣帥氣的好男人會跟你說這些了,嘖嘖……你還對我這種態度……”秦陽說著,便做出了一副受傷的表情。 我白了他一眼,說:“走吧,我請你吃飯。” 秦陽也沒有拒絕,直接應了一聲。 回到壽衣店之后,我將引雷符的畫法還有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收集整理寫成了一個筆記,發到了明成哲手機里。 明成哲收到之后,很快便回復我了。 我不清楚明成哲要怎么保證我跟壽衣店的安危,但也沒問,就耐心等著。 很快,便有了回復,明成哲派了一些人來壽衣店周圍看守著,說是要保護我和壽衣店這一片地方的安全。 那些人,并不是正常人,而是陰人…… 陰人,就是已經死去的人,但是卻可以逃離輪回的那些東西,不懼怕收魂幡,捉鬼師也沒有辦法將他們捉起來,臟東西看到他們,也會被他們身上的氣勢所嚇到,不敢靠近,也不敢挑釁。 如果按照古代的說法,陰人,在這些臟東西里面,應該算是那些皇家守衛吧。 我沒想到明成哲這樣一個人類,竟然能弄來這些陰人,要知道,那本筆記寫著,陰人是不受制于陽間陰間的制度,游走在陰陽兩界的交界處,但是他們卻能維持陰陽的秩序,誰也不知道怎么調動他們,怎么收服他們,陰人就是一群神秘的東西。 聽起來很古怪可怕,但其實他們長相跟人類一樣,他們沒有實體,但是卻能被人看到,也不懼怕陽光,也不會主動去害人,臉色蒼白,沒有生命特征。 陰人來到壽衣店周圍的時候,原本壽衣店內一直躁動不安的陰氣兒,頓時就安靜了下來,就連壽衣店周圍的陰氣兒也跟著變安靜了,他們隱藏了身子,只有在晚上才會在周圍看守,讓那些臟東西不敢靠近,至于白天他們在哪兒,我也不清楚。 這下,我對明成哲這個人,更加敬畏了。 也是,能有那種本事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這些呢? 但是不管怎么樣,只要我現在安全了,就比什么都重要。 這陣子我一直擔心山羊胡大師會借機來鬧事,那個兇地的氣場,我可是有些恐懼的,以前我沒有仔細想過。 但是自從我在醫院的時候,我想了很多很多,我的陰陽眼消失,就是從我見到那個萬人坑開始的,單單只是王麟,把我打了一下,是不可能讓我的陰陽眼消失的,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個萬人坑的氣場,將我的陰陽眼給弄沒了的。 正在我思考的時候,我我聽到了外面有一道聲音,帶著些微的畏懼,在喊我。 我愣了一下就抬頭望去,就看到一個年約四十多歲的阿姨在外面站著,臉色黝黑,帶著一臉的惶恐,在朝著壽衣店內張望。 我走了出去,詢問了一下,原來是來買壽衣的。 又是一件定制壽衣,我詢問了一些信息之后,就說讓她隔天來拿,或者需要的時候來拿就成。 臨走前,那個阿姨身形怔了一下,就轉過身,有些猶豫的沖著我說:“我能今天就拿走嗎?” “今天?難,你這么急的話,就直接拿個現成的吧。”我看了眼天上的太陽,現在太陽已經西斜了,下午五點了,今天肯定是趕制不出來了。 “不不,不,我不要現成的,就定制的就行。哎,我直接說了吧,老板吶,以前我覺得你這里雖然賣的東西有點不一樣,但是也沒有偏見,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也沒害怕過,我以前還經常經過你這里,也沒感覺有什么,可是今天我過來,我總覺得很害怕,總覺得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我,那種感覺,真的很可怕,我真的怕啊,所以,你看看,能不能今天做出來,加點錢沒關系,畢竟你這里壽衣的質量是眾所周知的。”阿姨愁眉苦臉的說道。 聽她這么說,我頓時就明白過來,估計是那些陰人的緣故,沒想到,那些陰人都沒有露臉,就有這么大的威懾力。 “不過我說呀,你一個小姑娘的,干這個生意真的不怕嗎?我聽說啊,做這門生意的,挺邪性的,指不定招惹到了什么臟東西,你咋不把這店兒開到人多一點的地方呢?至少出了事兒,也好有個人幫你啊。”阿姨擔憂的說道,臉上還帶著一抹恐慌,時不時地看著周圍,身子還時不時地抖兩下。 “這,真的趕制不出來,不過明天我也沒事兒,你要不說個地點留個電話,明天我做好了,給你送過去。”我說。 “啊?這……這多不好意思。。”阿姨頓時就有些結巴了,不過我很明顯看到她松了一大口氣。 “沒什么,你給我加點跑腿費。”我說。 “唉唉,好嘞。”阿姨說著,就給了我手機號碼,還有地址,便急匆匆的走了。 她來的時候騎的電車,擰了把手就嗖的一下開走了。 我看了眼那個地址,不是誰家,而是一個路口,估計還是怕我這里晦氣,怕我把什么東西帶到他們家吧。 不過我也不在乎,開壽衣店的時候,我就想過這個問題了,也不在意那些人的目光。 我看著她留給我的制作壽衣需要的信息,需要的布料什么的,是需求量比較多的。 剛好壽衣店里還準備著,我便開始準備起來。 太陽很快就落山了,壽衣店內亮起了燈,我在趕制著壽衣。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天色一暗下來,我就感覺心里有些不踏實,身上也總時不時地出一些雞皮疙瘩。 我放下壽衣,走到了壽衣店外,看著外面,遠處有些影影綽綽的黑影冒了出來,站在壽衣店周圍一動不動的。。 是那些陰人出來了。 他們也在,應該不會出什么事兒了吧,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夜越深,我就越不安。 時間到了十二點,我終于做完了壽衣,將壽衣收了起來,我就準備休息了。 一連幾天,都是如此,但是都沒發生什么事兒,一切都很安靜。 那些陰人也真的給力,有臟東西想要靠近,但是一看到他們,就直接被他們給滅了,一個不留。 本以為,就這樣可以安穩一段時間,但是一個星期之后的晚上,就出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