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密室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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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路被光滑刀背反射投向對面,散于對面墻壁上的銀角子。光路幽幽直射銀角若激流擊石倏地四外折射開去,四面八方銀角子密布,光路曲折折射于銀角子之間如蜿蜒曲蛇。 銀角子將光路四外反射回轉,經四散于壁看似不成章法的銀角子將四面八方的散光四外反彈,光線倏地亂射。 呂世薦僵直站在那里,身前身后密密麻麻布了幾十個光點。 “過來。”君兮冷喝一聲,呂世薦聞聲連忙快步來到君兮身后。 沒了人體阻隔,中斷光路通射。 君兮手中橫立刀鋒起引流導向之作用,四外雜亂光路反出,密室霎時間被綠光結滿,看上去像一道道細線散于整間密室。 而反射回來的綠光則已自成章法,匯聚于頂時竟不再雜亂,光路往復彈射竟在頭頂之上橫豎錯落匯成一張八卦圖,照亮壁頂。 八卦圖之中正央位置,一只奇形大眼吊在那里像一個失了神的人在俯首以窺視之角泱泱俯視,而四面八方所有蜿蜒光路曲曲折折最終卻皆匯于頭頂正中那隅鏡眼,無數散光交融若細流歸海,原本黯淡無光的鏡眼霎時間熠熠生輝,向下籠罩散著璨璨綠光。 呂世薦怔怔望著頭頂奇象僵在原地忘了動作。 君兮手舉短刀,冷眼看著。 四面無源卻有綠光隱隱,暗室不過是一間方耳囚,四壁卻鏤有精美細雕。 徒徒四壁,尋墓道一條。 密閉暗室,細紋鏤雕,滿室毒粉,幽幽綠光。 它們便是開啟墓道的鑰匙。 鏡眼之光燦燦漸盛,直至人眼莫敢直視。君兮和呂世薦不約而同低下頭閉上眼睛,已避免強光照射的眩暈感。 “轟~”厚重石門挪動聲穿透歲月重重,擠壓而來,深重厚灰迭起。 “噗噗噗~”長明燈遇空氣嗤嗤燃著,照亮腳下一條高懸掛橋。 君兮和呂世薦聞聲睜開眼望過去。 石壁整個橫移開去,拖開厚厚的沉痕足有三尺寬,若非尋得開啟之法,任有再深內力恐也奈它不得。 歲月氣息nongnong,墻壁之后連著的是一架鐵索掛橋,橋底由青石鋪成,鐵索相連,左右掛粗長鐵索做扶擺,因受陰潮氣息長久侵蝕,粗索上繡跡斑駁,透著歲月氣息。掛橋隔空高懸,下面是濤濤黑水,靜若幽冥,掛橋對面連著長長的甬道。 “開了。”呂世薦看到石門挪開,驟然一喜,快步走上前去,卻被后跟上來的君兮一把扯住。 呂世薦身子一頓,詫異回眸。 君兮不曾作聲,抬手附上耳垂,手掌收緊陡然用力,耳墜上細密若星的小玉碎已攥在手心。君兮足尖微轉后退兩步,手臂高抬霍的一個旋身揚起手臂,旋身揚起之時手中玉碎飛撒而出。 “叮叮叮叮~” 一把玉碎灑上石面,似彈珠墜地,撞到石板之上再細細彈起,不斷前跳,一時間滿橋都是跳動的小玉碎。 君兮閉目,任清脆微聲入耳,叮叮鈴鈴。直到所有玉碎都失了彈力靜止在橋上,君兮才睜開眼。 “聽出什么了?”呂世薦輕語出聲小心翼翼的問。 “此乃王陵,這條掛橋勾通墓室與方耳囚,為防有人盜墓自有其防護之措。方才玉碎落上橋面青石,與有些石板相碰聲音輕細不及其它厚重,那些石板相較薄脆,碰之必動,踏之必碎。”君兮伸手對著身前青石板一指。 玉碎散落聲音有輕細厚重之分?呂世薦挖了挖耳朵,他怎么沒聽出來?還有這鐵索橋上的這些石板,看上去分明是一樣的,怎么就薄脆了? “不會吧。”呂世薦有些不太信,“方耳囚不是修墓勞工最后離開的地方嗎?勞工一般都是民間尋來的苦匠,可不會飛檐走壁的功夫。若真如您所言這座掛橋下布有機關,那些勞工如何出的去?勞工總不會難為自己吧。”呂世薦詫異的問。 “所以這條掛橋有一條安全路線可通達對面墓門,以保勞工修墓完畢后可退進方耳囚。勞工知道那條安全路線可全身而退,而私闖進來的人卻不知。一旦闖入之人貿然踏上橋面必然觸動機關。一個不慎掉落橋下黑水深潭,屆時會發生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你若不信大可踏上試試,我不攔你。”君兮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大人說笑了。”呂世薦臉上虛偽的擠了個笑,腿卻實在的往后退了兩步,“這時候這地界兒大人就別擠兌小的了。” 君兮嘴角微扯,冷笑一聲,抬步上橋。 足尖輕點,君兮的步勢跨度很大,甚至有幾處要躍四塊石板而過。 “大人,您等等我。”呂世薦連忙跟上。 君兮分步錯足,移形換步,憑著玉碎碰撞入耳之聲行于橋上。心中有了路線,君兮開路在前,很快便至盡頭,然而君兮雙腳剛一榻上橋頭實地,鐵索懸橋突然從中破開,呂世薦一腳抬起剛要踏上地面,腳下驟然一空身子騰的墜落。 “嗤~”幾乎立刻,君兮回身甩手,細長指尖擦著快速下落衣袂一把抓住墜落之人因突然下墜而揚起的手腕。 懸橋中破,失了借力的橋上石板已悉數墜進黑水之中,幽幽黑潭水凜若死水,石板落水而無聲,黑水之上竟無一絲漣漪泛起。 呂世薦僅借君兮之力掛在壁邊,像被一線牽引的風箏飄飄悠悠似隨時可掙斷束縛自由而去,那身下黑潭似一汪噬人無骨之流冢,靜無漣漪。 “救我,大人救我~”呂世薦面若菜色,聲音已抖然發顫,兩只手臂緊勾著君兮。 君兮雙腿微曲蹬地,一只手拉著呂世薦,眉目輕皺,遞出另一只手,“我救不了你。抓緊我自己爬上來,否則,我會放手。”君兮目光森冷。 呂世薦仰首望著女子冷顏面目,她有內力傍體,拉他上去并不難,她不是不能,是不愿。 他們現在身在千年霸主莊王墓中,前路漫漫機關重重,出去希望渺茫。她不愿動用內力救他浪費自己的力氣。 自打來到這里開山泄洪,她幾次出手救自己,自己非但不曾感激反而暗中對她下黑手,他們落得如此境地是他一手促成的,她不殺他已是恩慈,如今再次出手救他已是以德報怨。 呂世薦揚手艱難攀上君兮遞來的手,手臂肌rou繃緊,膝蓋彎曲,腳戰戰蹬著側緣石壁借些力來,連蹬兩下身子向上起了幾分。 呂世薦一只手放開君兮,扒著身前地面,手腳并用一個躥將爬起,身子倏地騰了上來。 觸到實地,呂世薦手腳一軟,如一灘爛泥堆坐在地。 君兮松開手,未顧及爬上來的呂世薦,反而蹲下身去看著她登地初踏的那塊地面,看的出神。 這底下有機關。 她雙腳離橋踏上地面瞬間耳邊有一聲細微輕響,雖是悶聲聽在君兮耳中卻如枯枝斷裂般清脆。她踏上地面的瞬間,重心由橋面挪于地面,自身體重承于地面,體重觸動了地下機關,使得懸橋分裂墜毀。 當闖進的人從懸橋上步步驚心的走到盡頭,終安全抵達橋端之時,高懸的警惕之心會稍顯放松。橋懸黑水之上,若出意外恐無借力之地,因此出于人體本能的反應,橋上人必然想立刻離開橋面。然而任誰也想不到離橋踏上實地的第一步卻踏在機關之上。雙足踏地,體重承重觸動地下機關,懸橋墜毀。 身在橋上,橋身驟裂,那橋上人…… 若不是她耳朵靈敏異常,聽到異響便已警覺回身,否則便是再快的身手怕是都來不及拉住跟在后面的人。 不得不說此機關設計的巧妙之至。 只是……設計這個機關的人不曾想過萬一只有一個人來的情況嗎?設計出以體重開啟的機關,第一個人踏上地面觸動機關以至于后面跟著的人盡皆因觸動機關而墜落黑水,然而終究有一個人踏上了對面實地。 還是說,懸橋墜毀本就不是為了取人性命,而是為了……絕了退路! 墓xue從來都是千方百計阻止外來人入內,所以才會有懸橋設阻。可此處卻反其道而行,想方設法絕了后路將來人逼進墓室。 這不是好客,而是自信,對墓xue中的關卡暗器絕對的自信。 君兮看著腳下石板面色凝重,若真是這樣的,那甬道后面怕是會有什么難以想象的危險。 “大人又發現什么了?”那邊呂世薦喘息半晌卻見君兮半蹲在那里望著黑潭靜水看的入神,往過探了探頭輕聲問道。 “沒事。”君兮微微搖頭,壓下心中疑問。 如今退路已斷,他們別無選擇,只能繼續往前走。 “能走了嗎?”君兮站起身來走到呂世薦身前居高臨下的問。 呂世薦知道君兮指的是他發軟手腳能站立了嗎,面色一紅,隨即微微點了點頭。 君兮微微頜首,轉身走進身前長長的甬道。 楚莊王時楚國軍隊南征北戰吞并三國,楚國正盛,確是財大氣粗的不一般。不過墓xue之中的一條甬道而已,地鋪青磚,寬足三丈,兩壁畫著精美飛天壁畫,涂料色彩斑斕大膽,旖旎靚麗。頭頂上還綴有十幾顆拳頭大的夜明珠向下投下輝光一片,隱約可視腳下之路。 有了方才斷橋驚魂,呂世薦跟在君兮身后再不敢落后一步。 “他們怎么會選了你來殺我。”君兮突然譏笑一聲。 呂世薦聞言腳步一頓。 君兮已將后面的話補全,“除了一個可混進隊伍來不必遮掩的身份,半點可用之處都沒有。” 呂世薦氣息微亂,“我……我可是幾次都差點完成任務的。”呂世薦張張嘴把殺人以完成任務代替。 “差點?”君兮嗤笑,“差一寸勝敗難言,我毫毛未損,差點,你也好意思說出口。” “不過,無論怎么說你終究算做了件好事,xiele洪水,山上的人便能下來了。”君兮輕聲道。 呂世薦聞言眉頭一皺,自己引她來此是為了取她性命以保山上萬民性命,聽她的話卻像是她早就知道他的意圖,不過為了泄洪故意順水推舟而已,自己貌似好像被利用了似的。 “大人。”呂世薦突然低喚一聲,寬闊甬道里有細音微微回響。 “嗯?” “您是什么時候開始懷疑我的?”呂世薦跟在君兮身后小心翼翼的問,他自認為沒露出馬腳來。 “那碗粥。”君兮冷冷吐出三個字。 “粥?”呂世薦微微一怔,似乎難以置信他那么早便已被發覺。 “你自認為做的很完美,沒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其實方法拙劣技術粗糙漏洞百出。”君兮嗤笑。 “方法……拙劣?技術……粗糙?漏洞百出?”呂世薦覺得這三個詞格外刺耳。 “怎么說?” “那日路遇埋伏我便知道營中出了jian細,不過不好妄下定論。當日扎營為了避風易起火,王把火架搭在了車隊旁,王離開火架去取水的那一刻鐘,將士們正圍坐在大鍋前煮粥。將士們戰友情誼深厚,素喜一隊共食,若有人中途離開必然有人知曉。在那之后我曾遣人問詢,將士們三兩在一起互為人證不曾有人離開。扎營之地偏僻,不可能有外人潛入,因此有機會動手而不被發現的只有正躺在車里‘睡覺’的你,此乃漏洞之一也。” “當日我喚你前來時你已沉眠三日夜,腹中正空,腹鼓空響想必餓的難耐。你明知大鍋粥已經見底,除了我這一碗你沒的果腹。我將粥碗推與你,若是正常人必然感激,你卻再三推諉不肯接受,不符常理,此乃二也。” “碗碎事發,你竟以為我是要毒殺于你,當即跪地叩首,動作極大,若不是我及時喝止,毒粥一事一旦傳開,軍心必動。你反應嚴重過激,心思不正,此乃三漏。” “你以為你以假寐掩護便可免于嫌疑,卻忘了風羅紅無色卻隱有淡淡芷蘭香,不重但有,藥帶在身上久了,那香氣也便留了。那日粥里隱有芷蘭香,我本以為當是王煮粥時添了花汁起初并未在意。直到后來碗碎了我才算發現,你來了之后,香氣更重了兩分。那香氣并不僅是碗中散發的,那日風向在上,還有一部分是從你身上傳來的,此乃四疏。” “所以,那碗粥里的毒只能是你下的。風羅紅,一滴封喉。半錢風羅紅,你真瞧得起我。”君兮冷笑,目光則掃視著身前漸沒甬道。 “所以,您是故意隨我來此的?”呂世薦詫異的問。 “不然如何泄洪?”君兮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