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茅房填大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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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亮了,宮澧就走了,那些僵硬的尸體如一只無形大手撕開了他深埋心底的傷口。 然而他經歷的又豈止是喪父亡母陰陽兩隔那么簡單? 君兮不知如何勸他,只對他道了句“等我。” 等我幫你解開這謎團。 寅時剛到,校場上便開始訓練了。已是八月初,時間愈發緊張,閱兵訓練也緊鑼密鼓cao辦了起來。君兮連日臥榻,一應事務鬼和王都代辦了。 今日陽光正好,君兮穿了件梅色長裙搭素白衫子,烏發半束,負手走在訓練場。 身后三步遠處,一襲流光青云錦的沈拓悠哉悠哉跟在后面。 沈拓說她氣血兩虧,隨時可能暈倒,他準備隨時英雄救美。 君兮難得出來走走,不愿和他爭執,由他跟著。 君兮來到校場觀訓,沈拓跟著。 君兮中軍帳進餐吃飯,沈拓看著。 君兮午后去茅房,沈拓也慢悠悠跟了來。 “沈拓!”君兮怒喝。 “娘子請便,為夫不過來看看風景。”沈拓悠哉悠哉的仰著頭,望著天。 君兮回頭看了看四外因營養過剩蔫巴葉子枯死一片的草,一邊兒死了一半的禿柳,腳底下又黑又硬破的石頭,臉綠的發黑。 “離我三丈開外,立刻馬上。” “娘子怎的如此小氣,何不學為夫這般,大度一些。”沈拓眉頭一挑,進了旁邊茅房。 須臾,“嘩嘩”聲起,君兮臉一紅,轉瞬立馬黑了。 “沈拓!”一聲咆哮,茅房破門抖了抖。 “嗒”的一聲,沈拓一腳踢開門,笑意盈盈的出了來,抬手往里一指,“娘子快看,那里漏水了。” 君兮聽水聲還在,循著他的手看過去,果見茅房里面泥墻不知怎的破了個洞,茅房頂上放著個大荷葉,荷葉里盛了不少水,荷葉缺了半角,水從缺角流下,嘩嘩水聲正是從此發出。 水淌下來,濕了泥墻,好幾處已濺出淺坑。 “這里怎么會有荷葉?”君兮眉頭一皺。 “可能是這里養料比較足,落子成株。”沈拓聳聳肩。 “那是一片荷葉。”君兮翻了個白眼。 “娘子好眼力。”沈拓點頭稱是。 “你放的?”君兮問。 “娘子,為夫可是與你一起來的。”沈拓聞言眉毛一挑。 “荷葉缺角新鮮,明顯是剛剛掐的,你剛進去,就起了水聲,不承認?” “缺角是我掐的,我承認。但荷葉不是我放的,娘子不能冤枉為夫。” 君兮狐疑的看了看沈拓,他確實是和她一起來的,而且是她要來茅房他才跟來的。況且他也實在沒必要弄個荷葉擺在這兒。 不是他,那這荷葉放在這兒是干什么的? 君兮若有所思的繞到了茅房后面,卻見后面有一個齊腰深的坑。坑邊挖出來堆著的土顏色較他處新鮮,明顯是澆過水后才被挖開的。 洛陽已經有二十幾日不曾下雨,泥土干硬,澆了水再挖坑確實可以省些氣力,但是在茅房后面挖這么大的坑干什么? 君兮看了看沈拓,沈拓看了看君兮。二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突然,沈拓一把攬過君兮,蔽身茅房邊兒的那棵禿柳后,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快點快點兒……”低聲催促,隨之而來的是細碎腳步聲。 兩個士兵鬼鬼祟祟的拎著鐵鍬抱著個布包一路小跑過來。懷里抱著的布包里有兩處支著,像是裹著兩根棍子。 他們頭上肩上都纏著厚厚的繃帶,難怪挖坑還要用水泡。 “沒人看見吧?”其中一個問另一個。 “沒有沒有。”另一個細聲答,“大家伙都午歇呢,睡得正香哪有人上這兒來。” “埋這兒能行嗎?”抱著布包的士兵看著大坑有些猶豫。 “這玩意兒你還舍不得是咋。”望風的士兵一把奪過布包丟進了坑里,掄起胳膊就是一鍬土,嘴里還念念有詞。 “在密林里無意把您挖出來實在罪過。我們無意冒犯,只是因為在密林里出了事兒,營中現在不讓隨意走動,出營更不行了。我們實在出不去才把你埋在這兒了,您大人大量莫要見怪。等以后有機會的話,一定再給您尋個風水好的地兒。您就先委屈委屈,不然我們天天抱著您睡覺您也不踏實不是。” 二人你一鍬我一鍬,轉眼便把坑填平了。 “不會被發現吧?”之前抱著布包的那個小心翼翼的問。 “不會。”另一個掄起鍬在填的土上狠狠拍了幾下,又蹦了蹦,“把水拿過來。” “好。”之前說話那個連忙走近茅房,抬手小心翼翼的捧下荷葉,突然“呀”了一聲。 “你小點兒聲。”另一個連忙捂住他的嘴。 “水……水沒了。”捧著荷葉的指了指手里的荷葉,輕聲細語道。荷葉里面半滴水都沒有了。 捂著他的人看到荷葉缺了一角,搖了搖頭,“真晦氣。” “水沒了,咋整?” “咋整?撒水!”那人看了他一眼,開始解腰帶。 禿柳后,沈拓一把捂住了君兮的眼睛。 那邊二人對話還沒結束。 “我沒尿。” “擠。” “擠不出來。” “硬擠。” “嘩嘩”聲起,片刻后,響起了提褲系帶的聲音。 “走吧。”系好褲帶,一個搭著另一個的肩頭,背影漸漸遠了。 二人走的遠了,禿柳后,沈拓和君兮走了出來。 “你的兵?”沈拓望著二人離去的方向問道。 “不是。”君兮冷臉搖了搖頭,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哦,不是就好。”沈拓微微頜首,“我就說娘子這般的人兒調教的兵斷不會是這般素質。” 君兮聽沈拓冷嘲熱諷的正話反說,臉憋的通紅說不出一個字兒來。 “瞧瞧他們都干了點啥。”沈拓緩緩邁步走到方才二人填起的大坑旁嘖嘖稱贊,“這么聰明的人如今是不多見了,不是你的兵真是可惜了。” 君兮聞言也走了過來,卻見二人的尿液正撒在坑上,澆的浮土一片坑洼,卻是實稱了不少,不仔細看竟看不出有翻動過的痕跡。 “娘子猜他倆埋得是什么東西?”沈拓問。 “布包不小,說明里面東西不少,布包有支出的凸起,看樣子像是短棍之類的東西。他們言語說是在密林挖到的,應該是什么古怪的東西吧。”君兮分析的頭頭是道。 “看他們鬼鬼祟祟的樣子,總不是什么好東西。”沈拓淺淺一笑,“管他是什么東西,挖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然后,君兮往旁邊一靠,倚著禿柳干枯的樹干數著它僅剩的幾根柳條兒。 沈拓雙臂環胸,直立望天。 “天很藍。”沈拓說。 “樹很綠。”君兮說。 正午的陽光火辣刺眼,空氣燥熱,一炷香的功夫不到,地上濕痕已干了個透。 “看在娘子體弱身虛的份上,這份兒工,為夫擔了。”不待君兮開口,沈拓優雅的邁著步子到了坑上,不一會兒便挑著布包過了來。 “人骨。” 沈拓把布包扔到地上冷冷開口道。